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航是在出院前一天才接到法院通知,說林芙蓉已經申請延期開庭了。


    這也就是說,他原本以為出院就可以和林芙蓉把婚給離了的計劃又有新的改變了。


    顧暖去法國出差了,聞人臻恰好有事走不開,所以顧遠航出院就是聞人臻的助理李明軒來接的他。


    李明軒下午四點才來,幫他辦理完出院手續都五點多了。


    所以,回家的路上,就遇到了下班高峰期,李明軒的車成功的被堵在了繁華的商業街上。


    濱城的商業街最近兩年是越來越熱鬧了。


    顧遠航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當視線落到一家精品店時,他的身體一僵,然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透明的櫥窗窗明幾淨,裏麵一成熟漂亮的中年女士手裏正拿著一圍巾研究著,而這個中年女士,正是他的前妻溫子涵。


    溫子涵的身邊,站在那個他二十年前就見過的——沈世凱!


    此時的溫子涵,身上穿著一件修身得體的杏色秋裙,大波浪的頭發垂落在肩上,微微低頭,下顎恍如水滴一般。


    而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目光專注的盯著手裏的圍巾,好似一個選到心愛禮物的小女人。


    沈世凱身著得體的藏青色西服,臉上的笑容溫和寵溺,此時正用專注的眼神看著溫子涵,倆人並肩矗立,恍如一對璧人。


    他們肯定誰都不會想到,此時,就在馬路邊,他就坐在一輛車裏,全程目睹了他們的恩愛畫麵。


    顧遠航微微閉上眼睛,大腦不受控製的飛回到二十幾年前。


    那時,他還是意氣風發的青年,那時,溫子涵還是情竇初開的女子。


    他們在那個熱情如火的盛夏相愛,愛的那樣濃烈,愛得那樣狂熱,愛得那樣真誠,愛得那樣的形影不離。


    他還記得她成為他女人時身上泛起的那些紅粉和嬌羞,他還記得她怎樣的顫抖.....


    在他擁有她的一瞬間,他心裏曾暗暗發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和她攜手走白頭。


    今生今世,他是她一輩子的夫,而她將是他永遠的妻!


    然而,誰曾想到,他跟她的一輩子隻有五年,誰曾想到,他和她的永遠隻是眨眼間?


    “顧遠航,就算我真的出軌了,就算我被你捉奸了,可是,這真的是我的錯麽?”


    耳邊,回響起二十二年前溫子涵激動到憤怒的質問聲!


    他的鼻子微微泛酸,眼眶有刺痛傳來!


    好在坐的是後排,抬手,默默的抹去眼角邊的淚痕。


    不是她的錯,他在和蘇醒過來的母親長談之後終於知道不是她的錯了。


    可是,他知道得太遲了!


    如果,當年他稍微冷靜一下;


    如果,當年他稍微大度一點;


    他和溫子涵,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因為塞車,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鍾了。


    難得的是,林芙蓉居然親自下了廚。


    看到他回來,臉色即刻染上歡喜的笑容,好似一個等待丈夫歸來的女子終於看到心上人了一般。


    “遠航,我做了你最喜歡的紅燜肉和白灼菜心,你過來嚐嚐看,味道合不合胃口。”


    林芙蓉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把一盤綠油油的,還透著油光的白灼菜心擺放在餐桌上。


    顧遠航的視線落到林芙蓉的臉上,就那樣直直地看著她,足足有十秒鍾之久。


    漆黑幽深的眸光複雜暗沉,好似要把林芙蓉連骨帶肉的完全給刺穿一般。


    林芙蓉被顧遠航這樣的目光看得心裏直發慌,趕緊把身上的圍裙接下來,故作小心翼翼的問:


    “遠航,怎麽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你臉上沒髒東西,而你心裏有髒東西。”


    顧遠航冷冷的丟下這句,轉身就朝樓上走去。


    對於餐桌上擺放的精美菜肴,他連看都沒有再看一眼。


    林芙蓉站在那裏,手指逐漸握緊成拳頭,望著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然後才不甘心的把目光收回來。


    看著餐桌上還冒著熱情的菜肴,她的眼淚隻差沒滑落下來。


    她去醫院打聽到他要出院,又從美善醫館那邊得知沒接到他要過去住的消息,她便猜到他要回涴花溪來住了。


    她精心準備了一個下午,雞是院子裏王媽親自養的雞,豬肉還是去果場裏買來的,親自下廚做了他最喜歡的菜肴。


    可誰知道,她這般費心費力,到頭來,他回來了,卻是看都不看一眼。


    林芙蓉的心,在瞬間冷如寒冰,整個人好似身處冰天雪地一般。


    看著餐桌上還不斷在冒熱氣的菜肴,那完全就是一道道嘲諷。


    下一秒,她發狠,端起這些菜轉身連盤子一起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


    樓上,顧遠航把一副陳舊的畫展開。


    畫中,是三間小青瓦的石板房,房子前麵是一塊大水田,水田裏,還遊泳著幾隻鴨子。


    這是溫子涵畫的一副畫,畫名就叫《我們的家》。


    “這就是我們老了的家,等我們老了,就去尋覓一個這樣的鄉下,修幾間這樣的房子,養一群雞鴨,幸福的度過我們的晚年生活。”


    這是溫子涵把這幅畫給他看時跟他說的話,那時候,他們倆心裏都還是一定會攜手走到白頭。


    而這幅畫裏的屋子前, 那坐在大榕樹下的一對老年夫妻,正是溫子涵畫的老了的他和她。


    夕陽西下,頭發花白的妻子靠在涼椅上打盹,而頭發花白的丈夫手裏拿著蒲扇,正幫妻子趕著蚊子。


    畫麵如此溫馨和諧,他曾以為這就是他和溫子涵老年的寫照,可誰知道.......


    往事像一部發黃的老電影,就那樣不受控製的在腦海裏不斷的播放著,他無法控製播放機,也無法抑製住自己的回憶。


    曾經的這些年,他一直以為他是因為憎恨她的背叛才記得她的。


    現在,他才終於明白,這些年來一直記得她,是因為太愛她!


    其實,溫子涵早已經融入了他的骨髓,滲透了他的血液,無論他用哪種方式,都無法連根拔除!


    林芙蓉推開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顧遠航手裏拿著著那副已經發黃的畫,整個臉上都是哀傷和心痛的神情,好似整個人都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一樣。


    林芙蓉心裏的憤怒和疼痛幾乎是同一時間竄上心頭的。


    她陪伴了顧遠航二十幾年,卻抵不過溫子涵跟他的那五年。


    她才是人盡皆知的顧夫人,她和顧遠航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可她倒好,居然還當著她的麵懷念他的前妻。


    心裏的痛被巨大的憤怒給掩蓋,她雙手攥緊成拳頭,猛的一下推門走進去。


    顧遠航聽到門響抬頭,看到走進來的林芙蓉,臉色當即冰冷黑沉:


    “誰允許你進來了?這裏是我的書房!”


    顧遠航這話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書房是他一個人的地方,沒有經過他的允許,林芙蓉不能隨便進出。


    問完這話,他把手裏的畫小心翼翼的卷起來,正欲放進抽屜裏去。下一秒,林芙蓉一隻手伸過來,當即一把搶過了他手裏的畫卷。


    “還給我!”


    顧遠航緊張的喊了聲,心裏不由得擔心起來。


    果然,林芙蓉迅速的把這幅畫展開,然後洋裝很懂的樣子仔細的看著。


    看著畫上年老的顧遠航和溫子涵,林芙蓉的心好似被刀在割一般,憤怒的情緒瞬間爆發出來!


    “林芙蓉,你把畫......”


    顧遠航話還沒喊完,下一秒——


    “刺啦~~”


    畫被撕裂的聲音傳來,林芙蓉麵部扭曲著,不斷的撕著這幅畫,直到撕裂成碎片為止。


    林芙蓉的手朝空中一撒,碎片像雪花樣灑落下來,有不少的碎片落這裏顧遠航的頭上,身上,書桌上。


    顧遠航的臉冰冷黑沉著,眉宇間早已經染上寒露,聲音恍如冷冽的寒風:


    “林芙蓉,你是不是有神經病了?”


    看著滿地的碎片,恍然間,顧遠航好似又看到了二十幾年前,他和溫子涵的婚姻一樣。


    當初,也是被人設計陷害,然後他和溫子涵的婚姻也破裂成碎片,再也無法縫合。


    他慢慢的蹲下身來,撿起地上的這些碎片,一片又一片,好似想要把這些碎片重新組合成那副幸福的晚年圖。


    他的動作那般小心翼翼,而他臉上,卻好似失去最心愛的珍寶那樣落幕和哀傷。


    看著蹲在地上不斷撿著碎片的顧遠航,林芙蓉覺得自己的心也都跟那幅畫一樣碎列成碎片了,再也無法愈合。


    她努力的深呼吸了幾下,極力的壓製著內心即將崩潰的邊緣,整張臉因為憤怒隱忍變得扭曲不堪。


    顧遠航和她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破碎的邊沿,離婚已經是既定的結局,可作為一個女人,她依然為自己這二十幾年來的付出感到心有不甘。


    當初為了能嫁給他,她受了怎樣的屈辱?可到頭來,她換來的是什麽?


    她原本以為她趕走了溫子涵,她贏得了婚姻,可事實上卻是——


    她在這場她自以為迎來的婚姻裏輸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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