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陸離聞言,視線輕輕的滑過林福兒,並無絲毫停留,隨後端著手裏挑揀好藥材的小屜子,徑直進了另一間竹屋,人一進去,便‘哐當’一聲反手關了門。


    那突然轉冷的態度,鬧的林福兒有些莫名其妙。


    林福兒住著拐子,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仔細回想,自己獲救是不是當真有什麽別樣劇情?可是她剛醒過來,身子還有些虛弱,隻站了這一會兒,便有些支撐不住,無奈折身,就著桌上的水喝了良久,隨後勉強挪回竹床上,複又躺下。


    她剛剛躺下,便迷糊的睡了過去。


    院子裏,鬼醫陸離剛剛進去的竹屋內,有一道寬厚的屏風,屏風內霧氣升騰,靠近些,便可見霧氣內放著一口巨大的甕。


    甕架在一個大約五六米見方的石台上,裏麵盛著大半甕黑褐色的液體,液體翻著滾兒、時不時冒上幾個水泡,像是在煮什麽東西。


    陸離端著小屜子踩著台階走上石台,抬手在水麵的霧氣中扇了扇,水麵的霧氣被扇開些許,這才發現,水麵上竟然有個很細的竹管豎著,不知作何用處。


    被扇開的霧氣瞬間又回籠,覆蓋住整個水麵。


    陸離再未理會,而是挑揀著手中小屜子上的草藥,將草藥避開竹管逐一投入了水中。他的動作很緩慢,也極為認真仔細,細些看會發現,他往水中投入草藥時,似乎還分了先後順序。


    投完了小屜子裏的草藥,陸離又從旁邊的格子櫃上,取了幾個藥瓶,複又登上石台,將其中東西,分多少倒入大甕中。


    整個過程,陸離的動作都很穩當,隻是他的臉色卻始終陰沉著,也不知他生性如此,還是有什麽事兒,鬧了他的心。


    投完東西,陸離並未立刻離開,而是站在石台上的大甕邊,看著大甕中翻滾的黑褐色液體,眉頭深深皺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陸離突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隨即搖搖頭,轉身下了石台,出屋掩上了門。


    院子裏,青翠依舊。


    林福兒這一覺睡的很不踏實,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虧損太嚴重的緣故,睡著後不停的做夢,渾身較勁兒出了一身汗,醒來卻發現,做的什麽夢全然不記得。


    大大的喘息幾口,在床上躺了好大會兒,才緩緩起身。


    外麵天色已經暗下來,四周靜悄悄的,沒有飯食不說,連一星半點的燈光都沒有。


    想起竹院內那個謫仙一樣的鬼醫陸離,林福兒緩緩出了門,抬高些聲音喚道:“陸先生?”


    “陸先生……”


    “鬼醫陸先生?”


    喚了好幾聲,半點回應沒有。


    這瞧著偏離的院子裏,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林福兒有點無語,這叫什麽事啊?唉!也是,她雖是傷病號,但還真沒理由要求鬼醫先生候在邊上,給她端茶遞水。


    據說這種鬼才、怪才,個性都有些孤僻,不喜與人交談。


    肚子餓的咕咕叫,沒人理會,總不能自己把自己餓死吧?林福兒苦笑著搖搖頭,安慰自己,活著是最大的服氣,其它一切都可以忽略。


    這麽想著,心情果然好了一點點。


    沒找到燈燭、火石之類的東西,但月色瞧著挺亮堂,索性借著月色,在院子裏巡視起來,林福兒記得,下午鬼醫陸離進了拐角另一間屋子。


    未免觸了鬼醫先生的眉頭,惹人家不高興,林福兒很懂事的避開了那邊的屋子。


    院子不大,統共也沒幾間屋,除了她住的和鬼醫進去那邊的,也就院門左手邊、略低矮的屋子,瞧著像廚房之類的。


    林福兒所料不差,靠近了能看到屋子外廊簷下,碼放著好些柴火。


    肚子很餓、身疲力乏,隻能將祭奠五髒府的希望放在廚房上,可這畢竟是別人家,進門前,林福兒出於禮貌,招呼了一聲。


    “陸先生,我去你家廚房找點吃的啊!”


    這話,要是落在一般人耳朵裏,恐怕會讓主人家有種怠慢了客人的尷尬,可是鬼醫陸離,瞧著就不像會尷尬的人。


    喚了一聲,管他聽到沒聽到,林福兒推開了門。


    屋裏光線比外頭暗的多,林福兒緩衝了片刻,適應了些黑暗,才邁步進去,在裏摸索起來。


    與此同時,那間放著大甕的屋子裏,陸離坐在與大甕相對、靠著牆的石台氈墊上,閉著雙眼,耳朵卻在微微顫動著,林福兒最後那句話話音落下時,陸離輕輕的哼了一聲。


    與白日相比,他聲音裏的惱意似乎淡了些許。


    林福兒在灶膛找到了火折子,點了燈,有燈光在,很容易便找到了吃的,鍋裏有個碗,碗裏放著一個饅頭,除此外別無其它。


    林福兒拿起饅頭聞了聞,舀了水缸裏的水,坐在灶下冷饅頭就涼水,狼吞虎咽的將饅頭吃進肚裏。


    肚裏有了食兒,精神明顯大好。


    “怪可惜的,饅頭隻有一個。”林福兒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猶未盡,冷饅頭而已,竟然這麽好吃?好像連涼水都格外甘甜。


    這八成就是大難不死後的感覺吧!


    想起之前的遭遇,林福兒突然覺得,身為傷病號沒人照顧,需要自己找食兒吃,其實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兒,無論如何,能活著就值得高興。


    從廚房出來,原路回自己剛出來那屋,忍不住往陸離下午進去那屋看過去,心中好奇,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來到這位鬼醫先生的地盤上的。


    鬼醫先生又是受何人所托,解了她的毒、救了她的命的。


    像這種有個性的醫學聖手,不都是由著性子選擇病號的嗎?既然接下了她,那托付他的人,與之關係定是不一般,或者定是用了什麽代價作交換。


    會是誰呢?


    忍不住想起玄墨,倘若玄墨以他們隗天尊尊主弟子的身份,還真有可能存在那等與鬼醫結交或是叫喚的資格,可是,真的是玄墨嗎?


    紅樓閣內,玄墨為了那個像他師妹的女子,孤身涉險的事曆曆在目,林福兒心中發澀,根本無法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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