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淨認真的看著她, 沒有說話。


    萬婕妤看了眼身後離的遠遠的宮女,這才湊過腦袋輕聲道:“聽聞柳美人父親出了點小問題,恰好, 皇後娘娘的叔父就是調查此事的, 隻要一封家書,柳美人父親很快就能官複原職。”


    秋風吹動她底下的裙擺, 柳淨退後一步, 掃了眼四周的景色,語氣悠悠,“妹妹都說了, 那是柳美人父親,不是我的。”


    “可他也是柳家人。”


    萬婕妤說完,便輕笑一聲,抬手拂過耳邊的發絲, “當然,姐姐也可以不理會,不過皇後娘娘的要求其實也很簡單。”


    說完, 她就從柳淨身邊走過, 似乎準備要先走一步。


    閉上眼,深吸一口,她淡淡出聲,“我隻能盡力而為。”


    話落, 萬婕妤唇角一勾, 隨即便繼續走在前麵。


    歎口氣, 柳淨心思頗為複雜的從另一條小路上走過,說實在的,她還真不想與皇後為伍,可這後宮裏哪有什麽絕對的敵人,不過隻有永遠的利益而已。


    “主子,先前萬婕妤都與您說了什麽呢?”後麵的綠胭不解的問道。


    走在無人路過的小路上,柳淨無所事事的掃量著周圍的景色,“互利互惠而已,這個時候,皇後娘娘也隻能想到我了。”


    宮權交出去這麽久,對皇後的勢力肯定會有影響,再加上萬壽節快到了,她必定不想讓德妃她們出這個風頭,所以才會以他姨父為誘餌,想讓自己跟蕭靳提一下放她出來。


    蕭靳本就隻是為了安撫太後才關的皇後禁閉,若長久這樣下去,也不好看,所以就算她不說,皇後也會被放出來,不過是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她早就知道皇後不會這麽老實一直禁足下去,果然,如今還是找上了她,不過沒有辦法,說到底她姨父還是柳家人,要是出事了對柳家的顏麵也會有損害,到時候族裏的人說不定又會怪她見死不救。


    有些事總不是那麽容易說清的,等她心情複雜的回宮後,卻忽然想跟柳媛聊聊,不過這個時候她應該不想看到自己。


    “綠胭,你去把紅璿叫來。”她揉著額心疲憊的靠在軟榻上。


    綠胭見此忍不住憂心道:“主子,您沒事吧?用不用請太醫?”


    “不用,就是最近覺得精神不怎麽好,這天冷了,人也倦怠了。”而且天天還要考慮那麽多事,她頭疼啊。


    聞言,綠胭立馬往外走,可剛走到門口就迎麵撞上了同樣火急火燎的紫葵。


    兩人紛紛倒退幾步,還是綠胭先站穩腳跟扶了她一把,後者也沒有時間解釋,直接上前來到柳淨身邊,一臉異樣的道:“主子,雪淑容流紅了。”


    柳淨:“……”


    她抬頭看了紫葵,眉梢一挑,“我不過是陪她說了幾句話而已,她該不會想把此事賴到我頭上吧?”


    那這瓷碰的也太過分了。


    “不是。”紫葵搖搖頭,一臉認真,“其餘之事奴婢並不知曉,隻聽說好像是吃了德妃娘娘宮中的糕點,一回宮就流紅了,如今太後娘娘正大發雷霆下旨要嚴查呢。”


    聞言,柳淨又揉了揉額心,她就知道那雪淑容要碰瓷,誰懷孕了還跑去吃別人宮裏的東西?


    不過裏麵的真相還未可知,她也想看看這德妃要怎麽洗脫這個罪名。


    “看吧,這宮裏就安靜不了多久,那德妃還讓我們不要鬧事,如今倒是她自己先找事。”柳淨走下軟榻,準備去換衣服。


    若不是皇後讓萬婕妤找上她合作,柳淨真以為此事是皇後下的手,畢竟一箭雙雕,既能除去雪淑容肚子裏的孩子,還能拉下德妃,到時候她自己又可以出來掌權,這樣一看,得利最大的還是皇後呀。


    換好衣服,她留了個心眼,把青梔和綠胭都帶了去,等來到丹華閣時,外麵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妃嬪,對著裏麵指指點點。


    “姝妹妹你來了也沒用,太後娘娘誰也不讓進,說是要徹查此事呢!”嘴碎的馮淑儀立馬圍了上來。


    其他人也都跟著低聲議論著,“這雪淑容也是個傻的,這懷孕期間怎麽能隨便吃其他的東西呢,難怪我早上在承乾宮裏就覺得她臉色不對。”


    “可不是嘛,按理說,她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就不該過去,這德妃娘娘也是,明知道雪淑容有身子,還讓人家大老遠過去聽她教訓。”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還不是為了擺架子,這下倒是擺到地溝去了。”


    一群人在那裏嚼著舌根,牆倒眾人推,這宮裏從來都不缺落井下石之人。


    這時萬婕妤倒突然走到她身邊,幽幽道:“這雪淑容對你我也是極好,這若是在路上發作,你我兩人倒是脫不了幹係了。”


    說完,又淡淡一笑,“不過還未到最後,事情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柳淨看著她悠悠的走到另一邊,莫名覺得有些冷,早知道她就聽紫葵的穿件披風出來了。


    “皇上駕到!”


    伴隨著太監尖細的嗓音響起,眾人隻叫那抹明黃被簇擁著大步邁進院中,所有人都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著裝,然後彎腰行禮,“嬪妾見過皇上!”


    誰來這也不是真的為了雪淑容,一方麵是為了看熱鬧,另一方麵當然是為了看到皇上,不然一個個怎麽打扮的花枝招展。


    蕭靳掃了一群鶯鶯燕燕一眼,然後上前將柳淨拉起,眉間忍不住一皺,“怎的手這麽涼?”


    話落,眾人都向她投去嫉恨的目光,這看姝嬪這架勢是要學著文貴妃獨寵啊!


    “嬪妾無事,就是出來的太匆忙,忘了多穿一件。”柳淨說著又看了眼裏屋。


    其實她已經有幾日未見過蕭靳了,科舉結果明日才出來,若是蕭靳還不來找她,她可要主動出擊了。


    以為她是想進去躲風,蕭靳便拉著她一起進了內殿,柳淨則把青梔留在了殿外,隻帶了陸胭進去。


    不過剛一進門,就聽到茶盞“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的聲音。


    隻見太後一掌拍在桌上,目光灼灼的掃向地上跪著的德妃,“德妃,皇上信任你,便將管理後宮之權交給你,可你竟然敢謀害龍裔,你好大的膽子!”


    話落,地上的德妃立馬急切解釋道:“太後娘娘明鑒,臣妾是萬萬不能做出這種事的。”


    她頭上的發鬢已經歪斜了一半,朱釵掉落,看樣子格外狼狽,可見剛剛太後發了多大的火。


    許是看到蕭靳進來,太後氣這才消了一些,“皇帝來的正好,你且聽聽太醫怎麽說!”


    床上的雪淑容還虛弱的靠在床頭,麵如白紙毫無血色,蕭靳走過去將她輕輕抱著,後者頓時哭的稀裏嘩啦的軟倒在他懷裏。


    “皇上,嬪妾的孩子……”她哭的眼淚直流,聲音也透著股虛弱,看起來倒格外可憐。


    蕭靳拍拍她肩,溫聲道:“沒事的,還有朕在。”


    一旁的太醫則跪著上前,手裏還捏著一塊糕點,看樣子就是德妃宮裏的了,“回皇上,雪淑容的確是服用了活血之物,娘娘身子本來就弱,經過這些日子的調理以後,已經微有好轉,可經過此事,這腹中龍裔……怕是……”


    “說!”他目光銳利。


    太醫哆嗦了下身子,“回皇上,這腹中龍裔……怕是拖不到足月生產。”


    “哼!這太醫都說了,母體受損,隨時都有可能小產,就算順利生產,這胎也不是這健全的孩兒!”太後氣的又端起一杯茶盞摔倒德妃身上,“看你這個毒婦幹的好事!”


    柳淨就說,如果雪淑容的孩子沒有了,太後應該會把整個皇宮都給掀了的,原來該子還沒有掉,不過看起來也都差不多了。


    “皇上明鑒,若此事真是臣妾所為,那臣妾願不得好死!”德妃急的開始發誓了,不過好歹是經曆過大風之人,此時麵上也看不出什麽慌亂。


    一旁的淑妃倒忍不住緊了緊身上披肩,陰陽怪氣的道:“這發誓若是有用,那還要大理寺做什麽。”


    這意思竟是要讓大理寺的人去調查,德妃聞言忍不住狠狠瞪了她眼。


    後者拍拍胸口,一副怕怕的模樣,“德妃姐姐可莫這樣看臣妾,臣妾可沒有孩子讓你謀害!”


    “你……”


    “夠了!”蕭靳怒喝一聲,目光陰沉的掃向地上的德妃,“你明知雪淑容身體不適,為何還要讓她去承乾宮?”


    說到這,德妃一時間倒沒有話回了,她總不好說,她是為了擺架子才把人叫去的吧?可她也未曾想這雪淑容還真的會來。


    “太後娘娘,人帶來了。”這時一個老嬤嬤忽然走進內殿,後麵還有兩個侍衛押著一個狼狽的宮女,看那服飾,不過是個三等宮女而已。


    看到她,德妃也是臉色一變,手心不自覺開始收緊。


    “說,德妃宮裏的糕點是不是你做的!”太後怒喝一聲,那個宮女嚇得立馬軟倒在地上。


    三品以上的妃子可以在宮中私立小廚房,可見這個宮女就是做糕點的宮女了。


    隻是柳淨不明白,德妃為何要讓小廚房做的糕點給其他人吃?她就不怕出事?


    “這……這……”宮女畏懼的看了眼德妃,突然騰身躍起,一把衝向牆頭,“砰”的一聲腦袋就撞了上去。


    這一下,可把眾人給嚇壞了,眾人紛紛捂嘴退後幾步,就連柳淨也被嚇了一跳,看著那慢慢滑落在地上的宮女,她忍不住低歎一聲,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當鮮血流滿一地,太後頓時晦氣的揮揮手讓人拖下去,轉而目露精光的看向德妃,“你如今還有何話可說?!”


    見此,德妃麵上終於出現了一抹慌亂,隨即不由把目光投向身邊的沉兒。


    “太後娘娘明鑒,臣妾還是那句話,公道自在人心,臣妾絕對沒有做過這件事!”她依舊十分鎮定的跪在那,單是這份淡定的心智,便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是啊太後娘娘,這個沐兒為人極其古怪,平時也不跟其他人往來,不過是手藝好點而已,娘娘才提拔她進小廚房的!”沉兒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就在這時,外麵的一個侍衛忽然拿著一個金鐲子走了進來,然後將東西呈給蕭靳,“回皇上,這是從那宮女身上搜到的。”


    一個宮女身上必定不會有這麽貴重的東西,除非……


    太後親自起身,來到蕭靳身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金鐲子,然後丟給李長福,“這是哪個宮妃的?”


    宮中賞賜都有記錄在冊,庫房裏的東西李長福心裏也都有數,這麽精細的鐲子,一般妃子可得不到這種賞賜。


    李長福一眼就看出那個鐲子是誰的了,隻不過一直在偷看他們皇上,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母後,一個鐲子,李長福沒那麽好記性。”蕭靳臉色十分平靜。


    太後冷哼一聲,繼續怒目盯著李長福,“你是以為哀家不敢罰你嗎?”


    話落,李長福嚇得頓時跪倒在地,握緊拂塵,低著頭支支吾吾道:“這……這是……皇上……賞給……姝嬪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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