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飛飛坐在馬車中,看著沿途道路的風景,她終於懵懵懂懂的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大金皇後,曾經是相府千金的大金皇後。


    身邊有一群可愛的人,她覺得很開心,這幾天來,她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世。隻是突然、偶爾,她會覺得心髒一空,莫名的難過,像是丟失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可到底是什麽,沒人知道,也沒人告訴她。


    “我以前是不是對你不好。”視線從外麵的風景中收回,白飛飛看著癡癡看著她帶著寵溺笑容的淩天賜,問道。


    “對我很好。”淩天賜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低低說道。


    “是嗎?”白飛飛再次轉過身,撩起簾子,看著外麵的風景。


    “我對你,有你對我好嗎?”突然又放下簾子,白飛飛轉頭,不放心的問道。


    聽周圍的人說,皇上對她特別特別的好,她有些受寵若驚,有些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


    “有。”淩天賜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他想到第一次帶她從摩爾回來的時候,她在馬車裏倔強又冰冷,現在溫暖多了。


    “哦。”白飛飛像是放心了。


    她是相國府的千金,在爹爹的壽宴上與皇上相遇,然後就順利成了皇後。後來與皇上南下遊玩,水土不服發了高燒,皇上請了神醫來醫治,雖然醒了卻忘記了過去的事情……


    可她總覺得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像是活在了心裏,和她的心跳一起顫動著。


    “飛兒,很快你就會看到你的大哥,軒轅元承。”淩天賜見她突然恍惚起來,立刻轉移了話題,說道,“以前,你最喜歡他,他也最疼愛你。”


    “軒轅元承……大哥……”白飛飛有些累了,坐到淩天賜身邊,靠著馬車閉上眼睛,“最疼愛我,那會不會怪我把他忘記了?”


    淩天賜微微一愣,心裏也莫名的難過起來。


    如果有其他的選擇,他也不願剝奪她成長的記憶。


    癡癡的看著那張臉,她現在性格很溫順,與白衣他們一起,也會古靈精怪,可對自己還保持著距離。感情突然空白,他能耐心的等下去,隻是看到她偶爾茫然的樣子,心中有些難過。


    白飛飛有些困了,她聽了很多關於自己的故事,可聽的越多,越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麽樣的人,做過什麽樣的事。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個男人在對她低語。


    ——“用我的心,焚化成藥,你願意飲下嗎?”


    ——“做我的王妃,你會後悔嗎?”


    ——“哭起來的樣子好美,可我更喜歡看到你笑。”


    她永遠看不清這個男人的臉,隻能聽到他清越溫柔的語調。無論她怎麽拚命的想靠近,都是枉然,他始終站在遠處,模糊的臉,卻清晰的知道他是在微笑。


    “你是誰……你是我忘記的人嗎?”白飛飛每次徒勞的想抓住他,她總覺得不該忘記,那個人卻像是與她有著三生三世情緣,有的時候甚至與她一起共同呼吸著。


    “飛兒,飛兒?”一個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將她從近乎夢魘中拉出。


    淩天賜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她每次睡覺,都會哭醒,這讓他十分擔心。雖然薛道明說這是因為服下藥引,容易在某種特定的景象中想到記憶深刻的一些片段,並不礙事。


    從亦真亦幻的夢境中醒來,白飛飛一睜眼看到淩天賜正擔憂的看著自己,他溫暖的大手正擦拭著自己臉上的淚水,迷蒙的看了他半晌,臉色突然紅了,心尖一跳,急忙推開他的手,胡亂的擦著自己的臉。


    “我……我好像做噩夢了?”白飛飛捂著發燙起來的臉,對淩天賜的溫柔還是不太習慣。


    突然失憶了,她有些接受不了有個男人與她這麽親近。


    雖然能嗅到熟悉的味道,也能感覺到他們曾經經曆了許多,可是情感還停留在初次醒來見到他那時,無法一下跳躍到夫妻上去。


    而現在淩天賜也不急於求成讓她徹底接受自己,他很耐心的引導著她,雖然忍耐有些辛苦,但過程卻也甜蜜無比。


    “在我懷裏睡吧,這樣就不會做惡夢了。”淩天賜知道她又在心底隱隱綽綽的想起了蘇格,他的笑容有些苦澀無奈。


    “我不困了。”瞄了眼他看上去似乎很溫暖的懷抱,白飛飛搖了搖頭說道。


    雖然說了是夫妻,可腦中一片空白,隻覺得他是很親近的人,卻不敢做出什麽親密的舉動來。


    這幾天,接受了許多事情,唯獨覺得突兀的,就是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


    夫妻,多奇妙的關係。


    回都城的路上,白飛飛大多數時間都在安靜的聽她的過去。


    從頭到尾,她似乎都是一個幸福到極致的女人,除了自己的生身父母遭遇不幸之外,她被托養於於滿門忠良的相國府,在眾人的庇佑寵愛下長大,十七歲被冊封為皇後,母儀天下,受盡皇恩。


    到了都城,她沒有先回皇宮,而是被送去了軒轅府上。


    淩天賜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所有的人不得提到蘇格和朝鳳,除此之外,一切都如她十六歲之前。


    軒轅老夫人大病還未痊愈,軒轅相國也消瘦了許多,滿眼的花花草草假山樓閣和滿眼的人一樣,有著熟悉親近的感覺。


    將白飛飛留在軒轅府上,淩天賜領著一群侍衛先回了皇宮。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皇宮又出大事了——安妃的孩子也掉了。


    事情的經過非常簡單,不堪忍受安妃折磨的小嵐,失手將她從台階上推下去。雖然不是很高的台階,對安花之來說,卻成了致命的高度。


    本來她也有點武功,隨從也不少,不至於被一個小宮女輕易的把孩子推掉了,可偏偏她欺負小嵐習慣了,對任她欺淩的小嵐更不會有防備……


    也許人生如戲,她曾害了白飛飛的孩子,如今又還孽債。曾經母以子貴的妃子,如今氣焰全沒,整日哭哭啼啼尋死覓活,隻等著皇上回去主持公道。


    淩天賜看著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安妃,神色始終未動,似乎那孩子,不是他的孩子一樣。


    “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她一個小小的宮女,自恃曾是皇後娘娘的紅婢,對臣妾心懷不滿,不聽調遣……”安妃躺在床上,似乎很虛弱,一直說著,不停的說著,淩天賜沒說話,她就不敢停下,她害怕他們之間的沉默,像是某種無言的壓迫。


    淩天賜看了眼已經蓬頭垢麵的小嵐,終於說話了:“安妃剛才提到皇後了?”


    安花之微微一愣,淩天賜出去有十多天的時間,這段時間她在皇宮內,與外界完全隔開,紫元與紅纓在皇城內,將她與將軍府的聯係都切斷了,所以她到現在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也無法將胎兒掉落的事告訴將軍府。


    “皇後……怎麽了?”安花之剛才確實有心想再踩白飛飛一腳,雖然她不在皇宮,已經對自己沒了威脅。


    “朕忘了告訴你,皇後已經接回來了,安妃雖然身體不適,不過還是梳洗一番迎鳳駕吧。”淩天賜看著安花之一變再變的臉色,他並非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是和當初皇後龍子被害之事相比,他更覺得自作孽不可活。


    “皇後娘娘回來了……”安花之臉色慘白,手腳冰涼,皇上出去這十多日,是接白飛飛回宮?


    “小姐回來了,我要見她,奴婢要見她……”細弱蚊蠅的聲音從跪在地上的瘦弱人影身上傳去,小嵐突然失控的哭了起來,她受了好多苦,被人欺負的好可憐,她是忍受不了安花之變態殘忍的折磨才推她下去,小姐如果知道,會不會為她求情?


    至少她為當初安花之和安源密謀害了小皇子報仇了……


    “你就不用見了,她的記憶裏,沒有你這樣的奴婢。”淩天賜突然笑了,笑容異常璀璨,像是一朵令人著魔的罌粟,在黑暗中妖豔的盛開,“謀害皇子,罪不容誅,隻是……念在你跟隨皇後多年的份上,發配去北方高寒之地,秦山為界,永不準踏入秦南一步。”


    “發配北方?皇上……奴婢……奴婢是不堪安妃濫用私刑,她蛇蠍心腸,曾害了小皇子呀,皇上……”


    “所以,朕不是已經免你一死了?”淩天賜不再看她,言外之意安花之的確有錯,可安妃此刻正暗自高興,哪裏聽出話外有話。


    “還不快謝皇恩?”張公公斜眼看著小嵐,示意兩個太監一會將她拉出去。


    小嵐抽泣著,哽咽的說道:“奴婢謝主皇恩,隻是……隻是求皇上讓奴婢見我家小姐一麵……”


    “朕要是記得沒錯,她曾經將你當成姐姐一樣,隻是如今你已沒資格再喊她小姐。”淩天賜唇邊還有一絲笑,誘惑的招搖著,“朕年幼時,曾在軒轅府上曾嗬斥過一個小丫鬟,就是你吧?還記得那時是誰給你出頭?軒轅家五小姐,為一個小小的失禮丫鬟,打了當今太子爺,她護你如護親人,可你又是怎麽回報她的?”


    “皇上,奴婢……”小嵐已滿臉都是淚水,聲音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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