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寶陽一米六幾的個兒,在南方人堆裏不算矮了,長得也很精致,皮膚水水靈靈的又嫩又薄,咩叫吹彈可破?那丫的那肌膚,就像層蛋衣子包著水豆腐,一般人看到她那皮膚,連碰都不敢碰。董事長的千金呀,裘老虎的寶貝女兒啊,萬一把她臉上戳破皮、破了相,誰賠得起?裘寶陽不矮,但骨格纖細,身材架子很小,換句話說就是長得跟紙片兒似的,站大街上都能讓風吹跑。她細不伶仃的身板哪都缺料,好在胸部發育的時候沒被偷工減料,總算長勢良好給了她點安慰,但偏偏——丫的那點胸也讓從骨子裏流露出那點子讓人難以形容的氣質給遮掩得沒形了。她成天跟做賊般縮著身子,一副唯恐誰要偷襲那她還不到b罩杯的胸部似的縮腹收胸……


    裘老虎養女兒就跟鑄劍大師鍛百煉鋼似的,唯恐這生鐵錘不成鋼,見天逮著就猛火重錘煆造,以至於裘寶陽隻敢把各種奔放、各種猥瑣藏在她這紙片兒般的身板下,以各種無辜加楚楚可憐的麵目示人:阿爹,我都這麽可憐了,嫩就不要再訓了嘛,再訓我,我就奔娘懷裏哭給你們看。


    裘寶陽穿上風衣外套出了辦公室,順手鎖上門。紙片兒般的薄身板穿上風衣更顯輕薄,走起路來就像在風裏晃蕩似的。她把一隻耳塞塞進耳朵裏,風衣的袋子裏裝著一個火柴盒大小的語音播放器。她麵無表情地聽著播放器裏麵的談論,自打她之前的那套錄音設備被韋紫夕當垃圾處理後,裘寶陽就又換了一套更先進的竅聽設備偷偷地裝進公司的各會議室、接待室、茶水間及某些人的辦公室。設備以聲頻控製,人的聲音是有一定頻率的,一說話就會觸動設備開關自動錄音,然後通過線路把錄音內容傳到她這裏。錄音設備錄下的內容,她向來都當八卦聽,就那麽些破事兒,聽多了,人都麻木了。


    裘寶陽從電梯出來,一進到停車場,暖暖的空氣乍然變冷,使她不由得打個哆嗦,趕緊把領子豎起來,悲催的,出門的時候隻記得穿風衣,忘記係圍巾了。夏天窩在空調房裏,冬天窩在暖氣房裏,一年四季不受風吹雨打的娃禁不起嚴寒拷打,她趕緊加快步子,一路小跑地奔向她的坐駕——一輛彪悍的悍馬。


    奔跑中,突然鞋跟被卡住,差點把她絆個跟鬥,她趕緊低頭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尼瑪,這什麽跟什麽啊!姐還能再悲催點麽?啊!這麽大一個停車場,就這麽幾個下水道井蓋,這下水道井蓋這麽大的一個蓋上隻有這麽小的一個眼兒,姐居然能把鞋跟陷進去!裘寶陽這次不對韋紫夕“凸”,她抬起頭翻個白眼好想對老天爺“凸”啊!


    裘寶陽憤忿地提腿,結果卡得太死了,鞋跟根本扯不起來。怒!姐還能再悲催點嗎?擦!


    迎麵,一輛嶄新的、漆黑的、加長型保姆車駛過來,停在距她兩米遠處。


    裘寶陽認出那是韋紫夕的車,當即站在那不動,麵無表情地別過臉看向別方。這麽悲催的事,姐怎麽能讓你看出來笑話姐呢?


    喇叭聲響起,車燈同時閃了閃。


    響什麽喇叭,閃什麽燈?姐不樂意看到你!姐的眼睛各種看不到你。


    兩分鍾後,老實巴交的司機推開車門下車來到裘寶陽的跟前,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笑嗬嗬地說:“大小姐,能不能請您讓下道?”他是韋紫夕的司機,但在公司所有人都稱裘寶陽大小姐。


    伸手不打笑臉上,人家對她和和氣氣地笑嗬嗬的,她也不好意思丟白眼給司機大叔,她也笑嗬嗬地甜甜笑道:“大叔,您讓韋紫夕過來趟。”


    “哎。”司機大叔應一聲,轉身朝保姆車走去。


    裘寶陽趕緊抬腿想把鞋跟/拔/出來,但是,拔不出啊!唔,好悲催啊!陷下水道井蓋眼洞裏就算了,麻痹的,居然還陷在路中間的井蓋眼洞裏。


    保姆車的後座車門推開,韋紫夕下車,距離裘寶陽幾米之遙,含笑看著她。她穿得一身暖和,站姿端然,臉上掛著淡淡的溫和淺笑,恬靜、柔和的氣息在她的身上溢散,猶似寒風中的一團暖絮。韋紫夕沒說話,隻是噙著淺笑遠遠地望向裘寶陽。


    裘寶陽衝韋紫夕翻個白眼,在心裏噴道:“你在這裏演狗血劇望夫啊!”故意把把眼珠子左瞅右瞟,就是不看韋紫夕那一方。


    韋紫夕的視線從裘寶陽的頭一路往下望去,最後落在裘寶陽的腳下,看著那高高的鞋跟陷了一半在井蓋的洞/眼/裏。韋紫夕的笑意更深,連眼裏都透著笑。但很快,她忍住笑,走到裘寶陽的跟前,換上一副十分親切的笑臉,問:“阿寶,怎麽了?”


    惡!又是“阿寶”!不準用這麽二的喊法!裘寶陽縮著身子,有氣無力地說:“此路不通,你繞道吧。”


    韋紫夕問:“怎麽個不通法?”


    “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錢。”


    韋紫夕正兒八經地瞅著裘寶陽看了半天。


    裘寶陽瑟縮在縮在風衣裏,故意右顧右盼無視韋紫夕。


    韋紫夕搖搖頭,轉身回到車邊拿來十塊錢遞給裘寶陽,問:“給,過路費,現在我可以從這裏過了吧?”她又輕輕地說了句:“這裏沒有山也沒有樹。”


    裘寶陽先是無語,即又瞪圓眼憤怒地瞪向韋紫夕和她遞到麵前的十塊錢!姓韋的,你不埋汰我你會死啊!啊!


    韋紫夕搖頭笑了笑,問:“你打算就這樣在風裏站著?想成冰棍?”她衣服穿這麽少,也不怕凍著?


    關你鳥事!我樂意!裘寶陽在心裏噴著,臉上的表情把她心裏的話顯露無疑。


    韋紫夕舉手投降,說:“成成成,我繞道,您慢慢吹風,這裏涼快。”她說完,返身回到車上。車門關上,那保姆車便退後,拐向另一個出口。


    裘寶陽用眼角餘光瞥見韋紫夕的車開走,這才又蹲下身子去拔鞋跟。這條車道是專門給公司的高層管理預留的,一般隻有高層領導才從這裏過,車道窄,走的人也少。鞋跟卡在洞/眼裏麵,腳套在靴子裏想抬腿/硬/拔/出來很困難。但如果讓她把腳從鞋裏抽出來,她單腳站地又站不穩。本來平衡感就差,要是單足立地蹲下身子去弄鞋跟,非摔了不可。裘寶陽怎麽弄也弄不出來,站在風口處的她凍得手都僵了,身子直打顫。她在考慮要不要脫下鞋子,穿著襪子在地上把鞋子/拔/出來,反正這裏沒有人看到,也不怕丟臉。再不濟,姐脫掉鞋,不要這隻鞋了!哼!


    一輛車駛了過來,在她的前麵停下。裘寶陽站起身,抬頭望去,居然是韋紫夕的車。


    韋紫夕下車,走到她跟前,朝裘寶陽的鞋跟望去,不由得暗歎一聲:真有才!到這會兒還沒把鞋拔/出來,不僅沒把鞋拔/出來,反而陷得更深了。她再朝裘寶陽看去,身著單薄的裘寶陽這會兒嘴唇都凍烏了。她蹲下身子,說道:“你把腳從鞋裏退出來。”


    裘寶陽沒動。誰要你幫忙來著?


    韋紫夕抬頭看向她,眉宇間隱隱浮現起一絲慍怒。隨即,她又輕輕一笑,問:“你不會是想在這裏凍出病來吧?”


    裘寶陽笑眯眯說:“您不是醫生,咱病了也不會麻煩你。”


    韋紫夕掃了眼裘寶陽,偏頭看了下跟鞋被卡住的情況,蹲下身子,雙手扶住裘寶陽的腳跟,幫裘寶陽把鞋跟從下水道井蓋的洞/眼/裏拔/出來,然後起身,拍著手上沾的灰漬,說:“好了!你回去暖下身子,喝點薑湯去去寒,當心感冒。路麵已經結冰了,你開車當心點。”說話間,看到裘寶陽的眼睛鼻子全擠到一塊兒似乎又在腹誹,她不由得搖頭笑了笑,轉身朝車上走去。


    裘寶陽一得自由,也顧不得噴韋紫夕貓哭耗子裝菩薩心腸,趕緊奔向她的座駕。在風頭上吹了這麽久的冷風,手腳都僵了,凍得她的爪子連車鑰匙都快握不住了。悲催的她,出門的時候不僅忘了係圍巾,連手套都沒有帶。裘寶陽一坐上車,將車子點火之後趕緊把暖氣打開,她吹著暖氣,不停地揉搓這凍僵的手取暖。


    裘寶陽一路噴嚏不斷,她剛踏入客廳,就看到一個打扮妖冶時尚的女人蜷著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無聊地翻著電視頻道,嚇得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把剛要噴出口的噴嚏死死地捂住。


    沙發上的那女人感覺到動靜,扭頭朝裘寶陽的方向望去,頓時眼睛一亮,臉上漾出大大的笑容,手裏的搖控板一扔就朝裘寶陽這裏奔了過來。“哎呀,寶貝兒總算下班回來了,工作辛苦嗎?累壞了吧?”


    裘寶陽縮著身子,一臉驚恐地看著她,媽耶,嫩不是去旅遊越冬去了嗎?你不是說冬天冷,要在外麵過完冬季才回來的嗎?她結巴地問:“你……你怎麽回來了?”你回來也該打個電話吱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呀!


    “聽你爸說你沒被選上ceo,那累人的位置讓夕夕坐上去了,媽咪特意趕回來為你慶祝。你看需要開一個party嗎?”


    裘寶陽好像想甩開腳丫子淚奔!你妹的!姐都競選失敗,你還慶祝個毛線啊!你是回來給韋紫夕那死女人慶祝的吧?啊!你是誰的親媽啊!“我不活了!”裘寶陽把外套塞給她媽,以淚奔的姿勢直奔臥室,撲倒在床上,拚命捶床加踢腿!不停地在心裏問:你是誰的親媽啊,你是誰的親媽啊!我是揀來的嗎?我是揀來的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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