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作很快,快的淩天清根本看不清。


    淩謹遇白天還要處理國事,所以讓唯一能進入龍樓的女人--周芳衣,每隔一個時辰進去探望一次,看看那個丫頭不要發生什麽意外。


    雖然在靈泉裏,不可能有任何意外發生,但是淩謹遇還是擔心,這麽多天不吃不喝,隻靠靈泉維係著生命的淩天清,會餓肚子。


    他認為,淩天清要是餓了,肯定不會對他說,讓同樣是女人的周芳衣去,就妥當多了。


    隻是,靈泉泡了這麽久,剛開始看見箭傷都愈合了,可之後情況又惡化了,一點見效都沒有,讓淩謹遇焦心。


    難道說,淩天清真的不是鳳身了?


    所以靈泉對她開始沒有用處,或者是因為她和溫寒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所以淩氏天朝的靈泉,拒絕為她醫治?


    淩天清再次難受起來,隻有在晚上,淩謹遇坐在靈泉邊的時候,才會舒服一點……


    龍眼繼續冒著溫熱的水流,淩天清掙紮了幾次,也沒動彈。


    她隻好放棄著掙紮,繼續靜靜的躺著,等著黃昏的到來。


    淩謹遇走到靈泉邊,看著身無寸縷趴在乳白色的水中的少女,她的黑發漂浮在白色水波上,隻露出一張臉來,那張臉和比乳白色的靈泉水還要蒼白,異常的憔悴可憐。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泡著靈泉還奄奄一息的模樣?


    淩謹遇沒來由的煩躁起來,再次踏入水裏,往她身邊走去。


    伸手將她漂浮在水麵上的黑發撥到一邊,淩謹遇看著她昏睡的臉,俊秀的眉頭攏了起來。


    “不要和本王裝病,你若是再不醒來……”淩謹遇伸手搭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這些天持續的昏迷高燒,讓她的瘦了一圈。


    脈搏依舊是微弱的跳動,她像是一個玩具般被淩謹遇擺弄著,毫無知覺。


    淩謹遇盯著她昏迷中蒼白的臉,冷硬的眼神,終於慢慢的變得柔和了一絲。


    她回宮已有七天。


    他從一開始的盛怒,到如今的焦心,怒氣和耐心都被磨光,如今隻希望她能活蹦亂跳的先醒過來。


    淩謹遇對這種毫無生氣奄奄一息的獵物不感興趣,他喜歡鮮活的,強壯的,機靈的,有著旺盛的生命力和戰鬥力的獵物。


    這樣才有降服的價值,也才能配得上他的翻雲覆雨手。


    可是現在……有些不知所措的抱著她,淩謹遇開始痛恨她還不醒來。


    哪怕是和以前一樣,醒過來之後,繼續和他鬧,和他吵,和他賭氣,繼續生龍活虎的搞破壞,把後宮惹的雞飛狗跳,也好過這樣死氣沉沉。


    他開始懷念鮮活的小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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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芳衣拎著食盒,走到龍樓門口,對在外麵把守的墨陽福了福身--她似乎不懂後宮的製度,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對侍衛們客客氣氣,恭恭敬敬。


    “墨陽大人,妾身來給王後娘娘送膳食,煩請開門。”周芳衣穿著鵝黃色的衣衫,嬌媚萬分,說道。


    “周美人請回,今日王上在龍樓內,不準任何人打攪。”墨陽微微頷首,對周芳衣說道。


    “哦?那今日無需妾身伺候?”周芳衣又問道。


    “若是需要周美人,自然會有人前去尋芳閣相請。”墨陽伸手,顯然是在逐客。


    “那……好吧。”周芳衣有些憂心的往龍樓門上看了一眼,提著食盒,轉過身,帶著兩個宮女嫋嫋婷婷的離開。


    最後一日,功虧一簣!


    周芳衣將食盒遞給身邊的宮女,低著頭,滿腹心事的往前走去。


    太後給的藥,不是毒藥,卻能和靈泉的水反應,變成對淩天清來說,萬毒的藥。


    每隔一個時辰撒一次,連續三天,就能要了淩天清的命。


    而淩謹遇晚上才會到靈泉內,那時候,藥性早被靈泉的水帶走消散,他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的異常。


    就算沒有散去,這並非毒藥,隻是和靈泉的靈性相克而已,淩謹遇也覺察不出。


    太後就是用這種方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殺過人。


    所以後宮自古最是涼薄無情,沒有君王寵愛,低人一等,受盡欺負,可若是君王恩澤太深,也會導致殺身之禍。


    周芳衣撫著額頭,龍樓自從鳳身回來之後,氣場越來越怪異,即便她帶著護身符--鳳身遺留之物,依舊無法抵禦進入之後的不舒服。


    她的頭很暈沉,這是昨天和前天去龍樓次數太多太久的後遺症。


    突然,周芳衣撞到了一個人。


    她抬起頭,看見纖緋正冷冷的盯著她。


    “纖緋姐姐……”


    “不敢當,現在隻怕我得喊你姐姐。”纖緋看著她,眼神譏諷中帶著嫉妒,口氣卻嬌甜,“芳衣姐姐,今日我請了眾位姐妹去邀月樓小聚,就差你了。”


    “恰好今日妹妹無事,纖緋姐姐先請。”周芳衣笑容和煦,說道。


    纖緋唇邊閃過一絲冷笑,轉過身,往邀月樓走去。


    她就不信整不了這個狐狸精。


    趁著現在小王後昏迷不醒,王上又忙於國事,後宮除了太後,就沒人掌權,纖緋決計要除掉周芳衣。


    反正太後是自家親戚,出了什麽,對太後撒撒嬌說說好話,自然有人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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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身體漸漸暖和了。


    淩天清輕輕動了動,沒想到手腳竟然可以動了。


    嗓子依舊有些煙熏火燎的疼痛,不過可以低低的發出聲音來。


    勉強睜開眼睛,淩天清在微弱的光線裏,看見一個胸口。


    她的肌膚隻有痛感和一絲麻木感,腦中也木木的,所以過了很久,淩天清才看清楚,自己被暴君抱著坐在靈泉裏。


    暴君似乎很累,所以她醒來片刻,發了半天的呆,他還沒有察覺到,依舊將她抱在懷中,靠在白玉石上,呼吸很輕很勻稱。


    淩天清很渴,她一點點的往下滑,直到乳白色的靈泉水淹到嘴巴上,才張開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下去。


    嗓子焦灼的感覺稍微減輕一點,靈泉水很清甜,帶著淡淡的天清花香,裏麵含有大量的稀有礦物,而且有自淨的功能,比藥湯的療效還好。


    淩謹遇突然睜開眼睛,看見原本靠在胸口上的少女,往下滑了幾公分,正咕隆咕隆的吞著靈泉水,那雙黑玉般的眼睛,映著著白色的水麵,如同嬰孩般純淨。


    她醒了……


    而且看上去狀態好多了,竟然能動了,還自己找水喝。


    淩天清的嗓子像是扁桃體嚴重發炎一樣,淋巴結腫起,喉嚨被擠成了一條線,吞咽起來很困難,隻能小口小口的往下咽著。


    淩謹遇不聲不響的盯著她,看著她像一隻受傷的小貓,隻差沒伸出舌頭舔水漬--如果她能夠吐出舌頭的話,眼裏閃過了一絲不自知的喜悅。


    終於醒過來了,他以為這丫頭要這麽昏迷一輩子……


    因為她半個月連續的昏迷,而磨掉的憤怒,都被此刻的歡欣代替。


    淩謹遇靜靜的抱著她,不敢動,生怕會打斷她困難的喝水。


    淩天清喝個水,都弄的精疲力竭,她沒力氣再調整自己的姿勢,喝完水之後,也沒有力氣抬頭,又閉上眼睛,心髒也沒力氣疼了。


    這個世界沒有親情,沒有愛情,也沒有友情。


    隻有強權下的欲望和野心。


    淩謹遇看著她又閉上眼睛,依舊靠在自己的左胸前,憔悴蒼白的臉上,隻有眼角的顏色是淡淡的粉色,那是朱顏丹痕跡。


    胸口被淚水濡濕,她又在哭,這麽多天,她在昏迷中,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也難怪她渴了,哭了那多淚,身體裏所有的水分都被流幹了吧?


    淩謹遇看了她很久,維持著原先的姿勢不動,靜靜的等她恢複。


    知道聽見她的呼吸又恢複了平和,知她睡著了,淩謹遇才閉上眼睛,養著神。


    整整一天兩夜,淩天清中間醒來五次,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一雙烏黑的雙眸,也漸漸亮了起來,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一片渙散。


    隻是她的精神還是很差,徹底焉巴著,亮亮的眼眸裏,裝著淡淡的憂傷和焦慮,還有一絲……希望。


    她在想溫寒所說的每一句話,想他對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最後,她想到溫寒對她說的話:等他三個月,會把她帶走。


    能不能再相信?


    不……她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淩天清趴在龍眼上,想起朱顏丹第一次發作時,她被丟在這裏,那時候,她好像很年輕很年輕,年輕沒有一絲憂慮,即便是朱顏丹毒發,也能樂嗬嗬的找個舒服的地方待著。


    甚至在被送入不同府邸的時候,她都開開心心,一心一意的搜集著資料,希望能有一天,穿回地球。


    可是如今,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破,她最後的依賴,也將她推到地獄的門口,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淩謹遇剛走不久,這腳步聲很細碎,是一個女人的。


    淩天清立刻閉上眼睛,她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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