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媽媽搖搖頭,說:“寶貝兒,聽媽這一回。就算媽應你,韋義孝夫婦也不會答應。你想想往後,你能和夕夕過一輩子嗎?你能擰著她父母的反對過一輩子嗎?韋義孝是個什麽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說一不二!他說要和夕夕斷決關係就真能斷,說要讓她一無所有就能一無所有。你爸揍你不是沒有道理,你這樣,傳出去,名聲什麽的都得毀了!你往後怎麽過啊!聽媽的,你們斷了,回頭讓夕夕回去服個軟,這一頁就翻過去了,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裘寶陽怔愣地呆在那裏,她感到自己似乎什麽退路都沒了。她以為自己很堅強,她以為自己很有本事,可在此刻,她才覺得自己很脆弱,有太多的顧慮和放不開。可顧慮又如何?放不開又如何?懼怕又如何?該來的總還是會來,要麵對的始終要麵對,逃不了,永遠都逃避不了!她閉上眼,搖搖頭,泛累地說:“媽,我好累,想睡會兒。”又想起韋紫夕,自己都挨打了,弄成了這局麵,她的情況隻怕比自己更糟。


    裘老虎冷嗖嗖的眸子死死地盯住裘寶陽,咬牙切齒地問:“你現在能睡得著嗎?”她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能不知道她的德性!局勢不對就示弱,避開鋒頭,繞到暗處去伺機動作。


    裘寶陽抬起頭,迎上她爹的眼神。她爹是一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留給她,非要逼得她斷嗎?“爸,我要去找夕夕姐。”


    裘老虎怒,剛抬起手作勢欲打人,裘寶陽卻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桌子上那把鋒利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咽喉,略一用力,喉頭便有血絲冒出來,嚇得寶媽媽驚聲尖叫,卻因怕她傷到自己,動都不敢動一下,連搶刀都不敢。


    裘寶陽看著裘老虎一字一句地說:“您可以不要我這女兒,我也可以死在您麵前把您給的命還給您。爸!”她的眼裏布滿淚漬,說:“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我覺得我自己像是病了。我想她,這幾天腦子想裏全是她。一直以來,我的心中充滿恐懼,惶惶終日,但夕夕姐能讓我安心。雖然我們之間還有太多的不確定,可我們不該這樣結束,不該以這樣的方式。爸,我知道用刀這樣對著您不對,也不是在要脅你為我和夕夕之間的事而退步,我隻是,無路可走。


    爸!”她喚一聲,絕望地閉上眼,淚水從眼眶裏滾出,說:“小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讓我總對獨立生活存在恐懼,我不敢獨立。我想守著家,守著家業,但我發現,夕夕姐比我做得更好,比我更優秀,在她麵前,我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價值。事業上,我輸了。不僅僅是輸在身體健康上,更輸在心理健康上。這段時間我一直很迷茫,我知道公司交給夕夕姐打理比交給我更好,但我放棄事業上的追求,放棄從小到大一直追求的目標,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麽。我茫茫然地尋覓著新的人生目標。”她低下頭去,下巴壓在刀尖上,嚇得寶媽媽直喊:“寶貝兒!別動!”血,順著刀刃滴下,嚇得寶媽媽臉色煞白大氣都不敢喘。


    裘老虎也讓裘寶陽給嚇到了,拳頭緊握,卻不敢妄動分毫。


    寶媽媽叫道:“錢寶,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先把刀放下!胡鬧!”


    “媽!”裘寶陽抬起頭望著她媽,眼裏、臉上滿是淚。她哽咽著說:“媽,我知道這是一條錯的路,我也想回頭,我也不想愛上,可我放棄不了。疼,不僅疼,還很亂。我想與她在一起,又不能在一起。我想放棄,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繼續以後的人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像夕夕姐這樣為我付出為我隱忍地承擔下一切,不會有第二個夕夕這樣對我好。我們不能在一起,我辜負她的情,我們在一起,又有太多太多的難和不該。我也兩難。”


    “寶寶,先把刀子放下,我們不逼你,不逼你,你先把刀子放下。裘虎!”


    裘虎朝裘寶陽伸出手去,說:“錢寶,先把刀子給我。我們坐下來談。”


    裘寶陽執拗地握住刀,她怕她爹再打她。


    寶媽媽示意裘虎別動,她趕緊繞開撲身過去抓起電話打韋紫夕的電話讓韋紫夕趕緊過來。


    裘寶陽握住刀,看著她媽打電話,眼淚突然止住了。她看看她媽,又看看她爹,繼續捏著刀。


    裘虎從裘寶陽的神色轉變裏看出端睨,頓所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敢發作。他指著裘寶陽,咬牙叫道:“你——”他怎麽就養了這個個不成器的潑皮女兒!他怒吼一聲:“她要死就讓她去死!”憤怒地朝外走去,走到大門口,大聲說句:“我去接媽!”開門,甩門,走了!


    寶媽媽瞪著裘寶陽,問:“還不把刀放下?”


    裘寶陽把刀挪開,鮮血順著頸窩就往下流去,一直滑入衣服裏,順著胸部正中央往衣服裏淌。


    寶媽媽一看裘寶陽脖子流血那架式,臉色嚇得慘白,叫道:“你還真刺啊!”她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起身就去找醫藥箱。


    裘寶陽沉沉地歎了口氣,倦倦地靠在沙發上,盯著那染血的刀。她沒鬧孩子氣,那些都是她的心裏話,一直壓在她的心底讓她喘不過氣來。偽裝,她也不想。可沒有人允許她脆弱,她隻能撐起堅強,堅強撐多久,內心的脆弱就積壓多久。過了臨界點,終有暴發的時刻。她懶懶地靠在沙發上,雙目無力地半瞌,無聲地流淚,像把積壓了很多年的淚水一次性流盡似的。


    “寶寶!”寶媽媽提了藥箱出來,看到裘寶陽這模樣,眼淚花子瞬間滾了出來。她用棉花把裘寶陽的脖子捂住,說:“我們去醫院。”


    裘寶陽搖頭,說:“媽,沒事,我刺得淺。脖子是什麽地方,我分得清分寸。”


    “去醫院!”寶媽媽吼她!


    裘寶陽問:“奶奶去哪了?”按住她媽,示意她沒事。


    “小區辦老人保健活動,你奶奶在那裏用保健器材按摩。”寶媽媽答道,用碘酒替裘寶陽擦了傷口,沒傷到血管,但刀尖在脖子上插了個小洞,還拉開了幾分,下巴上也有劃傷。“錢寶啊!”寶媽媽心疼得心都揪緊了,她哽聲叫道:“你怎麽能這樣呢!”她趕緊給裘寶陽抹上雲南白藥止血,又貼上創可貼覆在傷口上。“那是要命的地方啊!”


    裘寶陽抿緊嘴沒作聲。她坐了兩分鍾,說:“媽,回房吧,這樣子讓奶奶看到不好。”


    “你也知道不好啊!”寶媽媽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見裘寶陽起身搖晃不穩,又趕緊扶住她。她真不想說她婆婆的身體都比她女兒強!二十八歲的人比八十二歲的人還令人操心!


    裘寶陽回房前還不忘把沾血的地方擦幹淨,以免留下什麽痕跡讓老人看到。


    韋紫夕急匆匆地趕到裘家,她進到客廳沒看到她父母,略感意外地怔了下,問:“我爸媽沒來?”


    寶媽媽歎口氣,說:“來過!是阿寶在使性子,把你叫來了。”


    “阿寶?她回來了?”


    寶媽媽輕輕點點頭,說:“去看看她吧。”


    韋紫夕看到寶媽媽雙眼泛紅像是哭過,問:“幹媽,你沒事吧?”


    寶媽媽搖搖頭,說:“她在房裏。”說完,扭頭回臥室。


    裘寶陽的房門敞開,韋紫夕走到門口便看到裘寶陽懶懶地半躺地榻榻米上,臉色蒼白憔悴,神情萎靡不振,下巴和脖子上還貼著創可貼,雪白的羊絨毛衣上浸著斑駁的紅色痕跡。她走到裘寶陽的身邊坐下,挑起裘寶陽的下巴打量兩眼,問:“怎麽受傷了?”


    裘寶陽的眉鋒微顰,問她:“你怎麽能把這事兒跟你父母說?”


    韋紫夕低低地歎口氣,說:“給你家添麻煩了。”


    裘寶陽沒好氣地瞥她一眼,扭頭不理韋紫夕。


    韋紫夕低聲解釋:“是我講電話時被我媽偷聽到了,後來她趁我洗澡時翻了我的電話。”


    裘寶陽斜眼掃向她,說:“我和你好像沒什麽電話聯係吧!”凸!姐守了你兩天電話,你連信短都沒一條,電話閃都沒閃一下,能讓你媽抓到個毛線罪證!


    韋紫夕說:“我不是有個狗頭軍師嗎?這狗頭軍師又曾是你的得力助理,我向她請教怎麽追求你,於是……”她無奈地聳聳肩,問:“你脖子怎麽回事?被人挾持做人質了?”能傷到脖子,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裘寶陽在回來的路上被人打劫挾持了。


    “嗯哼。”裘寶陽應聲,心說,算是吧。凸,姐自己挾持自己威脅父母!尼瑪,說出去真丟人!想到這裏,她又更氣韋紫夕!姐犯了回二,把這事跟媽說了引來一大堆麻煩還沒搞定,你居然又讓你媽知道,惹來更大的麻煩!裘寶陽那個憋悶啊,姐和你還沒怎麽滴,就搞得雞飛狗跳各種不得安寧!她把頭靠在韋紫夕的肩頭上,低低地喊聲:“韋紫夕。”


    “嗯。”韋紫夕柔柔地應道,心疼地摟住她。


    裘寶陽又憤恨地吼了句:“尼瑪!”害姐又挨耳光又被皮帶抽!她的眼淚倏地奪眶而出,鼻頭一酸,喉頭被堵,哭了!委屈,真委屈。滿腹委屈還沒法說出來,憋在心裏難受,隻能化成淚水往外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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