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顧暖才輕輕的道: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你不配,”


    俞力深搶過她剛開的話頭:


    “你一定會說你離過婚,還帶著個孩子。”


    顧暖:“........”


    “我自己都不介意,你為何要耿耿於懷這些世俗的東西?”


    “.......”


    顧暖望著他,半晌才道:


    “不僅僅是這些。”


    “你還想說,因為——你不愛我?”


    俞力深這句話說得非常平靜,可顧暖卻分明看到他蒼白的臉上那黯淡的一沉,就連他的呼吸,都在這時局促起來了。


    顧暖的心瞬間又感到一陣疼痛,好似一大塊石頭壓在胸口上,讓人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沒錯,她不愛他,不管他對她有多麽渴望,也不管他撫養了溫岩多久,甚至不管他對她有多好,她都——沒辦法喜歡,甚至是愛上他。


    她的感情,不允許她答應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甚至都喜歡不起來的男人。


    理智告訴她,她的確欠了俞力深很多,但是她不能,也不願意用婚姻去報恩。


    所以,她注定要讓俞力深失望了。


    這一刻,顧暖對自己是無比痛恨的,她甚至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俞力深為了救我溫岩都已經這樣了,她為何就不能騙一騙他?為何就不能答應他?


    亦或者,年前在洞島,在他的別墅裏就答應他,也許,他也不會有今天的遭遇,更加不會躺在這裏跟她說這些近乎生離死別的話語。


    哪怕是現在,答應他,也算是善意的欺騙啊!


    可,不管她心裏怎麽痛恨自己,答應的話,她依然還是說不出口來。


    她非常感謝俞力深撫養了溫岩,也感動他這幾年對她的用情,可是——


    正如俞力深所言,她不愛他,甚至,她對他——都說不上喜歡。


    她沒有辦法,也無法做到違心,所以,她答應不了俞力深的請求,哪怕是他有大恩於她,哪怕是,他再愛她。


    看著顧暖痛苦糾結著隻差沒把自己舌頭咬碎的樣子,俞力深反倒是輕鬆的笑了下,用手輕輕的撫摸上她的唇角,眼眸裏是溫柔得滴水的笑意。


    “顧暖,不用這樣自責,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他又輕聲的說、


    “.......”顧暖覺得愈加的難過。


    “人的感情原本也就不是一天兩天行程的,人和人之間,或許應該有更長的時間來相處,然後才會慢慢的產生感情不是嗎?一如你和他?”


    “.......”顧暖無言以對。


    “你跟他不也是認識沒多久就結婚了,你敢說你嫁給他時是因為愛他嗎?”


    “.......”顧暖默,她當初嫁給聞人臻時,的確不是因為愛情。


    “你看,沒有人一生下來就已經愛上某個人的,或者應該去愛上某個人的,而愛情,原本也是要一天一天的相處,一點一點的積累,慢慢的,時間長了,也就變成了日久生情,變成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男女之間的愛情,是一顆種子,隻要倆人用心去澆灌,那顆種子自然會生根會發芽,然後還會長成參天大樹,開花結果。”


    “顧暖,我沒有請求你愛上我,我隻是請求你嫁給我,然後我們倆一起澆灌我們的種子,我相信,我們之間,也是可以日久生情的。”


    “.......”這一下,顧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顧暖,你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給我們倆一個機會?”


    顧暖站在那,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對於俞力深剛剛的話,她非常的震驚,也很感動,因為她沒想到,曾經那樣一個俞力深會改變成今天的這般摸樣。


    她還記得,三年前,剛從美國回來,和好友夏嵐一起聊天時說到俞力深,當時夏嵐對俞力深的評價是——


    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富家少爺,換女人如同換衣服,跟一匹種馬沒任何區別。


    現在,才四年而已,俞力深早已經不是過去花花公子的形象,他好似一個癡情的男人,堅守著他心裏認定的那份愛情,堅守著他想要的那一個人。


    現在,他為了救她的孩子受了重傷,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對她提出的請求,都不是要一段感情,隻是要求給他一個機會。


    一個彼此可以執子之手的機會!


    願不願意嫁給他?願不願意給他這樣一個機會?


    她能不能,又做不做得到?


    就在顧暖內心無比糾結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趕緊回頭,就看到一個中年貴婦神色匆匆的走了過來。


    手術室門口的燈光非常明亮,照著中年貴婦的臉上,即刻把她臉上的焦急和驚惶照亮。


    看著病床上胸口還插著匕首的俞力深,中年貴婦身體搖晃了下,顧暖趕緊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這才讓她穩住了身體。


    中年貴婦正是王敏君,曾經俞家的夫人,俞力深的親生母親。


    “俞夫人。”


    顧暖趕緊喊了聲:


    “你——終於來了。”


    俞力深早就該做手術了,可這個手術非常重要,生死攸關,顧暖不是家屬,所以沒敢簽字,一直在等俞力深的母親王敏君。


    王敏君看著顧暖點點頭,又看向俞力深,但看到他胸口插著的匕首時,眼淚在瞬間滑落下去。


    匕首插在胸口,在沒拔出來之前,誰都不知道裏麵的利刃有多深,傷到了哪個部位。


    王敏君來了,迅速的在手術通單上簽了字,護士過來,要把俞力深推進早已經準備好的手術室去。


    可俞力深的手還抓住顧暖的手不肯鬆開,一雙眼睛就那樣望著她,安靜的望著她。


    “護士,他的手術——應該沒多大風險吧?”


    顧暖抬眸問要推他進手術的護士。


    “這個誰知道?”


    護士白了顧暖一眼:


    “別說我隻是個護士,我就是醫生也不知道,任何的手術都有風險,何況,他這胸口上插一把刀,萬一刀尖已經刺入心髒了呢?”


    刺入心髒?顧暖隻覺得胸口一陣抽痛傳來。


    如果刀尖真刺入心髒,那麽這匕首一拔,俞力深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拔匕首時鮮血從他胸口噴湧而出,想到從此以後他的心髒不再跳動,想到他的眼睛永遠閉上不再睜開,想到.......


    就在這時,旁邊的王敏君突然抓住顧暖的手腕,這把顧暖嚇了一大跳,當即扭頭看向王敏君。


    王敏君臉色沉重的看著她:


    “顧小姐,我知道,這種事情原本不該逼你,可是,你也看到了,力深他現在——這是生死攸關啊?”


    “.......”她當然知道生死攸關,也知道手術風險很大。


    “他需要一個支撐,他需要一個信念,”


    王敏君語氣急促的道:


    “顧暖,你一句話,就是他的信念,即使再痛,他也一定會咬牙挺過去的。”


    顧暖:“.......”


    “剛剛,我進門時聽到了他跟你說的那些話了,聽到了他的那個請求。”


    “.......”顧暖望著王敏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顧小姐,你——”


    王敏君盯著顧暖那雙眼睛通紅的眼睛,然後一字一字的道:


    “答應他吧,求求你了!”


    王敏君的一句話,就像是一擊重錘,狠狠的砸在了顧暖的心上。


    “顧小姐,隻要你答應他,力深就一定能撐得住!”


    “顧小姐,這些年來,力深一直都沒有忘記了你,甚至為了你,那麽花心的一個人,都沒再在外邊跟任何女人有染了。”


    “我知道,他的這些改變,都是因為你,他甚至願意撫養你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


    “今天,他又為了救你的孩子,被歹徒刺傷,生死攸關,也隻有你才能給他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


    王敏君越說,顧暖的心就越沉重,那塊壓在胸口的大石頭也就越來越重,讓她快要無法呼吸了。


    答應他?讓他有勇氣和動力?


    不,她不愛他,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嫁給俞力深。


    可不答應,他萬一失去了求生的動力,那他就要......


    可這一答應,就是承諾,他醒來後,她就要付諸事實.....


    顧暖從來不曾如此糾結過,就好似有兩個人在心裏不停的打架,幾乎要把她那顆被壓的喘不過氣的心都要撕裂一般。


    “我......”


    顧暖剛開了個頭,王敏君卻即刻喊住了她:


    “顧暖。”


    顧暖回頭,看著王敏君,卻聽到他沉痛的道:


    “力深過去跟顧玲母女合作,對你的確有傷害,可是他救了你的孩子,撫養了你的孩子,現在——”


    “顧暖,他也是我的孩子,求求你——也救救我的孩子吧。”


    “.........!”顧暖整個人僵住在那。


    就在這時,手術室裏的燈光開啟,雪亮的一片,照亮了王敏君悲傷的臉和俞力深蒼白的臉。


    顧暖看不到自己的臉,但她深知,這一刻,她的臉色一定不比俞力深的臉色好到哪裏去。


    答應他,承諾他......


    不能答應,答應了就又將重蹈覆轍,再次進入豪門,又回到從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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