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要去王鈺家拜訪, 因為王鈺的家庭情況複雜, 潘安很是憂心了一番。


    首先王鈺是有嫡母的,那他是否有必要去拜訪王鈺的嫡母賀氏, 而且他定是不能空手去的,自己的財力十分有限, 估計他送什麽人家都看不上。


    且王鈺還有一嫡弟, 不過聽說這位嫡弟如今在賀家族學讀書,而賀家在郡城, 所以他應是看不到的。


    潘安琢磨了一下,送禮還是要看心意,貴的東西他是鐵定送不起的, 還不如做些別致的小點心帶過去,想想他屹立在生活技能中的烹飪,這也是他一優點啊。


    雖說君子遠庖廚,但是這一句是孟子勸誡齊宣王實行任術的, 說是君子不忍心宰殺活的動物, 聽到它們哀叫就不忍心吃它們的肉。


    潘安覺得這和做不做飯並不衝突,他就算用肉類也是買的現成宰殺好的,況且覺得動物可憐就不吃了嗎, 物競天擇, 這是生存法則, 人也得活著啊。


    於是他做了些南瓜餅, 糯米糍和地瓜酥, 都是做法簡單, 用料便宜,而且口感不錯的,她以前常常自己做來吃,對於流程很是熟練,再做的賣相好一點,就可以拿來送人了。


    第二天去了王鈺家以後,潘安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多餘了,他們直奔偏院,別說拜見嫡母了,連嫡母的丫鬟都沒見到。


    王鈺的母親趙氏是個明快活潑的女子,穿著色彩亮麗的裙衫,塗著橘紅色的唇脂,見到潘安和陳貞很是自然熱情地招呼,歲月和挫折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依舊美的令人心折,潘安見到她就知道這是位灑脫的女子。


    潘安很欣賞這樣的女子,在這個朝代能活成這樣的不多,尤其是經曆了這樣多的事情。


    潘安在見她之前也曾想過王鈺的親生母親會是個怎樣的女人,看王鈺的打扮他還以為趙氏會是個喜歡穿金戴銀,經過苦難之後變得自怨自艾,一見到她就如看到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因為古代的女人大多以丈夫為天,她失去了正妻的位置,被丈夫背叛,從妻變妾,家裏的生意又被現在的正妻的父親威脅挾製,她該活的戰戰兢兢才是。


    可是這位卻活的這樣自在,真是讓人詫異,不過趙氏的父親能越做越大,沒有被那位大人威脅到,聽王鈺偶爾表露出的意思是趙父得到了武安縣縣令的庇佑。


    王鈺這位外公也是個人物啊。


    這位正妻的父親是王父當年鄉試的同考官,鄉試是分正副主考官和同考官的,正副主考由皇帝任命,而同考官則是從各省調用進士出身官員充當。


    這位王父為正七品典簿,官階和知縣平級,權利沒那麽大,所以這些年才能相安無事,王鈺母子要想不受威脅,就得王鈺成長起來。


    “這就是潘安和陳貞吧,鈺兒經常和我提起你們,今日一見果然是兩個翩翩少年郎啊,一個比一個俊秀。”趙氏看著潘安和陳貞捂著嘴笑,笑得兩個少年郎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娘,他們俊秀您兒子不俊秀嗎,您別打趣人了。”王鈺看兩位好友不好意思了,連忙解圍,他娘確實做不了大家閨秀的做派。


    “你呀?”趙氏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兒子,然後嫌棄地搖了搖頭,在王鈺跳腳之前開口轉移話題,“哎呀,安賢侄真是有心了,這小點心做的頗有趣味。”


    說著趙氏就取了一塊糯米糍,吃了以後讚不絕口,“這點心軟糯香甜,入口很有彈性,裏麵的豆陷沙甜醇香,口感很有層次,是令堂做的嗎?”


    潘安搖頭,“這是小子閑來無事研究出來的,覺得口味還不錯,就做來給夫人嚐嚐。”


    陳貞和王鈺也對這點心是潘安親手所做表示了驚奇,不過也沒表示出什麽鄙薄,讓潘安覺得自己交友水平不錯。


    趙氏對這三樣小點心很是喜歡,潘安就把做法寫下送給了趙氏,畢竟他要臨摹人家的畫作,還承了王鈺的情,這點小事不算什麽。


    潘安和陳貞在王鈺的帶領下去了書房,見到了董瑞的的真跡,陳貞在一旁感歎連連,愛不釋手,恨不得當場抱回家細細欣賞,於是決定和潘安一起臨摹。


    別說陳貞畫畫的水平果然如潘安所料,十分出色,潘安畫了半天隻是個形似而已,而陳貞卻是能畫出董瑞原作的幾分□□的,讓王鈺都讚歎不已,以他的年紀已十分了不起了,保不準就是下一個書畫大家。


    潘安在陳貞的襯托下頗有些自慚形穢,但是他這人還有一優點就是臉皮厚,技不如人很正常,他一遇到不好下筆的地方就向陳貞請教,兩人通過交流受益良多。


    再加上王鈺在一旁,雖說他不會畫畫,但是也能提出很多建議,三人如此這般很是和諧,潘安花了十天的時間把這幅畫臨摹好,去文興齋換錢,掌櫃的給了九百文,很公道的價錢,估計還看在了王鈺的麵子上抬了一點。


    畢竟這種臨摹畫作都是八百文起,潘安臨摹出來確實十分像,但是一分□□也無,看著太過死板,潘安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準備慢慢提高水平。


    這樣臨摹畫作掙錢確實比抄插畫書快,他抄一本插畫書要兩個時辰,一本書大概能賺一百四十文,現在他一天隻能抽出半個多時辰來抄書,一本書要抄大概四天,十天能掙三百文這樣。


    而現在十天有九百文收入,刨去紙和墨的費用,能剩下六百文左右,是以前的雙倍,等以後他畫技進步,就能有更多了。


    例如陳貞臨摹的這幅,董老板願意出一兩半買下,比潘安多了快一半,但是陳貞本身不缺錢,且因為喜歡董瑞這位畫家,這幅臨摹畫作他打算收藏起來。


    潘安有了新的收入來源很是開心,他現在功課進步也很大,日子越來越好了。


    轉眼又一個月過去,現在已經六月下旬,還有一個半月就要舉行今年的鄉試了,雖說這個潘安還沒什麽關係,他連院試還沒什麽著落,不過不妨礙暢想一下,最近幫裏的氣氛也很熱烈,大家時常討論今年的鄉試試題會不會難,縣裏的哪位秀才可以考上。


    其中一位姓謝的秀才呼聲最高,因為每年鄉試賭場都會開盤口,壓哪位秀才能中,於是大家每年都十分關注鄉試結果,今年老百姓們買的最多的就是謝秀才,其次是劉秀才和趙秀才。


    讓潘安沒想到的是王鈺竟然還去買了趙秀才,潘安覺得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這王鈺買的銀兩實在不少,他不能眼看好友沾上賭博,走上不歸路啊。


    就這樣他又想起了前世一初中同班同學,初中時候那男生陽光帥氣,學習成績也不錯,是她同桌的男神,但是高考有些失利,將將考上了二本,讓人沒想到的是還沒大學畢業他就沾染上了網絡賭博。


    欠下了五十萬左右的賭債,他家就是農村的,家裏沒什麽錢,整個村子給他籌款還上了,結果他又去賭,由於來催債的人太多,他就躲了出去,但是還是繼續賭,經常給爸媽打電話要錢,隻要是他認識的人都向人借錢。


    家裏的獨生子啊,現在他媽媽精神失常每天哭,他爸爸都有了輕生意向,他這個人也算廢了。


    由於潘安前世高中同桌和這個男生一個村,所以在大學時期得知了這個消息,唏噓不已。


    現在看到王鈺潘安覺得看到了以前的初中同學,於是就開始拉著王鈺開始談心,各種語重心長,從友情親情談到人生哲學。弄得王鈺一臉糾結,欲言又止,不能領會潘安東拐西歪到底想說什麽。


    等潘安給王鈺灌了一肚子雞湯,終於說到正題,等王鈺了解潘安的目的,頗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王鈺之所以押趙秀才是因為這人是他的族人,算是他表哥,此人是他外公出錢供他讀書,品性還不錯,又是同族,要是能培養起來,對他和母親也是一個保障,畢竟他父親也隻是一個舉人。


    而趙秀才還年輕,前途無量,他若真可以做官,那對趙氏來說就是一十分大的助力,可以和王成安現在的嶽父相抗。


    雖說王鈺自己能出息是最好的方式,但是多一個人也多一個保證,誰也不能保證王鈺能走到哪一步。


    這時候潘安才能領會王鈺心中的壓抑,換做是他,他也不會坐以待斃,這一輩子都任人拿捏的。


    解開這個烏龍,兩個人的關係好了許多,還開始分析起這三位秀才誰中的幾率更大。


    謝秀才和劉秀才都出身世家,隻有趙秀才是寒門出身,而他之所以出身寒門也能被大家這麽看好,就是因為他在考上秀才的院試中排名第二,是武安縣為數不多的廩生,學問十分出眾。


    而這三人的共同點就是年輕,沒有一位到三十歲,這麽一分析,趙秀才考上的可能確實很大,謝秀才和劉秀才雖然也是才學出眾,院試中排名不低,但是都沒趙秀才靠前。


    不過鄉試的難度和院試完全不在一個等級,就算是院試的案首也不見得成為舉人,這和當年考題難易,主考官是誰,欣賞何種文章,考生當時狀態如何等多種因素有關。


    潘安能理解王鈺的心情,但是這種賭博的事情還是盡量不要沾染,在再三確認王鈺以後不會這麽衝動,為了一時意氣去沾染後他才放心。


    這種一時衝動的有時造成的後果尤為嚴重,萬一有人做局故意引你去賭怎麽辦,王鈺那嫡母要是手段再髒些沒準真能幹出這樣的事,到時王鈺要是一時衝動賭了,前途可就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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