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以國師為首,齊齊看向太後。


    太後緩緩說道:“她們為了華國犧牲,是華國的功臣,哀家備了些東西,容哀家些時間,哀家親自為她們佩戴。”說著話,太後身邊之人捧來幾個精致的盒子。


    盒子打開,裏麵出現了許多名貴的飾物。


    有發飾、有項鏈、也有手鐲等等,樣式不同,卻個個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慕容宇看著那些東西,心中明白,那些都是母後壓箱底的珍藏,如今拿出來,即是對即將赴死的少女的愧疚,也是在無聲的抗議。


    足足二十個,其價值累加下來,高達上百萬銀子的東西,對未來接受帝王權柄之人,多多少少也是一點損失。


    “就依母後的。”皇帝淡淡的說道。


    太後遙看了眼沒有多少精氣神的兒子,心中暗暗呢喃著,希望她的舉動,能讓獻祭的女子心甘情願,從而消除她們的怨念,替兒子消除些罪孽,少受些罪過。


    由於蓮座上的二十名女子當中,隻有林福兒歪倒著,太後便直奔林福兒。


    這也合乎規矩,因為林福兒作為平安侯獻上來的,是所有獻祭少女當中,身份最高的。


    有宮女為了讓林福兒規矩的接受太後的賞賜,想上前將林福兒扶起來,卻被太後攔了,太後親自上前,握住林福兒的手臂,想將林福兒扶起來。


    林福兒用了這麽長時間,已經將麵紗掀到了額發前,隻要翻過腦袋,便能將其退掉,關鍵時候,有人來了,這讓林福兒一顆心,直往穀底沉。


    可她,沒有反抗的力氣。


    隨著身子被扶正,好不容易掀到一半的麵紗,又垂了下來。


    隻露出一雙眼睛,看向太後。


    對上這雙眼,太後心中莫名一跳,可想到承安縣主的眼睛,她又暗歎了口氣,心道平安侯果真狠心,雖沒有將承安縣主諸葛媚送來,卻送了其她女兒,瞧這眼睛,與承安縣主那麽像,定是承安縣主的姐妹。


    這雙眼,也讓太後想起了胞妹。


    兒子前些日子說,有胞妹的線索,可如今,她沒了前路,華國也沒了前路,看來,臨死前是見不著妹妹的骨肉了。


    如此也好,沒找到,便不會牽扯其中,便能在某個地方好好的活著。


    活著,就好!


    想到此,太後伸手撫上了林福兒的臉頰,隔著麵紗,看著她,眼眶都有些紅了,停頓了片刻,方才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孩子,來生投個尋常好人家,平平安安的活著!”


    話畢,太後收回手,從諸多寶物中,挑了個鑲嵌寶石的發簪,別在了林福兒的發間。


    太後是避開了與麵紗相連的,兜在頭上的網格的,可這同樣增加了林福兒揭開麵紗的難度,因為這,林福兒心中簡直各種不是滋味。


    之前從慕容玨的口中,聽說過太後,林福兒之前對太後的印象還是蠻好的。


    這會兒見了麵,看出太後眼底的掙紮與苦色,也感覺的出,太後並不願意看著無辜少女枉死。


    可太後的身份在那裏擺著,就算她私心裏不忍,關乎國運她也不得不屈從。


    人生在世,會遇到許許多多的抉擇,每每此時,總會麵臨抉擇,如何抉擇,就要看輕重,顯然,林福兒這些少女的性命,比不上國運重。


    同樣的道理,放在皇帝和太子身上,林福兒一陣無力,就算她救過太子又如何?她的分量遠不如國運根基重,祭奠已經開始,就算表明了身份,該死還得死。


    這真是個令人絕望的信息。


    太後挨著給其她少女佩戴飾物,原本準備的挺多,光發飾就有好幾樣,可不知怎得,再接下來的親手賞賜過程中,太後卻下意識的避開了發飾。


    發飾,簪子,與妹妹的聯係。


    給林福兒戴上發飾後,她竟然不想再拿發飾賞賜,好像這樣,便能避免妹妹及其親人與死亡隔離。


    二十個等待獻祭的少女,二十份寶貝,不再賞賜發飾,數量就出現了短缺,不過太後卻並未停下來,她將身上佩戴的飾物直接解下來,填補了空缺。


    終於,二十個少女都得到了賞賜。


    少女們也不似之前那般戰戰兢兢的不敢動彈,這會兒都低聲嗚咽著,那悲涼的哭聲令聞著心傷,她們在哭訴自己的命運。


    國師本想製止,皇帝卻先一步阻止了國師:“給她們些時間,與親人最後道別,半個時辰後,再行禮。”


    話音落,那些少女的家裏人,不論是心疼自家女兒,還是眼熱太後的賞賜,紛紛奔上蓮座上的少女。


    到了平安侯這裏,情況就有些古怪了。


    平安侯也沒料到會有這一步,足怔愣了好幾息的時間,才瞪著遠處的自家夫人,與平安侯夫人先後抬腳,往林福兒跟前走去。


    太後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回到位置上後,就下意識的往林福兒的位置上看。


    看到平安侯夫婦的舉動,心中微暗,其實她知道,能被送來這裏,大都是各家不得寵的庶女,甚至有找人代替。


    可平安侯府送來的,明明是平安侯自己的女兒,怎得也如此生疏?


    心中憋悶,忍不住招了招手,讓身邊捧著首飾盒的侍從將其打開,看到裏麵躺著的三個發飾,太後想起了她那支並生花的簪子。


    那簪子的選料,看似普通,實際上是一種十分罕見的名貴木料,長期佩戴,對身體十分有益。


    是她及笄的時候,父親給她們姐妹定製的,那時候妹妹還小。


    手不自己的輕輕撫摸著盒子裏的發飾,腦海中想起家人,也想起了那兩幅被她毀掉的畫像。


    一幅妹妹的,還有一幅是妹妹的女兒的。


    如今華國情勢危機,留著那些畫像,對妹妹來說,是危險的隱患,未免牽連,她強壓著不舍,將其毀掉了。


    雖然畫像是毀掉了,畫像中女子的容貌,卻深深印在腦子裏。


    妹妹的臉龐、妹妹的眉眼,妹妹的……


    太後突然心頭一動,下意識豁然起身,直直的看向林福兒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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