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機會造福這個城裏的幾十萬人,也是功德一件。


    說不準……她功德圓滿,就能穿越回去。


    淩謹遇走到石洞邊,看著裏麵穿著藍色侍童服的淩天清,她忙了整整一上午,盡管碧瑤和碧雲為她擋雨萬分的小心,可依舊濕透了衣服。


    引線用的是一種空心藤蔓,柔韌,又可以防水,一舉兩得。


    淩天清小心的鋪著引線,細致的檢查每一段,確保不會弄出個啞炮。


    就如解剖分子一樣,淩天清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科學的嚴謹和精確。


    此刻的她,每一個舉動,不帶一份脂粉氣和稚氣,完全超越了性別,更超越了這些人對世界的認知。


    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這麽神奇的侍童,那群官兵隻知道這個禦前侍童來頭不小,能讓王上聽她調令,若不是轉世靈童,便是道法高深的上人。


    --天朝對佛道的崇拜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他們在這種時候,除了盼望著淩謹遇前來,便是求神拜佛,希望有神仙來救他們。


    雨稍微小了點,但是天上的雲層壓得更低了。


    淩天清知道,再過片刻,會有更大的一波的暴雨到來。


    可惜沒有任何的先進儀器,否則她可以預測,這是強度為多大的暴雨,也能查看出沿海到底登陸了一場多持久的台風。


    她開始擔心,靠著沿海的那些城鎮,一定死傷更為慘重。


    一場海嘯可以吞噬數萬人的性命,而這麽落後的地方,交通閉塞,情報滯後,淩謹遇所得到的傷亡數字,遠遠少於真相。


    淩天清的眉宇間,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慮,沒有往日的活潑精靈。


    她抬起頭,看見淩謹遇就站在上麵。


    如果現在引燃……他必死無疑。


    周圍的一圈人,蘇齊歡,莫笑、小可、墨陽、碧瑤也無法逃過如此巨大的爆炸力。


    還包括她……


    淩天清的心髒猛然一跳,突然胸口抽搐起來--隻是想想自殺式爆炸而已,可朱顏丹居然毒發。


    淩天清急忙低下頭,攥著手中鐵片,怕被暴君看到自己的異樣。


    鐵片劃破了掌心,手的疼痛和神經係的疼痛根本不能相比。


    這個朱顏丹,肯定是過期的毒藥!


    平時想到“死”這個字,就會有錐心的疼,現在越來越厲害。


    今天,她隻是想了想如果引爆炸彈自己也會同歸於盡而已,又沒想著真的去引爆它,居然會毒發。


    狠狠的攥著拳,淩天清不停的在心裏默念,我沒想死,沒想死……


    站在上麵等待的淩謹遇,見她似是在沉思,他銳利的眸光突然閃過一絲血光。


    那個丫頭在想什麽?


    鐵片劃傷了她的手,從瑩白如玉的指間滴落。


    他飛身而下,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厲聲喝斥:“你在做什麽?”


    “我……可能著涼了……”淩天清心底哀呼一聲,果然細微的異樣舉動都逃不過這個男人的鷹眸。


    她的臉色慘白,如白石一般,透著寒意的白。


    “上去。”淩謹遇眼裏閃著厲光,冷硬抓住她的腰肢。


    “等一等……還有最後一點……”淩天清深吸了口氣,讓那股鑽心的疼痛緩過去,說道。


    淩謹遇見她不顧沾著血的手指,盯著紙上的奇怪符號在低低說著什麽。


    他很想將她帶上去,但……見她神色如此嚴謹,又想到城中數萬子民,終於忍住。


    努力保持著清醒的頭腦,算好最安全的距離,在避風的方向,準備引燃爆破點。


    “墨陽,點燃後,你必須在十五秒內返回我所站著的位置。”淩天清蒼白著臉,受傷的手正被碧瑤小心的包裹著,她再次不放心的對墨陽說道。


    墨陽不明白什麽叫秒,但是他點了點頭:“是。”


    “彈指為一刹那,在我彈指十五次以內,你要回來。”淩天清突然想到他聽不明白,再次補充說道。


    因為下雨,引線越長,風險越大,淩天清隻用了十丈長的藤蔓,墨陽若是來不及回到安全地方,會被爆破時的強大氣壓和碎石震傷。


    更悲慘點的結果是,他幹脆沒躲開,被炸之後,再被洪水卷走……


    淩天清和淩謹遇站在一起,已經退到上遊的千米之外,她真擔心墨陽會回不來。


    淩謹遇看著靠在碧雲身上臉色蒼白的少女,咬了咬牙,硬生生的按下殺意,可是胸口依舊堵的慌。


    這個丫頭,剛才在洞中,一定想到了死,普通的著涼,可不會有那樣的臉色。


    他對她已經夠縱容,普通的後宮美人,哪一個能得到這樣的恩寵?


    她不經意間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足夠讓他以“不敬”治罪,可他並沒有這樣做……


    不知天高地厚王恩浩蕩的丫頭!


    淩天清胸口鈍痛,雖然她及時斷了任何和死亡有關的念頭,可朱顏丹就像是讓她受了內傷一樣,毫無力氣的掛在碧雲身邊,對聞人小可興奮的問話,提不起精神回答。


    要是現在能泡在靈泉裏就好了……


    淩天清好想在溫暖的水裏躺一會,她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雖然披上了披風,可還是擋不住那股陰濕的寒意。


    真是該死啊,朱顏丹的藥效越來越強了。


    “轟隆”!


    一聲巨大的爆破聲,震的腳下的堅固長堤晃動起來,仿佛是地震。


    墨陽堪堪掠了回來,渾身也濕透,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氣流之大,超過了他的估計。


    萬頃江水,瞬間從破裂出三四丈的裂口湧出,接著,裂口變大,眨眼間,白色的堅固巨石變成了三十四丈的裂口。


    洪水如同千軍萬馬奔騰,瞬間,下遊的山林被洪水卷沒。


    天災果然不是人禍可比擬的,單單看這氣勢恢宏的江水,如同萬千隻火精獸呼嘯而來,即便是淩謹遇,也神色肅然,不敢以人力去抗衡。


    淩天清臉色更白,腳底的震麻感覺一直傳到頭頂,如此浩蕩的場景,即便在地球上最大的瀑布麵前,也無法去感受這樣的震撼。


    碧雲在江水呼嘯湧出的巨大聲響中,似乎聽到身邊的小主子對她說了幾句什麽。


    但是她此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看著洶湧而出的江水,卷走千畝山林,參天大樹也轟然倒塌,不敢想象,如果城內決堤,那會是怎樣生靈塗炭的場景。


    直到感覺挽著自己的少女順著她的胳膊往下滑去,碧雲才急忙將心神從遠處凶猛可怕的江水上收回,還沒有伸手扶住小主子,淩謹遇已經伸手淩天清打橫抱起,轉身往城內走去。


    果然剛才在洞底想著的是死亡,瞧瞧朱顏丹毒發的可憐模樣,淩謹遇就恨不得將她丟進浩蕩的江水裏喂魚。


    江岸邊固堤的官兵撤回來一大半,短短三炷香的時間裏,江麵水位一再下沉,已經退回警戒線的位置,大壩的危情緩解,州府大人就能將重點轉移到城中那些受難的災民身上。


    淩天清被碧瑤和碧雲扶進泡著藥水的木桶裏,像是生著一場大病,眼圈微微發黑,昏昏沉沉的任人擺布。


    她是有些著涼,可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朱顏丹的傷害。


    在綠影調製的藥水中泡著,雖然舒服了一些,但是和靈泉相比,這糅雜著無數名貴藥材的藥水,止痛效果不是很明顯。


    淩天清正在不舒服的呻吟著,外麵布置完任務的淩謹遇終於回到房間,雙眸沒有一絲暖意的看著藥桶裏的可憐少女。


    原本她立了大功,救了一城的百姓,淩謹遇應該高興萬分,視她為天賜的鳳身珍寶,可是這女人居然在放置炸藥的時候,朱顏丹突然發作……


    他賜給的恩情,根本無法進入她心裏半分。


    這種感覺,猶如最親近的人背叛了自己,淩謹遇無法容忍。


    她既不要自己的恩賜,那他也不必再對她溫柔,正好也斷了那隱約萌發的奇怪的溫暖的念想。


    淩天清趴在馬車的窗口,一直幹嘔著。


    沒有靈泉,她五髒六腑都難受的要命。


    原本以為這一夜可以好好睡一覺,誰知道險情剛除,淩謹遇立刻就要去下一處災區。


    因為江流斷了前去的路,要多繞兩道山才能抵達下一處,所以淩謹遇不敢多做停留,立刻啟程。


    淩謹遇冷冷的看著纖秀的少女,要死不活的掛在窗口上,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那雙眼,又如同幽深的海底,安靜可怕,沒有一絲的悲喜之情。


    淩天清也吐不出什麽來,她根本吃不下東西,朱顏丹耗盡了她的精神,此刻隻想好好睡一覺。


    可是山路不比官道,馬車行進十分艱難,在濕冷的夜裏顛簸著。


    她終於止住翻江倒海的胃,五髒六腑都抽搐在一起,難過的往淩謹遇的身邊爬。


    淩天清在極度的不舒服中,察覺到淩謹遇似乎有些變化,板著一張俊臉,恢複了冷寂,偶爾掠向她的目光裏,帶著冷厲狠絕。


    可憐她朱顏丹突然毒發,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觀察暴君的心思。


    加上她剛剛立了功,覺得自己怎麽都可以“恃寵而驕”,不用那麽小心客氣的應付暴君。


    誰知,暴君見她生病,居然臉色更臭,好像她又欠他幾千萬黃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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