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呆在監獄裏隨時可能死亡相比,這種待遇已經優越了很多。


    雖然不可能徹底摘掉腦袋上那頂的帽子,卻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囚犯。


    項少龍在監獄擔任副監獄長期間,監獄自然與意外死亡人員總共隻有十例。


    與任期前一年高達一千名死者的龐大數字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監獄是一個充滿罪惡的黑暗角落。


    即便是品行再高尚、正直的人,時間呆久,性格與思維也會變得扭曲。


    監獄分為男女監。


    男女比例失衡,這種不成比例的現象,讓所有女囚都有不好的經曆。


    監管人員與女囚發生關係,在監獄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這種事情在每一個監獄都有發生,算不上什麽秘密。


    憲兵委員會與軍方高層,對此完全漠視。


    監獄已經被邊緣化,囚犯得不到人身保障,也談不上什麽所謂權利。


    總而言之都是死,被虐或者被殺,兩者之間其實沒有分別。


    項少龍不願意對這些事情作出審判。


    他也不想過問那些人的生死,他隻是從囚犯當中挑選出自己需要的部分。


    慢慢的,一點點改變他們的處境。


    盡管如此,監獄裏的犯人,尤其是那些從多年前就已經存在的老囚。


    卻能夠清楚體會到項少龍與其它監管人員的不同。


    他們開始想盡方法接近項少龍,向他求助,向他示好。


    甚至,在一些私下場合,有女人向他表達愛意。


    項少龍對於這沒有什麽興趣。


    他不可能救下所有的人,監獄裏的囚犯,也並非每一個人都被冤枉。


    讓那些有用的技術人員活著,這就已經足夠。


    至於其他的囚犯,死亡未嚐不是另外一種解脫。


    此時,雷厲的心態已經產生相當微妙的變化。


    對於項少龍他不再具有提防的敵意,是一種介於冷漠與平淡之間的態度。


    兩個人算不上是競爭者,也沒有同事之間的親密,但並不缺少在表麵上的尊重。


    畢竟,監獄經營情況良好,功勞薄上也有他雷厲的名字。


    這麽長時間,隻死了幾個人。


    這在雷厲看來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換在以前,這根本就不可想象。


    倒不是說他天性嗜殺,而是監獄長實在找不到比這更好的遊戲方式。


    雷厲現在已經很少玩靶場的血腥遊戲。


    他配合項少龍的工作,呆在監獄終究不是長久之法。隻要能夠離開,他願意為此付出代價。


    畢竟,沒有誰生下來就是喜好殘殺的怪物。


    告別儀式非常簡單,沒有出現什麽令人感動的場麵,卻維持著足夠而正常的氣氛。


    項少龍的工作成績有目共睹,也沒有損害他人利益。


    監獄的局麵已經鋪開,剩下的,就是雷厲按照目前既定方針將曾經做過的一切繼續保持。


    曹主任的辦公室仍然像往常一樣安靜,光滑潔淨的地板上看不到絲毫塵垢。


    房間內部的光線有些陰暗,他完全隱沒在辦公桌背後的陰影當中。


    即便距離很近,一般人也很難看清楚他臉上細微的情緒變化,但是不包括項少龍在內。


    坐姿筆挺,房間裏彌漫著令人奇怪的沉默。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似乎都在等待對方開口,又好像實際上誰也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家夥。”


    幾分鍾後,曹主任首先打破了僵局。


    “誰也不能否認”你在監獄的確幹得很出色。如果把你繼續放在那個位置,我覺得是一種浪費。”


    房間裏沉悶壓抑的氣氛,隨之一掃而空。


    項少龍堅硬緊閉的唇線也微微翹起,但是身體仍舊保持筆直。


    “所以,我必須把你調回來!”


    曹主任話風一轉,正色道:“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麵性。如果出色的成績,一定要以破壞慣例作為代價,就總會有人反對。”


    項少龍平靜地看著曹主任。


    從監獄被調回江都,他多少已經預料到。


    自己的出格舉動,已經引起某些墨守成規舊勢力的仇視。


    但他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讓自己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裏躋身於上層。


    他並不在意所謂的打擊報複,也很清楚那些或暗或明嫉妒者表現出來的敵意。


    奇怪的是,按照以往與曹主任接觸的過程來看,他應該並不反對接受有益的新生事物。


    然而,此刻他的表現似乎與自己預料中截然相反。


    “並不是所有囚犯都應該被處死。他們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擁有高等技術,是專業人員,他們都是我們急需的人材。放任這些人在監獄裏慢慢死亡。這根本不是什麽所謂的懲罰,而是一種完全可以避免的損失!”


    項少龍說話的語氣斬釘截鐵。


    他並不擔心觸怒曹主任。


    曹主任表麵上看似冷漠,但其骨子裏卻有著很多人所不具備的另外一些特質。


    他冷冷緊盯著項少龍,片刻後,忽然輕輕歎息著搖子搖頭說:


    “你不明白,我們有數百座監獄”


    “並不是所有犯人都該死!”


    項少龍打斷對方的話。


    “即便你什麽也沒有做,但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認為你有罪”那麽你有罪。”


    曹主任說話的口氣也變得堅決起來,其中更是透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


    項少龍不說話了。


    曹主任靜靜地看著他,如冰般的目光中隱隱帶有一絲憐憫。


    “我們需要資源,需要食物,需要更多可供利用的東西。那些士兵的供應比想象中要糟糕得多。他們為我們付出的一切,遠遠大於得到。”


    項少龍隻是據理力爭。


    從監獄押運物資抵達兵站的時候,他曾經看到過一張資源配送表。


    上麵清清楚楚記錄著,士兵日均消耗的食品總量。


    然而,這張表格上的數字,與記憶當中的部分並不相符。


    尤其是食品種類與數量方麵,已經隻有額定的三分之二。


    事後,項少龍才從側麵了解到,這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麽秘密。


    由於身份限製,項少龍對內部情況所知甚少。


    常年的戰爭,讓物資品種與數量已經大大縮減,僅僅隻能達到勉強維持的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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