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裘寶陽開門後看到韋紫夕站在門外,身後跟著一名推著餐車的服務生。她讓開門,返身回屋,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抬眼望向韋紫夕,眉頭輕挑,似在詢問韋紫夕的用意。她的臉色不大好,神色間透出幾絲罕見的清冷。


    韋紫夕進屋,朝裘寶陽的電腦方向掃了眼,即又把視線投到裘寶陽的身上柔柔地笑了笑。溫和秀婉的氣息與裘寶陽此刻截然相反。服務生出去後,她出聲問裘寶陽:“心情不好?誰招惹你了?我記得你的生理期應該快結束了吧?”言下之意是指不是生理影響。


    裘寶陽瞥她一眼,低下頭,揉揉太陽穴,然後起身又去拎酒,問:“怎麽想起請我吃宵夜?”


    韋紫夕笑著說:“我一個人晚上無聊,找個理由到你這裏來坐坐。你不會趕人走吧?”


    “嗯哼?我趕得走你?”裘寶陽瞟她一眼,拿了酒和酒具回到沙發茶幾前。


    韋紫夕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我請你吃宵夜可沒請你喝酒。”她不好說裘寶陽,但裘寶陽那身體確實讓酒泡得不成樣子。像啥?像酒壇子裏讓酒泡幹的人參?


    裘寶陽哼笑道:“你吃宵夜我喝酒,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嗬嗬!”韋紫夕突然失笑,她望著裘寶陽,眼底與臉上的笑意更深,她喊一聲:“阿寶。”


    笑咩呀!裘寶陽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擺開酒具開始調酒,弄好之後,遞給韋紫夕一杯。她蜷在沙發一角喝酒,又流露出那身懶散氣,慵慵懶懶的像隻醉貓,也許更像酒鬼,她品酒時,半眯著眼滿臉愜意享受的小模樣兒,不像饞酒的酒鬼又像什麽?


    韋紫夕笑看裘寶陽輕輕搖搖頭,端起裘寶陽給她的那杯酒。酒液入腹,唇齒間留下淡淡的果味醇香,頗讓人回味。韋紫夕細品美酒,望著裘寶陽,突然覺得喝酒也不是壞事,美人佳釀,賞心悅目。


    說是吃宵夜,宵夜未見動,裘寶陽開的那瓶酒反倒是率先見底。


    韋紫夕並不愛酒,除開應酬,她幾乎不沾酒。裘寶陽倒給她的那一杯酒在裘寶陽的那瓶酒見底後她的杯子裏還殘留了小半杯。裘寶陽那小饞貓喝完一瓶酒後還嫌不解饞似的用舌尖舔了舔那晶透的香唇,端在手裏的空杯子還舍不得放下,慵懶地躺在沙發上似在回味。韋紫夕受不了裘寶陽這模樣,起身,繞到裘寶陽的跟前一拍她的肩膀,叫聲:“酒鬼!”抽去裘寶陽手中的酒杯。


    乍聞“鬼”字,裘寶陽驚得跳了下,即不快地說道:“大晚上的說‘鬼’當心我跟你翻臉。”


    至於這樣談鬼色變嗎?虛無飄緲的東西也能嚇成這樣!韋紫夕忍俊不禁差點噴笑出聲。她問:“那你覺得大晚上說什麽好?”怕冷的裘寶陽在酒店沒有穿她的小熊睡袍,穿了件格外厚實的棉絨睡袍。睡袍領口微敞,露出白皙的肌膚和鎖骨。玲瓏嬌軀與厚實睡袍形成鮮明對比,讓她有一種拉開裘寶陽睡袍一探就裏的衝動。韋紫夕移開視線,暗道聲:“罪過。”


    裘寶陽望天,心說,“姐跟你能有什麽好說的?如果可以,姐倒想把你給掄到窗外去……”自動補腦加上謀殺和曝屍荒野的情景,突然聯想到小時候看到的景象,嚇得瞬間縮緊身子,臉又變白了。她起身,又去拎了瓶酒,開瓶後當即灌了大半瓶,在籲氣的同時也閉上眼,強行命令自己揮去腦海裏的影象。


    韋紫夕看出不對勁,錢寶這樣喝酒,隻怕是會醉。


    裘寶陽不喜歡現在這樣,一點也不喜歡,她不喜歡空氣裏流露出的清冷氣息,不喜歡殘留在腦海裏的遊戲背景音樂,不喜歡又重新浮上腦海的畫麵。各種不喜歡,各種害怕,各種恐怕混在一起,讓她全身汗毛倒豎,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如果韋紫夕不在,她大可以再點一瓶52度的白酒直接把自己灌倒睡死。可有韋紫夕在這裏,有人看著,她就不能毫無顧忌以免丟人現眼。裘寶陽又拎著剩下的半瓶酒回到沙發前窩著,擺著一慣的懶散姿勢以一種看起來慢其實卻不慢的速度灌酒。


    韋紫夕坐到裘寶陽的身邊,問:“怎麽了?”她眼見著裘寶陽連喝兩瓶酒,臉非但沒紅,倒變得蒼白。


    裘寶陽輕輕搖搖頭,抿起嘴笑道:“沒事。”連續三杯雜酒灌進去,酒勁開始上頭。不是她想喝雜,而是住進酒店去挑酒的時候一樣挑了一瓶,沒得選擇的她隻能雜著喝。她問韋紫夕:“你不是很忙嗎?怎麽會到這裏來?”


    “來談生意。”


    裘寶陽默然,不再作聲。去倒酒,發現酒沒了。她起身,說:“睡吧。時候不早了,不介意的話就在這裏睡吧。”說完就去了洗漱間。


    在裘寶陽進入洗漱間過後,韋紫夕才發現裘寶陽不止喝了兩瓶酒!過了七八分鍾也沒見裘寶陽出來,韋紫夕有點擔憂地來到洗漱間門口,門開了,裘寶陽站在門口搖搖欲墜,韋紫夕趕緊一把摻住她。裘寶陽的手壓在韋紫夕的手臂上,搖頭示意韋紫夕不用扶她,她能走。她搖搖晃晃地晃回沙發上窩著,雙眼發直顯得有些愣愣呆呆的。她坐了一會兒,才又把視線移到韋紫夕的身上,看著韋紫夕,眼光有些迷離,也有點困惑。


    韋紫夕暗歎聲,搖搖頭,問裘寶陽:“你還不睡嗎?”


    裘寶陽搖頭,曲起腿蜷坐在沙發上。良久,才從唇齒間逸出一句極低微的問話:“為什麽要卸去我的所有職權?容不下我?”她的神色清冷,略帶迷離的眼眸裏也透出淡淡的冷色,一瞬間,那慵懶像小孩子般的裘寶陽像變了個人似的,氣勢不淩人,卻像冬日的寒露般從肌膚一直滲入脾髒。


    韋紫夕見過孩子氣的阿寶,見過盛怒時的阿寶,見過懶散時的阿寶,卻獨獨沒有見過此刻模樣的阿寶。她怔愣地看著裘寶陽,有些失神,隨即又笑了,然後搖頭,說:“聰明如你,該知道原因。”她的話音一頓,又說:“我想我該告辭了。”


    裘寶陽的神情裏極快地閃過一絲慌亂,張嘴便要留下韋紫夕,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改成咬住嘴唇。她遲疑了一下,說:“晚安。”又補充句:“不送。”


    “噗!”韋紫夕笑噴,笑言“害怕就明說,裝什麽啊!死倔!”


    “你——”裘寶陽瞪她,卻又重重地“哼”了一聲,她臉上掛不住,便冷著張臉起身去睡覺。


    韋紫夕跟過去,笑道:“哎,我這麽辛苦的陪睡,你是不是該給點什麽慰勞一下?”


    裘寶陽上床就往被子裏鑽,頭也不抬地回了句:“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又不睡你,也不跟你xxoo,你辛苦什麽?”


    “噗!”韋紫夕笑道:“我求你跟我xxoo。”


    呃!裘寶陽驚了跳,抬頭瞅著韋紫夕,隨即回過神來,說:“那你脫光了躺著吧。”表以為姐真是病貓,姐喝了酒就是那奧特曼小怪獸,就是那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哼哼哼哼!她磨磨爪子,目光灼灼地望向韋紫夕,說:“你躺好吧,咱倆來419。”


    韋紫夕挑挑眉頭,當著裘寶陽的麵開始脫衣服。


    啊啊啊!你還真來啊!裘寶陽暗叫不好,心思一動,歪著身子,裝出大爺樣側躺在床上擺出一副好副以暇的模樣支著下巴看韋紫夕脫衣服,但當韋紫夕剛把外套和罩褲脫去,她就閉上眼裝睡了。反正姐喝了那麽多酒,已經醉了,躺床上就睡過去很正常,姐裝睡不成咩?閉上眼,酒精刺激得她的神經各種興奮。睡不著啊啊啊啊啊!


    韋紫夕又怎麽瞧不出來裘寶陽在裝。她暗哧一聲,心道:“小樣!”疊好衣服,轉身去到洗漱間洗漱。等她洗完澡出來,發現裘寶陽側躺著,被子蓋得規規矩矩,眼睫毛還在顫。她故作喃喃自語說:“咦?不是說要419的嗎?怎麽就睡了?”突然俯身,吻在裘寶陽的唇上。


    裘寶陽驚得倏地一下子睜圓眼睛瞪向韋紫夕。


    “噗,嗬嗬!你不是睡了嗎?啊?裝啊!”韋紫夕笑道:“下次裝睡記得把被子踢開。”


    裘寶陽的雙眼瞪得比桂圓還圓,咬牙切齒地瞪向韋紫夕,怒吼一聲:“韋紫夕,你妹!”


    “我妹不就是你嗎?”


    裘寶陽再次憤罵聲:“你妹!”誰要當你妹了!啊啊!罵到自己了!裘寶陽抓狂了,雙手用力地扯著被子,腿在被子裏拚命狠蹬幾下,坐起來,氣憤地叫道:“陪姐的吻來。”


    “呃,不會是初吻吧?”


    “初吻你妹,姐的初吻早在姐出生的時候就讓俺媽吻去了!沒了!”擦!裘寶陽十分火大!親!親什麽親啊!啊啊啊!親你妹呀!她想韋紫夕那句“我妹不就是你嗎”更加不淡定,氣咻咻地坐起來,叫道:“過來。”


    韋紫夕故作害怕地看著她,問:“做什麽?”


    裘寶陽掀開被子蹦下床快速躥到韋紫夕的身邊,一把拉過一臉驚嚇的韋紫糾結結實實地親了一口,親得響亮有聲。她再雙手叉腰、惡狠狠地回了句:“親回來!”再把嘴巴一擦,又奔回床上去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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