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12小時候顯示正文  祝山突然慌了神:“兄弟,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實在難過就搶過來啊!我支持你的!”


    蘇煜喉結滾動, 低頭拭去眼角的淚水:“滾,我又沒哭。”


    他聲音仍是壓抑不住的哭腔。


    “你沒哭個屁呀!你還真喜歡上林姐姐了,我以前一直以為……”


    “就是你以為的那樣。”蘇煜抬頭,他已經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女神結婚了,我很難過,就是你以為的這樣。”


    祝山又懵了:“啊?真的?”


    蘇煜點頭:“嗯, 真的。”


    “可是……”


    “我想睡了。”


    祝山不得已將下麵的話咽了下去,他雖然擔心蘇煜,但也不太好意思多問,生怕戳到蘇煜敏感的神經。


    他的屁股不情不願挪開椅子:“那我走了。”


    “晚安。”


    祝山有些不放心:“你真沒事兒?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蘇煜抬腳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滾。”


    生龍活虎,看樣子是沒事兒了。


    等祝山離開,蘇煜徹底控製不住的情緒, 他揪扯著頭發蹲在地上, 內心是無法抑製的難過。


    蘇煜的眼淚大滴大滴往下墜著, 他緊緊咬著下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不被歡迎的存在, 他的出生並不光榮,不然他的母親不會帶著他逃到僻遠的小山村,不會將他終日關在黑漆漆的地下室裏;後來父親找到他, 以蘇家繼承人的身份帶回現在的家庭,


    家很大, 他不用再睡在潮濕的地下室,不用挨餓受凍,不用忍受母親莫名的責罵。然而蘇煜依舊日複一日生活在孤寂中,就好像還在那個狹窄的地下室一樣,密不透風,讓他喘不上氣。


    再後來,蘇煜看到了林歡喜。


    當她對他笑得那一瞬間,似是晨光乍破,他心底的黑暗全部消散。


    從此後,蘇煜有了信仰,亦有了渴望。


    他想要站在更高的舞台,想要萬眾矚目,想要讓她看見,讓她引以為榮。


    蘇煜因此背著父親離開家庭,加入lol青訓隊,在這裏他有了夥伴,收獲掌聲,不再孤單一人,然而午夜夢回,心底卻總是空落落的。


    他始終不明白那種感覺是什麽,於是努力忽視,裝作毫不在意。


    直到今天看見林歡喜和景易並肩出現,聽到景易說出她的身份時,蘇煜頓悟了那種感情是什麽。


    原來是喜歡啊。


    男孩子對女孩子……最單純的喜歡。


    可是……


    他不會去傾訴自己的情感;不會去打擾她的生活,不會去破壞她的婚姻。


    他不會那麽做。


    蘇煜緩緩起身,他打開電腦,先是退了林歡喜的粉絲群,接著取消對她主頁和個人論壇的關注,又打開文檔,刪除那個保存近乎一年的視頻和照片。


    就這樣好了……


    就假裝……從沒有在意過。


    蘇煜登錄微博,找到特別關注,l歡喜這個id靜靜躺在裏麵。


    蘇煜點開私信,緩緩打字。


    [煜神:我脫粉了,去做別人的小迷弟了。]


    然後,取消關注。


    暗戀就是一個人播下種子,在不被人發現的地方細心培育,現在這顆種子長成了參天大樹,連根拔起時會帶出血肉,很疼,卻也值得。


    夜是深夜,林歡喜手機設定的是自動刪除未關注人私信,此時那條發送的私信靜靜躺在裏麵,它將永遠是未讀狀態,林歡喜不會知道有那麽一個少年,那般虔誠真摯的喜歡著她。


    *


    蘇煜取消對林歡喜關注的第二天就引起網上熱議,煜神所有粉絲都知道蘇煜瘋狂迷戀著景易經紀人,現在突然取消關注,熱議度直逼正式比賽。


    蘇煜對此不做解釋,自家幾個兄弟也不敢問打野心情,生怕他一個不開心就找他們solo,瓜皮少年表示吃不消。


    今天是林歡喜醫院複查的日子,景易開車,她在副駕駛位上刷著手機微博,剛登錄就看到熱門話題。


    #煜神取消關注#


    點開一看,內容是關於她的。


    林歡喜皺皺眉望向景易:“那個小哥哥把我取關了,是不是因為我鬥地主打的太爛,他不開心了?”


    除此之外林歡喜想不到第二個合適的理由。


    景易說:“是他想開了。”


    “什麽?”


    “沒什麽。”景易笑笑,“總之你不要叫那個小崽子為小哥哥,我會不開心。”


    “小哥哥好呀,現在都流行叫小哥哥。”林歡喜頂了一句,低頭繼續刷著微博。


    景易一邊開車一邊說:“你怎麽不叫我哥哥。”


    林歡喜立馬說:“你個三四十歲的老男人叫什麽哥哥,也不害臊。”


    “那我提醒一下,你今年25了,老阿姨。”


    “老男人。”


    “老阿姨。”


    “老男人。”


    “老阿姨。”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懟著,林歡喜最先受不了,忍不住罵了句:“幼稚鬼。”


    他忍不住抬手在她頭上摸了把:“乖。”


    車子平穩開著,很快抵達預約好的醫院。


    二人將臉遮擋嚴實後,這才下車。


    保險起見,景易給林歡喜預約的是全身檢查,一套程序下來已過了一上午的時間。


    “頭部淤血已經散了,各項指標都顯示正常。景太太還是沒有記起來嗎?”


    放下手上單子,主治太夫問著林歡喜。


    林歡喜搖搖頭:“沒有,努力去回憶頭會很疼。”


    “這種事情記不得,要循序漸進,不必去勉強。”


    林歡喜緊了緊手指,說:“醫生,我會不會永遠都記不起來?”


    她問的很小心,又很忐忑。


    “這種事情不好說,有的人隻用了一個月時間恢複,也有人用了半年,有的人甚至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她不由看了景易一眼,而後深深垂下頭。


    從醫院出來正是豔午高陽。


    “你中午想吃什麽?做飯已經來不及了。”


    “景易。”


    這是林歡喜從出院以來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比以往都要認真。


    她唇瓣緊抿,上前幾步到他麵前:“你之前說……都是我在追求你對不對?”


    “嗯。”


    “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是迫於無奈和我在一起的,又或者是我經常出現,你習以為常,又剛巧身邊缺個人,所以才和我結婚。”


    景易蹙眉:“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可能不是真的喜歡我。”


    相處這些天下來,她已差不多清楚景易的為人。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確很有魅力,有錢又英俊,盡管嘴巴毒,說話不好聽,行為上卻無比紳士,從不吝嗇對她的關心和愛護,對她傾注了所有的溫柔。


    她也有點理解自己為什麽會喜歡這樣的人,可是……


    “你之所以不離開我,八成是為了責任,你身為我丈夫的責任。”林歡喜繼續說,“可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我也許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我要是永遠想不起來,你要永遠擔負這種責任嗎?就算你願意,我可能……也不會願意。”


    她迷迷糊糊成了這個男人的老婆,又迷迷糊糊和他親了嘴,上了床,她承認被人嗬護的感覺很好,可林歡喜內心始終忐忑,她覺得她不應該這樣不明不白的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以為我那天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林歡喜輕輕歎氣:“隨便你吧,我知道你把結婚證藏起來了,反正我也離不了婚。”


    她耷拉著臉鑽進車內,支撐著下巴目視窗外。


    景易跟著上車,他沒有任何行動。


    “怎麽不開車?”


    景易雙手平放在方向盤上,手背青筋凸起:“我不想強迫你什麽。”


    他似是妥協一般:“林歡喜,半年後,你要是還堅持現在的想法,我就和你離婚。”


    林歡喜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啊?”


    他看向她的雙眸:“在這半年內,你履行你妻子的責任,我履行我丈夫的責任,我不準你再提離婚兩個字,可以做到嗎?”


    “嗯。”景易輕輕應道,“估計是看了新聞,之前我沒有說。”


    林歡喜是個孝順的孩子,平日感冒生病從不告訴家人,遊子在外,向來報喜不報憂。


    景易也知道失憶的林歡喜不知以何種態度應對父母,於是幫忙瞞著,直到林歡喜上了新聞,他們才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其實林歡喜的父母早就想過來看女兒,景易怕林歡喜沒準備好,於是讓他們等林歡喜出院在來。


    “那……那他們知道我腦殼壞了嗎?”林歡喜敲了敲頭,眼神中透著濃濃地不安。


    “我沒有說,等你親口告訴他們。”


    “哦。”


    林歡喜低著頭,情緒低迷。


    她心裏是怕的。


    沒有人會不怕。


    她想見父母,可又怕他們變了模樣,不再是她心裏的那個樣子,更怕看到他們為自己難過失落的表情……


    景易斜睨林歡喜,她安安靜靜,他非常討厭的那頭白毛遮住她的臉,隱約可見她陰陰沉沉的雙眸。


    “不要怕。”景易清清冷冷的嗓音徘徊在林歡喜耳邊,“咱媽不會吃了你的。”


    林歡喜抬頭,臉上有了表情:“咱……媽?”


    景易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你是我媳婦,你的媽就是我的媽。”


    林歡喜嘴唇動動,喃喃自語:“厚顏無恥……”


    被景易這麽一鬧,林歡喜原本緊張的心情瞬間紓解,她重新看向窗外,心裏鬆快不少。別說失憶了,就算她真穿越到了八年後,她媽也是她媽!


    看著她不再緊繃的表情,景易勾唇笑笑,又緩緩闔上眸子。


    *


    景易和林歡喜的房子買在城郊東區的花江尊院內,花江尊院是整個a市最好也是最安靜的別墅區,住在這個小區的大多都是明星高官,若不就是哪個官家包養的二奶和鮮肉。


    花江尊園偏僻卻也清幽,向安保人員出示通行證後,保姆車緩緩駛入。


    車子停在一棟白色的建築外,景易帶著林歡喜下車。


    當看到眼前漂亮的別墅時,林歡喜心裏又是一陣唏噓,出生小康之家的她隻在偶像劇裏見到過這麽大的房子。


    “這是你家?”


    景易糾正道:“我們的家。”


    她沒說話,眼觀鼻鼻觀心的跟在他身後。


    景易正要輸入密碼開門時,大門咯吱聲從裏推開,林歡喜一低頭,對上了雙和她一模一樣的桃花眼。


    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穿著背帶褲,發絲濃密漆黑,小小年紀卻長了一副好皮相,五官間竟和林歡喜有些相似。


    林歡喜捂著胸口,哆哆嗦嗦問景易:“你……你沒說我還生了個這麽大的兒子……”


    她有些承受不來。


    景易神色平靜:“他叫林茗宗,你弟弟。”


    “……”


    弟弟……


    林茗宗仰頭望著林歡喜,稚聲稚氣:“姐姐,你的笑話真好笑。”


    林歡喜:“……”


    難受。


    委屈。


    想哭。


    她爸媽竟然給她生了這麽大一個弟弟!


    林歡喜僵愣在原地,與林茗宗大眼瞪著小眼,片刻,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


    “囡囡回來了?”


    這是她媽媽的聲音。


    林歡喜順著聲音看去,這張臉沒有她記憶中的年輕,就連個頭都矮了不少,不變的是她優雅平和的氣質。


    林歡喜嘴角顫顫,繃不住想哭。


    汪露青並未察覺林歡喜的異常,笑眯眯牽起她的手,衝景易招呼道:“這倆天你照顧她也累了吧,快進屋休息。”


    景易睨望林歡喜,道:“不累。爸呢?”


    爸被景易叫得特別順口,同時衝淡了林歡喜原本的悲愁近怯。


    進了客廳,林歡喜瞥到了父親的身影,他和記憶中的樣子相差無幾,當過軍人的林父腰杆筆直,眉目英俊。


    林歡喜瞅了瞅父親,又瞅了瞅母親,最後看向弟弟,說:“您二位……真是老當益壯啊。”


    林歡喜意有所指,頓時讓臉皮薄地汪露青紅了臉,她撞了撞林歡喜的胳膊:“當著景易的麵說什麽呢……”


    林歡喜蔫蔫低著頭,不說話。


    林聞昌皺皺眉,他對兒子向來威嚴,教育上更是嚴厲,可到了閨女就各種上心,當下看出林歡喜有些不同。


    林聞昌問:“囡囡怎麽了?哪兒還不舒服?”


    林父一直記掛著閨女,從得知林歡喜出車禍到現在都沒怎麽合過眼。


    林歡喜張張嘴,沒敢說。


    景易替林歡喜開了口:“她失憶了,少了幾年的記憶,所以……忘了你們生了宗宗。”


    話音落下,整個大廳陷入沉默。


    林茗宗聽到林歡喜忘了他,眼睛頓時張大,沒一會兒,眼眶紅了。


    汪露青見她耷拉著肩膀,無精打采的樣子,心疼的半天說不出話。


    林聞昌壓著心間的震驚和難過,問景易:“醫生說能好嗎?”


    “一半一半。”景易溫熱的大手貼上她的頭頂,“不過沒關係,我會照顧好她。”


    感覺到景易的觸碰,林歡喜身子一個哆嗦,條件反射躲開他的手掌,往汪露青身邊移了移,察覺到她的動作,汪露青麵露愕然,小心翼翼說:“把你也忘了?”


    他喉結滾動,輕輕點頭。


    汪露青徹底失言。


    女兒有多喜歡景易,她是知道的。


    想當初,汪露青看著自家女兒放棄所學的專業,為了景易孤身一人來到完全陌生的城市,來到魚龍混雜的娛樂圈。因為兩人身份不同,林聞昌曾用各種手段阻止他們在一起。結果向來乖巧聽話的閨女竟然頂撞了林聞昌,此後有大半年沒回家。後來沒了辦法,林聞昌妥協,由著她去。


    然而……


    現在二老被告知閨女失憶了,還忘了最喜歡的景易。


    老實說,林聞昌在悲傷的同時又有些小小地高興。


    “沒事兒沒事兒……”汪露青拭去眼角的淚水,拉著林歡喜的手安撫著,“說不定過兩天就好了,媽媽這倆天陪著你,你不用怕,昂。”


    母親的掌心溫熱,她的安慰讓一直不安的林歡喜靜下心神,她點點頭,衝汪露青露出個笑。


    汪露青揉揉林歡喜的臉:“你剛出院,身體不能太疲勞,讓宗宗帶你去樓上休息,媽媽和景易說點事兒。”


    林歡喜是有些累了,她由林茗宗牽著自樓上走去,待林歡喜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汪露青露出嚴肅的神色。


    “景易坐,和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景易也沒瞞著,將車禍經過原原本本說了遍。


    當時是晚上,林歡喜出門去超市買東西,誰成想碰到酒駕司機,將她撞了個正著,那司機倒也有良心,事發後沒有逃逸,撥通了救護車的電話。


    林父林母聽得又驚又怕,慶幸林歡喜沒出什麽大亂子。


    “那你準備怎麽辦?你說我們家歡喜都忘了你了……”


    林聞昌接話:“不如我把囡囡帶回月牙鎮住一段時間,說不定在家鄉就好了。”


    月牙鎮離a城有將近一天的路程,往返很是不便,看林聞昌這個意思,顯然是想把女兒接回去就不送回來了。


    景易搖頭:“比起月牙鎮,我妻子留在這裏比較好。”


    他未稱林歡喜名字,叫得是妻子。


    林聞昌一張臉黑了徹底,他從一開頭就看不慣景易,對這個姑爺不滿的緊,偏生女兒喜歡,他就算不滿意也沒任何法子。最重要的一點是,林聞昌說不過他。


    “那一會兒問問歡喜的意思,她要是想走就跟我們走,不想走就留你這兒。”


    景易:“……”


    答案不用想了,林歡喜肯定是選擇父母。


    景易眸光微閃,對汪露青說:“歡喜剛出院,醫生說要靜養,這倆天肯定是不能走動的,就算她想去,為了自身安全也不能去。依我看你們二老先陪歡喜待幾天,到時候再商量也不遲。”


    汪露青一合計,覺得也是,怎麽著都是閨女的身體比較重要。


    景易又說:“宗宗是不是快開學了?”


    林聞昌表情僵了下,林茗宗今年六歲,正是上小學的時候,算算日子……下周開學。


    “啊呀,你不說我都忘了。”汪露青眉頭緊皺,“這可怎麽辦……我們總不能讓宗宗一個人回去。”


    景易無視林父看過來的不滿視線,平靜說:“所以我想了個辦法,您二位先帶著宗宗回去。等歡喜身體好點,複查沒任何問題後,我再帶她回月牙鎮,到時候是走是留隨她。”


    汪露青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可又擔心失憶的女兒不樂意留在景易身邊,憂愁道:“那歡喜能幹嗎?”


    “所以就勞煩您勸勸她,她從小最聽您的話,您說得她一定聽。何況……“景易眉眼浮上些許落寞,又被他很快遮掩,“不管怎麽樣,我都是她的丈夫,就算忘了記憶,我們也是事實上的夫妻,她對我總歸是有感情的。”


    話已至此,汪露青自然答應:“成,一會兒我和她說說。景易你也別難過,說不定歡喜過些日子就記起來了呢。”


    “嗯。”


    景易點頭,全然不在意身邊氣勢陰沉的林聞昌。


    林茗宗將床榻拍了拍,動作利落掀開被子,眨巴著大眼睛看她:“姐姐,你躺。”


    姐姐叫得很親密,她聽得不自在。


    林歡喜剛坐到床上,宗宗就蹲.下身子拿去林歡喜腳上柔軟的拖鞋,將她的雙腿抬上去後,很是溫柔貼心的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


    林歡喜:“……”


    宗宗顛顛去倒了杯水放在林歡喜床頭,又從水果籃盤中拿起顆橘子剝開,他低著頭,很是認真仔細的剝去橘子上白色的纖維,最後將橙黃的橘瓣送到林歡喜嘴邊:“姐姐,啊——”


    林歡喜:“……”


    醒來後多了個老公也就算了,還多了個弟弟,多了個弟弟也就算了,弟弟還這麽懂事漂亮,想她六歲的時候隻會流著鼻涕玩兒泥巴。


    “你叫……什麽來著?”


    宗宗癟癟嘴,委屈巴巴說:“林茗宗,小名叫宗宗……”


    “宗宗……”林歡喜撓撓頭,語氣有些不自然,“對不起啊,我忘了很多事兒,你不要難過……”


    兩人之間有血緣上的牽絆,就算林歡喜忘了宗宗,行為上也不舍得讓小家夥難過。


    “沒關係。”宗宗小大人似的拉住林歡喜的手,“姐姐不要難過,反正我才五歲半,以後會有很長時間陪著你的,雖然你沒了幾年的記憶,但以後我都會陪著你。”


    宗宗神色認真,不像是說假話。


    說完,宗宗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眼,像是在確定會不會有人進來。


    他看向林歡喜,小聲說:“姐姐,你把景易叔叔也忘了嗎?”


    “……你為什麽叫他叔叔?”


    宗宗哼了聲,有些不屑:“他比我大二十六歲,不叫叔叔叫什麽?”


    林歡喜:“……”


    叫姐夫啊……


    宗宗湊到林歡喜麵前:“那你想知道景易叔叔的事兒嗎?”


    “……不太想。”


    宗宗:“你不想也是應該的。”


    林歡喜來了興致:“這話怎麽說?”


    宗宗:“電視上說人們會選擇忘掉不想記起的東西,因為那些東西會給那人帶來痛苦。你想啊,你現在忘掉景易叔叔,明顯的是因為他讓你不開心了。其實也是……誰讓他對你不好。”


    林歡喜微微愣怔:“他……他對我不好?”


    宗宗點頭,一本正經:“姐,你和他離婚吧!長大了我養你。”


    “……”


    沒等林歡喜回答,一隻大手從後伸來,扯著他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的將他拎起。


    宗宗眨眨眼,剛才兩人聊得太入神,完全沒注意景易已經進來。


    景易麵無表情將他拎出門外放下,不顧宗宗不開心的表情,啪嗒聲將門關上,罷了反鎖。


    景易的目光移落到林歡喜身上,他有雙好看的眼眸,其型狹長,內勾外翹,沒言語時甚是逼人,感覺著他的視線,林歡喜不由縮縮脖子,莫名心虛。


    “景先生……”


    “嗯?”


    “我爸媽和你說什麽了?”


    景易抬了抬眼皮,漫不經心道:“讓我們離婚,誰讓我對他們女兒不好呢。”


    林歡喜眸光亮了亮:“真的啊?”


    景易神色一沉,戾聲說:“假的!”


    林歡喜:“……”


    他坐到床對麵柔軟的沙發上:“剛才和二老商量了一下,宗宗下周開學,他們要帶著宗宗先回去。”


    “啊?”


    “宗宗要早點上學,學校會教他做人的道理,比如不要挑撥離間,破壞別人婚姻。”


    “……”


    記仇的景先生心裏有著極大的怨氣,他就知道那小兔崽子會趁自己不在的時候給林歡喜灌迷魂湯,哪成想她真有了和自己離婚的打算。


    心虛的林歡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小心翼翼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往上拉了拉,最後遮住口鼻,充當僵屍。


    沒一會兒,門外傳來汪露青的聲音:“景易,囡囡,出來吃飯了。”


    林歡喜如臨大赦,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彈起,動作麻溜起身出門。


    等人走了,沙發上的景易顫顫睫毛,他上前將半開的門關好,接著從抽屜裏翻出個紅本本,這是林歡喜的結婚證,景易左右看看,動作小心的將紅本本藏在床下,他皺眉思索片刻,覺得不妥,於是又拿出來走進洗手間。


    折騰會兒後,見景易還沒下來的汪露青再次上來:“景易,要吃飯了。”


    “抱歉,我馬上出來。”


    英俊的男人拭去沾在膝上的微塵,整理好衣袖向外走去。


    “在裏麵幹嘛呢?”汪露青朝裏麵張望眼,“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


    “沒什麽,隻是放些東西。”


    “放東西?”


    “嗯。”景易點頭,“關乎身家。”


    汪露青丈二摸不到頭腦,倒也沒有深究:“快點來吧,都等你呢。”


    二人一前一後下樓,景易無視咬牙切齒的宗宗和一臉憤恨的林聞昌,拉開林歡喜身邊的椅子,動作自然的坐下。


    “囡囡剛出院也不能吃太油膩的,媽媽做了幾道你最喜歡吃的素菜,多吃點。”汪露青一臉疼愛的給林歡喜夾著菜,“吃完了就早點睡,吃好睡好身體才快好。”


    望著滿桌豐盛的菜肴,林歡喜鼻尖有些發酸。


    也是奇怪,她竟感覺好久沒和家人這樣坐在一起吃晚餐了。


    吃著吃著,坐在對麵的宗宗抬起頭,猛然說:“姐姐,你和我們一起回月牙鎮吧,月牙鎮的牡丹快開了,我記得你最喜歡牡丹了。”


    宗宗剛說完,景易沉聲接話:“我們後花園就種了很多。”他抬眸,“各種品種都有,不比月牙鎮的差。”


    宗宗到底年紀小,一時之間想不到反駁的話來,他嘟嘟嘴,不開心的埋頭吃飯。


    “家鄉的牡丹能和這兒的比嗎,怎麽著都是家裏的好。”


    麵對著老丈人明顯懟人的語氣,景易一點也不客氣:“這兒也是歡喜的家。”


    林聞昌:“……”


    宗宗:“……”


    林歡喜:“……”


    說不過的林聞昌也氣了,和宗宗一樣悶頭吃飯。


    氣氛猛然變得詭異起來,林歡喜扒拉著飯,眼角餘光瞥過身旁的景易。高大的男人遮擋住揮灑過來的光線,他側臉線條英俊好看,垂下的長睫在臉上投落出淺淺剪影。


    林歡喜心尖微動,放下筷子看向汪露青:“媽,我今晚能和你睡嗎?”


    聽她說完,景易握著筷子的手微微嗦緊。


    “行啊,就讓你媽和你……”


    沒等林聞昌把話說完,汪露青桌子底下的腳狠狠踹上他的小腿肚子,向來懼內的林聞昌臉色變了又變,住口扒飯。


    “不行,我要和我老公睡,你爸離不開我。”


    “……”


    老媽尋求無果後,林歡喜又看向宗宗:“那我和宗宗睡,我們交流一下感情。”


    宗宗眼睛一亮:“行啊,就和……”


    汪露青桌下的腳又踹了踹宗宗,向來怕媽的宗宗委屈巴巴閉嘴。


    “宗宗尿床還踹人,你剛出院,還是別折騰了。”


    “啊?”林歡喜不可置信,“你這麽大了還尿床?”


    宗宗不情不願:“嗯……”


    景易往過夾了一筷子青菜:“尿床是因為神經皮層發育不完善,多吃蔬菜可有效防止。”


    最不喜歡吃青菜的宗宗:“……”


    景易放下碗筷,動作優雅的扯起紙巾擦拭著修長的手指,末了摸上她的發絲:“吃完早點休息,剛好我給你講講我們從前的事兒。”


    林歡喜:“……”


    景易笑容深了深:“醫生說這樣會幫你恢複記憶。”


    林歡喜:“……”


    透過沾染著霧氣的鏡子,林歡喜看到她玲瓏有致的軀體和紋在後腰的英文花體紋身,字體前麵還紋著個小小地黑色月亮做點綴。


    林歡喜艱難辨認出英文:tomorrowes never,翻譯成中文的意思是[切莫依賴明天]。


    林歡喜朝紋身摸了把,觸感凹凸不平,顯然是留下的傷口疤痕。


    她皺皺眉,這紋身應該是為了遮住傷疤,可林歡喜不記得什麽時候在這裏多了道傷口,估計是她失憶的那段日子弄的?


    林歡喜不甚在意,憑著第六感拿起漱口架上粉紅色的刷牙杯,裏麵沒牙膏,她找了圈兒無果後,抬手打開頭頂的浴室櫃,打開的瞬間,一個方方正正的藍色盒子掉在林歡喜麵前,盒子上清晰可見三個字——避孕套。


    林歡喜眼皮狠狠一跳,靜默片刻後,手忙腳亂的將盒子重新放回到原來的位置,她想了下覺得不妥,重新拿出丟到了垃圾桶裏。


    做完這一切,林歡喜長長舒了口氣。


    此時鏡子裏女孩兒的臉早就紅透,她拍拍滾燙的臉蛋,聽到浴室外傳來走動的聲響,林歡喜扭頭看去,透過磨砂的浴室門,隱約看見男人頎長的身影。


    林歡喜心中微動,著急忙慌刷牙洗臉。


    洗漱完的林歡喜換了身米白色睡衣,睡衣款式中規中矩,將她包的嚴嚴實實。


    林歡喜舔了舔幹澀的唇瓣,動作小心將門打開。


    “洗好了?”


    “嗯。”她低著頭不去看景易的眼睛,一路小跑到床上,拉起被子蓋在身上。


    景易收斂視線,轉身進入浴室。


    片刻,裏麵傳來嘩嘩啦啦的水聲,沒一會兒,水聲停下,他洗完了。


    林歡喜盤腿而坐,雙手環膝靜靜看著從浴室走出的景易。


    剛洗完澡的景易穿著藏藍色浴袍,未擦幹的發絲往下墜著水滴,順著敞開的領口緩緩滑過平坦結實的胸膛。


    “你能把衣服穿好嗎?”林歡喜抬眸,“有點不雅。”


    景易握著毛巾的手頓了下,像是沒聽見她說的話一樣,直接脫下浴袍,徹底與林歡喜坦誠相見。


    景易有著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長腿窄腰,六塊腹肌,讓人想入非非,蠢蠢欲動。


    林歡喜有些震驚他這突然賣弄肉體的行為,再結合浴室的避孕套,林歡喜嚇得打了個滾兒鑽到了被子裏。


    隔著床被子,林歡喜聲音顯得沉悶:“你流氓啊!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景易冷哼聲,打開衣櫃取出睡衣換上:“你這黃花早就黃了。”


    林歡喜……無言以對。


    她全然忘記自己已年芳25,已為人.妻,不是什麽黃花,也不是什麽閨女。


    林歡喜悶悶從被子裏出來,“那你也不能這樣啊,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景易聽了想笑:“我怎樣了?你要做什麽準備?”


    “就是……”林歡喜結結巴巴,“就是那個……那個準備。”


    “哪個?”


    林歡喜麵上微紅:“男女之間的……那個……”


    景易挑眉:“我隻是換個衣服,你就聯想到那種層麵了?”


    他輕笑,看著林歡喜的眼神意味深長:“這麽說來你對我的肉體還是很感興趣的。”


    “……”


    怎麽搞成耍流氓的人是她了。


    林歡喜嘴笨,說不過他,索性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假裝沒聽到他說什麽。


    “我不碰你。”


    半晌,耳邊傳來清冷的四字。


    林歡喜長呼口氣,剛放鬆下來,身邊位置深陷下而下,接著,林歡喜身上的被子被人拉走半邊。


    她一扭頭,對上了景易沉默的睡顏。


    林歡喜不禁往後退了退:“你幹嘛?”


    景易沒睜眼:“睡覺。”


    林歡喜小聲問:“和我睡?”


    他微微抬起眼皮:“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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