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麵容很清俊,和飽經滄桑的男人不同。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歲月的痕跡,表情也似嬰兒般……讓人看不出多餘的感情。


    但是他的眼睛,雖然年輕,卻如那夜空,包羅萬象。


    --和淩天清的眼睛竟有幾分相像。


    這也是為什麽淩天清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他一定是自己的同類。


    隻是這同類一心想要她的船,又不肯吐露任何真心話。


    而淩天清本可以慢慢培養信任和感情,可她隻要看見這個年輕男人的眼睛,就心癢癢的想立刻把他的記憶拷貝出來。


    “休息五分鍾,我就讓你出去。”淩天清笑眯眯的按下一個開關。


    花開的臉色又輕微變了。


    因為頭盔裏麵真的有音樂……


    雖然不知是怎麽錄製進去的,裏麵的音樂也十分奇怪,但還是勾起了某些回憶。


    心率有變化。


    淩天清看著半成品的測試儀出來的曲線圖,眼睛越發的亮。


    這個人竟對地球的音樂有反應。


    雖然這兩天不管用什麽方式問,他都對自己的身份不肯多加說明,但他竟對地球上的管弦樂有反應……


    “叮”!


    還沒開始兩分鍾,機器突然停止運作。


    “shit!”淩天清正在狂喜中,沒想到自己半成品的測試儀已經罷工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整個實驗室的燈光都開始閃動--沒電了……


    花開臉上早就恢複平靜,看著淩天清拚命的搶救她的試驗品,按著那些絲毫看不懂的各類按鈕,眼裏竟閃過一絲微笑。


    似乎覺得她不是個可怕的科學怪人,而是很可愛。


    正常人類遇到想把自己解剖了的對象,絕不會這麽想……


    除非那個科學怪人有一張蘿莉臉。


    蘿莉臉,女王心……


    淩天清覺得自己要化身成試圖控製整個宇宙的終極boss,在自己的實驗室拚命的搶救各種程序。


    可惜……還是崩潰了。


    她的蓄電池和備用電源設計的還不夠完美,加上剛才被花開一腳踹的電流猛增,保險被燒。


    “說,你是不是外星人派來的間諜?”


    淩天清搶救半天,累的氣喘籲籲,一轉頭,看見花開還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她喘了口氣,問道。


    “你才是間諜。”花開竟聽懂她的話,見怪不怪的回道。


    淩天清愣了愣,接著笑了起來。


    花開也笑了。


    他這一笑,如他的名字--花開。


    仿佛整個世界的花都開了。


    “花開,很高興認識你。”淩天清踢開掉在地上的金屬球,走到花開的麵前,非常非常……非常認真的說道。


    無論此生能不能再回地球,她能在茫茫大海中,遇到……很可能成為她這一生最重要的朋友,淩天清真的很高興。


    她已經聞到了“知己”的味道。


    而花開取下頭套,淡淡道:“我可以出去了嗎?”


    “不能。”淩天清很遺憾的說道。


    因為停電了,大門得手動打開。


    而手閥她正在改良,暫時不能用……


    所以,得等她修好電路,才有可能出去。


    “我想出恭,怎麽辦?”花開又問道。


    “花盆……將就著用怎麽樣?”淩天清撓撓頭,指了指角落一盆葉光華,問道。


    花開竟點點頭,淡定的走到那盆散發著亮光的小樹邊,撩起下擺準備放水。


    “我會很快修好電路,在此之前,要委屈你一點……”淩天清絲毫也不尷尬,仿佛把花開當成了機器人。


    而此刻在實驗室的外麵,亂成了一團。


    眾人本就畏懼名為“電”的這種東西。


    大家好不容易漸漸接受了“電”所帶來的便利,突然電流中斷,各種機器都停止了運作,有些還發出了可怕的電光和煙霧,通訊器也發出刺耳的聲音,讓周圍的人嚇得全來到甲板上,等著少主出現。


    葉城和肖雲剛剛清點完剩餘所有的船隻,聽到大船出事,立刻派人尋找淩天清的蹤跡。


    可惜船太大,直到天色已黃昏,也沒人知道淩天清在哪裏。


    大船靜止在海中,夕陽似被湛藍的海麵吸住,怎麽都掙紮不掉,漸漸被吞入海中。


    “少主應該在她的私人房間裏。”眾人還是不太能接受“實驗室”這個說法,隻知道那個房間是淩天清私人專用,平時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他們也進不去。


    “我看到他們往那邊走去,但……並不清楚是否在裏麵。”


    實驗室的大門完全隔音,他們查探過幾次,也不清楚裏麵是否有人。


    “為什麽沒人跟著少爺?”葉城冷聲問道。


    “這是少主的船,難道你想讓人時時跟著監視她?”肖雲小聲提醒。


    淩天清從宮中逃出來之後,最恨自己做什麽都有人在一邊盯著。


    “不管少主在哪裏,她都和那位客人在一起。”蓮露悠悠的說一句,笑得很曖昧。


    肖雲看了葉城這個被默認的“大總管”一眼:“你有鑰匙嗎?”


    “沒有。”葉城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看,此刻更是陰沉。


    那個花開的身份可疑,偏偏少主見他就像狗見了骨頭似的,不但收留他在這船上,還帶他參觀各種地方,這麽快就帶他去實驗室……


    真不懂平時精明狡猾的淩天清,為何這次如此放鬆警惕。


    莫非她真的以為這艘船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可是少爺的禁地,沒她的命令,誰也進不去。”蓮露很喜歡挑釁葉城在這船上的地位,嬌笑著說道,“不過,也許那位花島主現在就拿到了鑰匙。”


    “你們隨我來。”葉城仿佛沒聽到蓮露的冷嘲熱諷,點了幾個人,往下一層走去。


    花開有狼子野心,上船時就明確說過,他要占這艘船,而淩天清引狼入室,還視為朋友,讓所有人都很費解。


    說不準這次斷電,就是花開搞的鬼。


    誰知道他在那密閉的空間裏,有沒有把淩天清“做”了。


    葉城匆匆趕到實驗室門口,看著密閉無縫連接的大門,伸手拔出長劍。


    這門材質特殊,不懼水火和刀劍,但無論如何,也要弄開,萬一裏麵真的出事怎麽辦?


    長劍劃過一道銀光,劃過金屬大門,震的葉城手腕發麻,也不見門上留下一絲痕跡。


    這門……未免質量太好了。


    “弄不開的,少主說過什麽質量密度……”一個小鬼費勁的想著淩天清說過的那些知識。


    葉城臉色冷了冷,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長劍,突然平平的舉起劍。


    “這裏不能用內力,別硬來。”肖雲趕了過來,一見葉城的姿勢,立刻阻止。


    強行用力,隻會讓經絡受損,次數多了,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葉城根本不理肖雲的話,神色越來越凝肅,手腕一抖,劍身疾光般的一閃。


    “葉城!”肖雲來不及阻止,隻能撲過去當肉墊--葉城整個人被反彈回來,摔落在地。


    “噗!”葉城血氣翻湧,他不該強行用內力,如今平順的脈象全部紊亂,喉嚨一甜,吐了口血。


    “別亂動,別用內力。”肖雲慌忙扶著葉城坐起,攥住他的手腕,眉頭皺起,“快去喊船醫。”


    “我沒事,看看門……”葉城的話還沒說完,手上的長劍也“鐺鐺鐺”幾聲脆響,斷成幾截掉落在地。


    “還說沒事,你真是笨蛋。”肖雲見他虎口處也血肉模糊,顯然內力反彈震傷了自己。


    “少主在這船上不可能會出事,你急什麽?”肖雲不由分說的撕下衣角先幫他包紮手腕。


    肖雲心裏將淩天清奉為半神,不信有人能將她怎麽樣,所以一直不著急。


    反倒是一向比他冷靜的葉城這次太過急切,讓肖雲有些不安。


    而葉城看了眼地上的斷劍,眼裏似乎有些難過。


    這柄劍跟了他那麽久,竟在這裏斷了。


    “快看。”


    安全門突然閃過一道藍光,隨即整個樓道似乎都亮了起來,那些夜明珠的光芒,也比不上這樣的亮--電帶來的亮光。


    門緩緩打開,一點點露出淩天清明淨的麵容。


    “葉城?”淩天清第一眼就看見坐在地上被肖雲強行止血的葉城。


    再看看地上的斷劍,她立刻明白了葉城想強行開門。


    “少主。”肖雲看見淩天清出來,還是鬆了口氣,“您沒事就好。”


    “我當然沒事!”淩天清三兩步走到葉城的麵前,半蹲下身,檢查他的傷勢。


    以前她經常在實驗室裏發生實驗事故,比如著火了爆炸了之類的……也沒見葉城緊張成這樣。


    看來葉城是對花開極為不信任。


    “他的經脈受損,需要靜養。”花開也跟了過來,在淩天清之前伸手,抵在葉城的心窩處,淡淡說道,“還是先送回房間比較好。”


    “好在剛才斷電,要是有電,你這麽亂來,這會想救你都來不及。”淩天清有些埋怨的說道。


    葉城不語,但對花開伸過來的手明顯抵製的想避開。


    “快帶他先回去。”淩天清見葉城細微的舉動,更確信他對花開的敵意,立刻說道。


    而花開似乎沒有感覺到葉城的抵製,收回手,看著肖雲將葉城帶走。


    “你在做什麽?”花開一轉頭,見淩天清在撿地上的斷劍。


    “葉城似乎很喜歡他這柄劍。”淩天清小心的拿起那幾截斷劍,“我幫他收起來,看以後能不能重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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