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在那裏裝烏龜的林懷生,突然聽到理正的指責,蹭的一下站起來,等看清理正旁邊的老者,肩膀頓時垮了下去。


    “懷生,你到底能不能做主?”老人身後,林三叔黑著臉說道。


    林懷生雖然活了幾十年,但娶的媳婦太跋扈,什麽都要占著、霸著,稍不隨願就哭鬧不止,林懷生拿自家媳婦沒招,漸漸的從妥協成了習慣,再後來,就完全躲在後麵什麽都不管了。


    今天這事,林懷生心裏是有氣的。


    那日分家的時候,他之所以沒有堅持阻攔,主要是,他覺得就算是分了家,弟弟還是弟弟,老哥哥家裏有事,弟弟也該看在眼裏,主動幫忙。


    可是一連幾天,林懷義一家早出晚歸,巴巴的去給林三叔家幹活,就是睜著眼睛不管他這個老哥哥。


    原本近來正是耕種的時候,林懷生手裏也有好幾畝第沒有耕種,林懷義既然已經分家,有自己的事忙,林懷生就該帶著兒子們下地幹活,可是林懷生因為弟弟不給他這老哥哥幹活,見天往外跑,心裏很不服氣,寧願荒著地不種,也要死等弟弟上門。


    今兒好不容易見到弟弟上門,竟然是來質問他這個老哥哥的。


    林懷生氣的不行,但是聽明白弟媳說的緣由,林懷生也很吃驚,他不過就問了一句自家媳婦:“你真拿三叔給懷義的糧食了?”


    李如蘭聽過後,就要死要活的拉著林懷義不撒手,非要林懷義給她做主,處置蘇桃花。


    整個屋子裏,隻有林懷生能給林懷義兩口子說句公道話,偏偏林懷生心裏有氣,也有點怵自家媳婦的蠻不講理,於氏,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關鍵時候,林福兒進來了。


    林福兒一撞,打破了僵局,卻不想,關鍵一幕被隨後趕到的裏正、林三叔看到了,除了兩人,還有個林家爺爺輩的祖宗,就連林懷生都要叫一聲爺爺的林家祖輩,已經年近百歲的老爺子。


    “哼!”林老爺子冷哼一聲,問道:“三兒,懷生和懷義那天分家你也在場,他們是怎麽分的?”


    林三叔聞言,冷冷的看了一眼林懷生,說道:“分了四畝地,還有正院西廂兩間房,其他什麽東西都沒有。”林三叔說話時,故意提高了音量,圍在門口的鄉親們一聽,紛紛指著林懷生一家戳脊梁骨。


    “西廂兩間房?不對啊!懷義一家明明住在草棚子裏。”


    “肯定是死皮賴臉的不給騰房子唄!”


    “嗬嗬,想讓林懷生一家騰房子?做夢比較實際!你們剛來不知道,今兒這事,主要不是分家的事。”


    “那是什麽?大晚上的,老遠就聽到李氏的哭喊,跟死了老子娘似的,不是為了分家的事還能為啥?”


    “是這麽回事,林家兄弟分家的時候,懷義沒分到一個大子兒,也沒分到一口吃的,林家三爺就給了懷義家幾斤白麵。結果你們猜怎麽著,懷義今兒出去忙活一天,回來後,白麵沒了。”


    “啊!不是吧!是、他們偷的?”


    “是啊!還能有誰!唉!連活路都不給人留了,真狠!”


    ……


    “哼!“林老爺子聽到眾人的議論,臉色越發黑了。


    他冷哼一聲說道:“懷生,既然分家的時候,西廂兩間房分給懷義了,就趕緊把房子騰出來吧!”


    “七爺爺……”林通學著急的說道。


    “你閉嘴!”林七老爺子喝道:“長輩說話,哪有你們插嘴的份兒。”


    話畢又對林懷生說:“懷生,咱們泰安村民風淳樸,你出去打聽打聽,頭幾年十裏八村的,誰不說咱們泰安村的人好?就是姑娘小子說親,也是一說一個好的。可是你看看現在,現在別人一提泰安村,先想到的是林家有個跋扈不講理的媳婦,你說說,你關門閉戶自己折騰就算了,還想幹啥?啊?還想拖著懷義一家不放?還想讓整個泰安村的人都跟著被戳脊梁骨?”


    林七老爺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他年事已高,有些年不管事兒了,要不是林三找到他,跟他說起林懷生林懷義兄弟兩之間的事,他還不知道,剛剛聽了村民們的議論,氣的胡子直抖。


    “是啊!我家閨女快說親了,別人一聽是泰安村的,先問是不是姓林,是不是跟你家有關係,你說這事兒鬧的,要是李氏今兒真把福兒禍害死了,往後誰還敢娶咱泰安村的閨女?誰還敢嫁泰安村的小夥子啊!”


    關係到兒女的親事,在場眾人都不幹了,全指著林懷生、李如蘭等人說話。


    尤氏、蔡氏被眾人的氣勢嚇到,害怕的往後縮了縮。


    林通文三兄弟的臉色都不好,但似乎並沒將林七老爺子的話當回事,臉上明顯不耐煩。


    窩在林懷義懷裏的林福兒,將眾人的話聽到耳朵裏,看到變了臉色的林通文幾兄弟,她湊到林懷義耳邊嘀咕了幾句。


    林懷義愣了愣,抱著林福兒站起來,對林懷生說:“大哥,既然已經分家了,像今天的事,往後還是不要發生的好,唉,旁人你們可以不顧及,可是三個侄兒都是求學的,要是往後侄兒考到功名,卻因為有個手腳不幹淨的娘,被罷了功名,可就、可就……唉!”


    一聽這話,林通文、林通學,尤其是林通曉,瞬間瞪大了眼睛。


    林七老爺子、林三叔,以及理正張德勝,也紛紛看向了林懷義。


    打蛇打七寸,像李如蘭這樣三觀早就歪到爪哇子國去的人,就算苦口婆心的告訴她,她的行為會影響到大家的名聲,她也未必聽的進去,可是關乎到她幾個兒子的前程,她勢必會有所收斂。


    “你、你胡說,你個沒良心的,竟然詛咒通文幾兄弟,你是巴不得通文幾兄弟永遠考不中吧!你這個壞心爛肚忘恩負義的……”


    “娘!”林通曉皺著眉頭,喝止了李如蘭,他神色嚴肅的說:“娘,二叔說的是真的,要是你再偷拿二叔的東西,你兒子這輩子都休想入仕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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