聽萬元虎說他們不接著走,爸爸就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來走去的,然後,就進了廚房。他站在廚房門口,向我招了一下手,我就過去了。他低聲問我:“醜兒,這兩位領導吃過飯也不走,那他們在咱們家有事呀?”


    “沒事。爸,人家大老遠的來了,想感受一下我們農村的氣息,說不定要走走看看的,就不要管了。他們願意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我說。


    這時,正在燒火的媽媽抬頭說道:“我知道你爸的心思,就是想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有客人不方便。老頭子,咱可要對人家熱情一點,更不能攆人家走。你看人家買來了那麽多東西,都是我們沒有見過的。”


    我爸就說:“我就是覺得納悶,馬上就要過年了,他們不回家,還想在咱們家過年嗎?也就是問問。他們就是真的在咱家過年,我也不會趕人家走的。那我們成什麽人了?何況還是醜兒的領導。”爸爸說完,就回堂屋裏了。


    其實,我爸問的這個問題,我真的是不知道。趙彤彤和萬元虎,始終都沒提走的事。我以為他們把我送回家,就去辦他們的事情了。趙彤彤還想要去萬元虎那裏,聽她說宋麗和孩子都回老家過年了。既來之,則安之,說不定吃了水餃就接著走那。


    我心急如焚的,因為我已經就看到了父母,但是我還有一個最想見的人,那就是恬恬。現在出去也不是個事,等吃完飯,他們走與不走,我都會去找她的。


    水餃煮熟了,我幫著媽媽端進堂屋,我爸弄了蒜泥,加上了一勺自己做的麻汁,頓時,就更加的香噴噴的。我們都吃的特別開心,可是,我爸卻不吃,原來他燙上了一壺酒,正有滋有味的喝著那。我爸勸萬元虎也喝點,萬元虎卻說沒有早晨喝酒的習慣,空腹喝上一盅,一整天都會暈頭暈腦的,還說中午的時候陪我爸喝。


    我吃的快,一個是好吃,最重要的我是急著去找恬恬。我一口氣吃了兩碗,誰也沒有告訴,就離開了飯桌。


    出了大門後,我就越過大門前邊的路,鑽進了一條胡同裏,這個時候,大街小巷的雪都已經打掃幹淨了,我順著胡同跑去,當路過那兩個傻子的大門口時,還往他們家院子裏看了一下眼,兩個傻子正在院子裏堆雪人那。這兩個無心無肺的家夥,還挺有閑心的。


    老遠,我就看到了恬恬家的大門,但是,卻緊關著。我想這一定是怕冷,都圍坐在爐子旁看電視或者是拉家常那。於是,就興衝衝的跑到了大門跟前,我抬起手要敲門的時候,忽然發現門是鎖著的,黑黑的鐵鎖上麵,還落滿了雪。再低頭看時,地上的雪一點也沒有打掃,剛才我跑的急,根本就沒有發現他們家門口的雪還是這麽厚,回頭看去的時候,隻有我的兩行又深又大的腳印。此時,顯得那麽寂寥和孤單。


    他們家沒人,都去幹什麽了?怪不得恬恬始終打不通電話,原來都沒有在家,這一定是有什麽變故。於是,我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又掏出手機給她撥了一遍電話,仍未接通。


    我站在雪地裏躊躇了很久,才心情沉重地慢慢地往回走。我幾步一回頭,想不出他們家會有什麽事,這難道是都出遠門了,也沒有聽說過他們家有在外地的親戚?


    回到家,我看到媽媽正在廚房裏涮鍋洗碗,就走了進去。我進門就問:“媽,恬恬經常來我們家嗎?他們家咋沒人呢?”


    我媽就問:“你去過他們家了?”


    “這不剛回來嗎?我給她買了衣服,還有她喜歡吃的火腿,想讓她過來拿走的。可是,他們家卻是大門緊鎖。外麵的雪也沒有打掃,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著急的說。


    這時,我媽歎了口氣,就遞給我一個馬紮子:“孩子,你坐下,聽我跟你說。”於是,媽媽碗也不洗了,坐在我的身邊,就講述了關於恬恬的家的一段遭遇。


    恬恬剛回來的時候,經常來我們家,我家有什麽活,她都幫著幹。特別是她還幫著我媽做家務,就跟是在自己家裏一樣,我爸媽都很喜歡她。當然,恬恬並沒有把我們的關係跟老人說,雙方的家長都不知道。她是想等我過年回來的時候,再公開我們的戀情。


    後來,雖然來得次數少了,但是,還是那樣的勤快,那樣會照顧老人。我爸媽都說,如果攤上這樣的一個兒媳婦,就算是這輩子燒高香了。於是,就想著托個媒人給我說這門親事。但是,他們又不知道我的想法,所以,也是想等我回家的時候再說。


    進了臘月以後,恬恬就不再來我家了。後來聽說她媽媽病了,檢查出來是心腦血管疾病,後來動了一次大手術,結果,命是保住了,可是,卻半身不遂,癱瘓在床了。


    為了給她媽媽治病,花光了家裏的全部積蓄不說,還欠下了一大筆債。她爸爸看著癱瘓在床的病人,也是一籌莫展,整天以酒澆愁。


    後來,有媒婆上門,給恬恬介紹了一戶人家,是在鎮上開門頭的,專賣建築材料,家裏有大把的存款。隻是他們的兒子有點不務正業,仗著家裏有點錢,整天和一幫狐朋狗友的在外麵吃喝嫖賭的,三十多歲了還沒有成家。


    媒婆說了,如果恬恬願意嫁給他們的兒子,就把他們全家接到鎮上,不但把他們家的饑荒全給還了,還會給一筆可觀的彩禮。當時,恬恬的爸爸心動了,但是,恬恬卻死活不同意。


    恬恬的爸爸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從小就是疼愛有加,見她不同意,而且也聽說給她介紹的這個人也不靠譜,所以,並沒有強求她。於是,這個事情也算是擱下了。


    可是,十幾天後,恬恬媽媽的病情出現了反複,還要動一次腦部手術,大概需要兩萬多塊錢。這下,卻難壞了他們父女。爸爸在萬般無奈之下,決定放棄手術,在家保守治療,能活幾天算幾天。於是,就把媽媽從醫院裏接回了家。


    當晚,恬恬的兩個舅舅來了,把爸爸打了個半死,說如果不給媽媽治病,就打死他。當時,恬恬目睹了爸爸被打的全過程,她眼看著爸爸被打,而且,就是那樣,爸爸還跪在兩個舅舅麵前,讓舅舅借有點錢出來,好給媽媽治病,可是,舅舅卻一分錢也沒有給。


    對於放棄給媽媽治病,恬恬是不同意的,但是,醫院裏因為欠費,好幾天不給輸液了,爸爸就說先回家,等籌到錢再回醫院動手術。這樣,恬恬才萬般無奈的同意。


    第二天一早,媒婆又上門了,並且還帶來了兩萬塊錢,說隻要恬恬答應這門婚事,去醫院動手術的所有費用,對方全部包攬。恬恬看著癱瘓在床隨時都有失去生命的媽媽,再看看被打的遍體鱗傷的爸爸,含淚答應了。


    於是,媽媽順利的做了手術,從此雖然不能活動,但是命卻保住了。在媽媽出院以後,男方也履行了承諾,在鎮上男方的二層樓上,給她的爸爸媽媽騰出了一個房間,他們就住在了那裏。


    臘月二十二,恬恬正式結婚出嫁。那天是從家裏把恬恬接走的,男方派來了浩大的接親隊伍,豪華車十多輛,轟動了整個山村,都說恬恬有福,嫁了個富足的好人家。


    母親講到這裏,我立即問道:“二十二那天舉行的婚禮?”


    “是呀,那天是個好日子。”媽媽說。


    我想起來了,那天我突然感覺心裏沉沉的,感覺家裏就是有事一樣,原來是有人把恬恬接走了。這麽大的心理感應我想到了爸爸或媽媽生病了,但是卻萬沒想到是恬恬跟別人拜堂成親了。


    此時此刻,我心如刀絞,站起來就要往鎮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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