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根本沒有逃避的可能。


    許久……


    “你猜?”沈行之挑著眉,一臉平靜地把問題丟回給他。


    司刑泄了氣,凝神屏氣這麽久,竟然就得到了這兩個字,有些不甘心,可他也知道,沈行之不想說的話,無論怎樣他都不會說。


    罷了,他都已經和自己回來了不是嗎?自己又何必去在意那麽多?


    雖這麽想,可看著沈行之毫不在意地推開他,自己爬上了床閉眼而眠,心裏還是有些堵。


    這小混蛋,就是不讓他舒心才高興。


    修士到了一定境界,理論上是可以不需要睡覺吃飯的,隻要有充足的靈力和辟穀丹,他們就能正常生活。


    可是一些人還是會保持著睡覺或者打坐休息的習慣,以便讓自己的精神質量不至於受損。


    沈行之睡了,可司刑是不能睡的,他因為沈行之而放下魔宮的事務已經很久了,大部分都可以讓下麵人去辦,可一些重要的事還得等著他回來拿主意。


    莫久早就候著司刑了。


    “尊上,最近西州有些不太平。”


    “怎麽說?”司刑有些意外,從幾百年前他統領西州魔域之後,一直都有不少人給他找麻煩,可後來他晉級到了渡劫期,這種情況就所剩無幾了。


    實力,就是絕對的話語權。


    “北冬城那裏,出現了有人無緣無故橫死的現象,並且死的還是天音魔尊的人,天音魔尊幾次找上門,都被屬下給打回去了,幸好尊上您回來了,不然下次她再來,屬下可真擋不住。”


    司刑是魔皇,西州大部分地方都是他的地盤沒錯,可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個不願意屈居在他之下的魔尊,雖實力不如他,可勢力也是經過上千年的沉澱的,他不過是幾百年前才冒的頭,雖然不用畏懼,可那些人也不是隨便能動的,如果要動,結果也隻有兩敗俱傷,他們都明白,索性司刑也沒什麽開辟疆域的野心,於是就這麽互相提防著和平相處了起來。


    天音魔尊的人在他的地盤死的不明不白,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也是要妥甚處理的,若是落下了隱患就不好了。


    他自己倒是沒什麽反正整個修真界唯他一人達到了渡劫期,他本身再過小幾百年多半也能真正渡劫升到魔界。


    以前的他可以不在乎自己樹多少敵,可現在卻得斟酌著辦事,因為軟肋。


    司刑不想因為自己而給沈行之招來麻煩。


    其實他自己的存在,才是沈行之真正的麻煩,他不是不懂,隻是被他刻意忽略了。


    沈行之一覺醒來並沒有看到司刑,想了想也就知道他去做什麽了,便也沒有找他。


    他自己提著劍去了後山練劍,雖然看著很多魔修在眼前晃不太舒服,可他怎麽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屋裏不出來。


    沈行之還是很好奇,當初自己究竟怎麽會喜歡司刑?又怎麽會適應在魔宮的生活呢?


    看魔宮裏的人,對他都不陌生,行雲流水的見禮隨時就來,顯然是做過無數遍才養成的習慣。


    練了一會兒劍,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打坐,吸收著天地靈氣進入體內,在身體裏運轉了十幾個周天才匯入丹田。


    練功需要靜,靜有兩個部分,其一是靜心,若是心緒煩躁,神魂不寧,就容易走火入魔,另一個就是靜外物,這也是修士修煉常常閉關的原因。


    沈行之此時特意放下世俗之事,來到後山靜心修煉,卻偏偏被一個小東西給打擾了。


    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的白團兒,有些哭笑不得。


    他什麽時候這麽招獸類喜歡了?之前是白鶴,現在來了隻白貓,難道是這魔宮的風水如此?


    想到這兒,他想到了依然被他留在長華的白鶴,心想著一會兒去把它召回來吧!


    “嗷嗚~”


    在沈行之思索的時候,一聲低吼從懷裏傳了出來,他微微皺眉,這聲音……


    仔細將“白貓”翻開瞧了瞧,嘖,還真是,他竟然看走眼了。


    這哪是什麽白貓,分明是一隻純血小白虎,不過,他倒是第一次見到腦袋上沒有“王”的老虎。


    “夫人,是屬下的疏忽,打擾到夫人了真是抱歉,屬下這就將小虎帶下去!”一名魔修戰戰兢兢地走到沈行之麵前,額頭的汗水都要滴落下來了,可見是有多緊張。


    “這白虎是哪兒來的?如果可以,我想讓他陪我玩兒會兒。”沈行之問道,心中實則在想,這司刑究竟做了什麽?讓這些人這般害怕,以前的自己,又是怎麽忍受這樣的相處模式的?


    其實沈行之不知道,這些人這樣是因為前段時間他的失憶和離開,讓司刑心情不好,怒氣自然就發泄到其他人身上了,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司刑哪會有時間和精力來處置守門人換班時間提前這種小事?


    “夫人忘記了嗎?這是夫人以前在萬獸山尋來的,帶回來後很是喜愛,一直帶在身邊,後來尊上給您療傷,這才不得不將它交給屬下們照顧,如今夫人回來了,估計它是聞著夫人的氣味尋來的。”


    這人還心想著尊上會不會因為沒有看住這小東西而處罰他?要知道,以前尊上就很討厭這小東西,可是沒辦法,夫人喜歡,這才勉強忍了,現在夫人好不容易沒有提起了,自己卻沒有把它看住,讓它又找了回來,尊上不會對這小東西做什麽,怒氣多半就會發泄在他們身上了!


    沈行之失憶這件事司刑讓人瞞下來了,除了幾個少數在場知道這件事的,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因而這人不知道沈行之已經忘了這小白虎也不奇怪。


    倒是沈行之自己,看著白虎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樣了,竟然還是自己得來的嗎?喜愛?


    看了看像大爺一樣睡在自己懷裏,毫不客氣地將自己大腿當枕頭的小東西,沈行之實在沒法兒想象自己是怎麽會對這樣的“大爺”產生喜愛的,一個司刑就夠了,現在又來了個它嗎?


    沈行之是不太想將這小東西給帶回去的,可是沒辦法,這家夥認準自己了,沒見著的時候看不出來,一見著了就除了他,其他人誰碰它一下就嗷嗚嗷嗚大叫,那叫一個歇斯底裏,那叫一個撕心裂肺,眼睛也亮晶晶濕漉漉的,活像他要將它賣了似的。


    這下沈行之就算心腸再狠,也沒辦法狠心將它給丟給下人了,隻好帶著它回了住處。


    不過,他可沒有抱,而是讓它自己跟上,不管以前在他這兒是怎樣的待遇,現在要還是大爺,他立馬將它給丟了,沈行之可沒有找虐的愛好,伺候兩個爺。


    於是,等司刑回到房間時,接待他的就是那隻礙眼的小東西。


    司刑:……


    心裏那叫一個悔恨,早知道就該早點把它給解決了,可他怎麽會知道沈行之會在那時候失憶呢?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讓他將這小東西給忘了,結果現在又跑回來了!


    “虎崽,過來!”不等司刑說話,沈行之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他看去,就見沈行之手裏端了兩個小碗,裏麵分別是食物和靈水,被放到了桌子底下。


    白虎一聽,就哼哧哼哧跑去吃他的晚餐了。


    司刑覺得似乎有點兒不一樣,愣了愣。


    “還在那兒做什麽?不進來嗎?”


    “這就來了!”


    走了幾步司刑才想起來,是沈行之的態度不對,若是以前的他,一定會將那小東西親手抱到碗麵前,再摸摸對方的虎頭,微笑著看它用餐。


    可是現在,一切待遇都沒有了。


    司刑臉色終於沒有那麽難看了,抬步朝裏麵走去。


    晚上,白虎趴在床邊,用行動表示自己不想出去的態度,結果被司刑無情地丟出去了。


    現在處置你不需要看行之的態度了,還不是他想怎麽來怎麽來?


    不過很可惜,想要和沈行之共享二人世界溫存的司刑最終得到的卻是打了一晚上坐的沈行之……


    司刑:……


    他怎麽覺得行之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這種不放在眼裏並不是指看不起,而是沈行之不再在意他們修為、地位的差距,漸漸用平常的態度和目光對待司刑。


    司刑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被人完全摸清了性子的後果,就是他得看沈行之的心情和臉色了。


    是的,連床笫之歡也是得看沈行之的心情。


    這讓他有些懷念之前自己在沈行之眼裏還是令人畏懼的魔皇的時候,至少,那時候他想雙修,態度稍微強硬一點,就可以達到目的,現在這樣親近是親近了,可是別的地方,他還真沒嚐到什麽好處。


    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司刑過了上千年,這還是第一次嚐到這種滋味,其意味……不說也罷。


    這樣甜蜜又酸爽的日子過了幾天,司刑就出了趟門。


    他不在,沈行之竟然有些不習慣了。


    甚至有些反常地抱起了白虎在魔宮溜達。


    這些地方其實他大多數是來過的,之前為了查探魔宮,他在這裏走了大半,可是看到那片小竹林的時候還是愣了愣。


    上次他也來過,可是因為那兒有人守著沒能進去,就在他考慮要不要去轉轉的時候,白虎似乎幫他做了決定,它猛地跳下了沈行之的懷抱跑了進去,兩三下就沒了影兒。


    “誒!”沈行之忙去追,卻被守門的人攔了下來。


    “夫人,您不能進去。”


    “這魔宮,還有我不能去的地方?”沈行之有些意外,上次這樣他沒放在心上,隻以為司刑因為他情況特殊而吩咐了,可現在還不能進去?


    “是尊上吩咐的。”


    “司刑說的?”


    “是的。”


    沈行之更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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