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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這裏算是郊區, 路上的車並不多, 也不會造成交通擁堵。


    他打了電話叫人來拖車, 然後靠在車門上抽煙。


    母親。


    那個偏執瘋狂到失去一切的人, 親人, 情人, 丈夫,一切都離她遠去, 最後死在酒精中毒中的人。


    明明是個金發碧眼, 高挑的e國美人, 最後卻隻留下形容枯槁猶如瘋子一般的模樣。


    她死了多久了?


    十一年?


    快十二年了吧。


    顧雲飛狠狠的吸了口煙, 將腦海中她淒厲瘋狂的模樣驅逐出去。


    這一天, 真是糟糕透了。


    他從兜裏掏出手機,打算約李洛他們出來喝酒。


    和手機一起掉出來一家介紹甜點店的精致卡片, 他的手頓了下才想起來, 這卡片是片場一個造型師給他的,據說這家的布丁很好吃。


    顧雲飛眼底的神色明滅變幻幾下, 最終還是放棄了喝酒的打算,將手機裝回兜裏。


    等拖車的人來將車拖走後, 他打了個車回到市中心的公寓。


    站在樓下看到以往總是黑漆漆的屋子透著燈光,他勾了勾唇,陰鬱的心情總算散了些。


    拎著打包好的布丁上樓, 他莫名的想到:原來有人等他回家的滋味, 比想象中的更好。


    *


    運動會過後, 楚小之逐漸融入了高二六班。


    她依舊麵癱,大部分時候都沒什麽表情,但六班的同學對她明顯沒有之前那麽疏離了。尤其是副班長吳曉婕那一撥人,午休吃飯時也會喊她一起,聊天的話題也逐漸增多。


    孫玉琪起初還挺不習慣的,不過見楚小之和吳曉婕那波人走的近,在加上跑三千米時對楚小之的稍微改觀,她也就忘了自己最初看楚小之不順眼這事。


    李佳從運動會後也沒和楚小之多說話,她對楚小之的感覺挺複雜的。


    她嫉妒楚小之可以那麽靠近蘇寒,理智上卻又清楚是老班讓蘇寒照顧轉學生。


    她觀察過,那個楚小之每天放學就回家了,也沒有單獨和蘇寒出去什麽的,也不像是有喜歡蘇寒的模樣。


    這讓她略微放心,隻在每次看到蘇寒給楚小之補習時,她仍舊會覺得不是滋味。


    有時候她會想:這要補習到什麽時候,蘇寒又不是私人家教,義務補習這麽長時間也該夠了吧。


    拿著黑金卡的人,請個家教也不是什麽負擔吧。


    李佳想將想法說出來,可每次麵對蘇寒時,蘇寒的態度總讓她隱隱覺得無法開口。


    她隻能強壓下心底的不是滋味,一遍遍的告訴自己,班長隻是人太好了,他對楚小之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


    高二年級教員室內——


    “好了,沒事了,你回去吧。”


    李梅將一疊作業本遞給楚小之,讓她帶回班上去。


    之前她還挺擔心楚小之無法融入,現在和班內的人關係變融洽,也讓她舒了一口氣。


    *


    楚小之抱著一摞作業往教室走,拐過拐角時迎麵走過來一個女生。


    高高瘦瘦的女生看了她一眼,在擦肩而過時抬腿絆了她一下。


    楚小之因為這突然的一下,沒站穩,身體踉蹌了幾步,狠狠的撞到了牆上。


    手裏的作業本也‘嘩啦’一下散落了一地。


    “啊,抱歉,都怪我腿太長了,沒看到你。“


    那個抬腳絆她的女生扭頭,笑的毫無歉意:“沒事吧?不過你又沒摔倒,三千米都能跑第一的人,想必也沒什麽問題。”


    三千米?


    楚小之揉了下胳膊,手肘的地方很痛,剛才撞到牆上發出很響的一聲。


    她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作業本,慢吞吞的道:“你那麽長的腿,還跑得那麽慢。”


    她想起來了,這個伸腳絆她的女生,是運動會跑三千米時的第二名。


    “你說什麽!?”


    那個第二名臉色一變。


    她從小就體育不錯,每次運動會時都是她大出風頭的時候。可今年這一次,所有的風光都被眼前這個楚小之搶了!


    運動會過後,楚小之被提起的次數太多,就連她們班上的男生也不停的討論她。不但搶了她的風頭,還有一張好看的臉,這讓第二名更加厭惡。


    楚小之蹲下撿起地上散落的作業本,抱著一摞作業本離開前。


    她衝那個第二名道:“這世上總是有像你這樣的人,技不如人就隻會耍些小手段。”


    那個女生的臉色很難看,她氣急的抬手想要打人。


    楚小之抱著作業,輕輕的道:“同學,這個拐角是有監控的。”


    那個女生的動作頓住,神色有一刹那的驚慌,她抬頭尋找了一圈,果然在牆角那裏看到了一個監控攝像頭。


    監控不知道開著沒,她慌了一下也就鎮定了下來,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就算監控開著,監控一般都是沒有聲音的,隻看畫麵的話,她完全可以說是不小心絆了楚小之一下,誰也挑不出她的錯來。


    楚小之抱著作業回了教室,手肘還有點隱隱刺痛。


    她隔著衣服摸了摸,決定放學後買瓶紅花油在回家。


    *


    顧雲飛開車往回走,今天難得收工的早,他打算回去接小之出去吃飯。


    結果路過家門口的藥店時,他猛然踩了刹車。


    剛剛似乎看到小之進了藥店,病了?


    他將車停在藥店門口的車位上,坐在車裏等著她。


    等楚小之拎著一瓶紅花油出來時,就看到顧雲飛從車窗裏探出頭來。


    “你今天這麽早。”


    她背著書包上車,沒注意到他暗沉的眼神。


    顧雲飛一眼就看到了那瓶紅花油:“摔跤了?”


    “沒,就撞了一下。”


    “撞哪裏了?”


    “手肘。”


    “我看看。”


    他說著,側過身子拉起她的胳膊,將袖子挽上去後,入目的那一片青紫讓他的神色驟然冷下來。


    “這麽嚴重,怎麽撞得?”


    “拐彎的時候沒注意,不小心撞拐角的牆上了。沒事的,不痛。”


    她的體質是稍微磕碰一下就很容易青紫的那種,在加上她皮膚白,看起來就格外的觸目驚心。


    不小心撞牆上了……他會信才有鬼。


    他擰開紅花油的瓶蓋,倒了一些在手心上搓熱,然後按在她手肘的青紫處,輕輕的揉著。


    “疼嗎?”


    “不疼。”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輕笑:“撒謊。”


    明明臉都白了。


    心底也泛起一陣冷怒,是誰撞了她?在西高?


    楚小之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捂住鼻子,糾結的咕噥:“不是疼,是這個氣味……怎麽這麽難聞。”


    他愣了下,然後染上了幾分好笑:“這可是華國老祖宗留下的寶貝,好用又平價,你竟然敢嫌棄。”


    “我沒有嫌棄,隻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她糾正他,動了動胳膊:“擦好了吧。”


    “別動,要將淤血揉散。”


    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出聲:“顧雲飛,你手法好熟練。”


    他噙著笑,漫不經心的道:“以前經常用。”


    “打架嗎?”


    “嗯。”


    “原來你也會打架。”她的語調仿佛看到了豬在飛。


    顧雲飛不爽的掐了掐她的臉頰:“你那是什麽語氣,你難道當我是弱雞?”


    想當年,他也是西高一霸來著,誰敢惹。


    他的手上滿滿都是紅花油的味道,掐著她的臉頰,熏得她眼暈。


    她的雙眼不由自主的變得濕漉漉,睫毛顫了顫:“放、放開我……”


    好惡心的味道,她不行了。


    “那你還說我是弱雞嗎?”他惡劣的勾唇威脅。


    “我沒說……”明明是他自己在腦補。


    “哈?”他眯眼,抬了抬另一隻手,準備捏她的另一邊臉頰。


    她立刻很識相的,軟軟的吐出一句:“顧雲飛,你最厲害了。”


    她的聲音很軟,眼裏濕漉漉的看著他,他覺得這世上不會有比她更可愛的了。


    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他唇角微翹的放開她,大爺一般的抬了抬下巴,恩賜給她一個字:“乖。”


    楚小之抽了一張麵紙擦了擦臉頰,紅花油的氣味根本擦不掉。


    她眼淚汪汪的想著,顧雲飛,果然是個神經病。


    顧雲飛襯衫袖子半挽著,站在那寬大的過分的浴缸前麵放水。


    楚小之靠在浴室牆壁上,麵無表情的捏著一隻小黃鴨。


    浴室的地上丟著一件外套,已經被水濺濕,濕噠噠的掉在地上。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還算整齊,沒有預想中的淩亂和濕身。而且兩人之間的距離起碼隔了快一米遠……


    “你怎麽來了?”顧雲飛挑眉,看著李洛。


    “你們、你們在幹嘛?”李洛覺得大腦有點空白,幹幹的擠出聲音。


    “教她怎麽用浴室,她以‘不會用’為借口快三天沒洗澡了,臭死了。”


    顧雲飛指了指楚小之,然後眯了眯眼:“你以為……我在幹什麽?”


    李洛幹笑了下。


    我以為你蛇精病發作,x蟲上腦,打算對未成年少女行不軌之事,然後華麗的將自己玩進牢裏。


    嗬嗬,不是這個就好。


    他知道自己剛才想岔了,推了推眼鏡,恢複了平日的溫和,扭頭看向第一次見麵的少女。


    忍不住心底感歎一聲,這孩子比照片上還好看,也難怪他會擔心顧雲飛失去理智了。


    “小之你好,我是李洛,這家夥的好友兼助理。”他笑的溫和伸手。


    楚小之看了看他,伸出手和他輕輕握了一下,軟綿綿的打招呼:“你好。”


    李洛微笑,這孩子看起來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人卻意外的軟呢,挺可愛的小丫頭。


    旁觀的顧雲飛冷哼了一聲,抬手將沐浴露衝著李洛砸了過去。


    李洛驚險的躲過,瞪大眼睛怒視他:“被這個砸到會死人的!”


    “放心,我付得起醫藥費。”


    顧雲飛嘖了一聲,抬眼看那個還在玩鴨子的人。


    “記住怎麽用了?”


    他拎著楚小之的領子將她拽過來,又示範了一遍這個豪華浴缸的使用方法。得到的是她永遠同一號表情的麵癱。


    顧雲飛:“……”真火大。


    他笑眯眯的伸手掐住她的臉頰,‘親切溫和’的問:“記、住、了、嗎?”


    臉都被捏變形的楚小之:“……嗷。”


    “很好。”他放開她,轉身離開:“從今天開始記得每天睡前洗澡,否則別想上床。”


    看著他的背影,她扭頭咕噥了一句:“……龜毛的潔癖男。”


    李洛:“……”


    他這會回味過來了,看這樣子小丫頭和顧少之間相處的很不融洽啊。


    從之前來看,明顯還是顧少更上心一點。


    哎喲我去,這可是天大的新聞。


    開玩笑吧,那個冷淡惡劣的顧雲飛真的會對一個小丫頭感興趣?


    李洛瞅著顧雲飛眼看要炸,立刻抓著他踏出了客房浴室。還邊走邊安撫:“小孩子嘛,哈哈,有口無心,別計較啊。”


    顧雲飛冷著臉坐在沙發上,抬手想點支煙,想到浴室裏那個‘未成年’,他又將煙掐了。


    李洛看見這一幕特別不可思議,這還是那個霸道惡劣、我行我素的顧雲飛?


    “去喝一杯嗎?”他問。


    顧雲飛沉默了一會兒,起身抓起外套,“走。”


    *


    華國的帝都算是一個不夜城,午夜十一點正是許多夜貓子活躍的時刻。


    藍月酒吧二層的半包廂內,顧雲飛坐在皮質沙發上眯眼瞅著底下舞池內晃動的人影。


    李洛坐在他旁邊,拎著灌啤酒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


    不遠處的沙發上還半躺著一個男人,這人是夏九歌,當紅的電視劇導演。


    李洛、夏九歌、再加上一個今晚沒到場的陸航,他們三人和顧雲飛是從初中混到大的好友。


    夏九歌自然也聽說了那傳聞,他笑得戲謔的問:“顧少,那孩子是被人寄養在你那裏的?誰這麽大的麵兒,能讓你同意收留一個麻煩。”


    顧雲飛掃了他一眼,“閉嘴。”


    夏九歌樂了:“喲,見不得人家說那小丫頭是麻煩啊。咱們家顧少什麽時候學會憐香惜玉了。”


    李洛也跟著笑:“何止憐香惜玉呢,你知道我剛看見了什麽,一貫都是高高在上等著被人服侍的顧少在給人家小丫頭放洗澡水!嚇的我都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


    “放洗澡水?”


    夏九歌手裏的啤酒都掉了,他一臉震驚的飄到顧雲飛麵前:“顧少,求見麵,讓我一睹小丫頭傾國傾城的風姿。”


    “滾!”顧雲飛踹開他,摸出打火機。


    “那透露一下你和她什麽關係?”夏九歌爬起來繼續問。


    “想知道?”顧雲飛眼角微挑的笑了。


    在夏九歌猛點頭時,他點了支煙,慢條斯理的吐了個煙圈:“不告訴你。”


    “切,小氣。”夏九歌嘖了一聲,這也保護的太好了吧。


    李洛忽然開口問:“那孩子……十七歲該上高中吧,現在已經九月底了,隻能插班了,你打算讓她念哪裏?”


    顧雲飛將煙叼在嘴裏,吸了一口才懶洋洋的回應:“請家教。”


    李洛皺眉:“你不打算讓她去學校?”


    “嗯。”顧雲飛夾著煙彈了彈:“私人家教不比學校差,一樣能考大學。”


    “你跟我說實話,你對那孩子到底什麽想法?”


    連學校都不打算讓人家去,你這是打算玩禁錮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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