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購買比例不足,請等待72小時再來哦~  林璟的胸口急促起伏, 試圖掙脫開他的拉扯:“瑾初他傷還沒好, 聽說拘留所裏很難熬——”


    “是我教的, 可您忘了咱們為什麽要說謊了嗎?萬一再追查下去,穆先生和林總知道了那個晚上的真相, 都是不可能再會幫您的!”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 就被經紀人厲聲打斷。


    像是忽然被他戳中了心底隱蔽的恐懼, 林璟的臉色又蒼白下來, 剛鼓起的勇氣瞬間消散, 掙紮的動作也漸漸停滯。


    見到他恢複了冷靜,經紀人才鬆了口氣, 推著林璟上了保姆車, 一路往林家趕回去。


    蘇時從車裏下來,就被帶進了拘留所裏。


    他才剛出院,連行李都沒來得及帶,也還沒到要接受調查的時候,被帶進單間的拘留室,身旁就徹底清淨了下來。


    床是普通的硬板床,新世界的時差還沒倒過來。蘇時枕著胳膊躺下去,慢慢放鬆著酸痛的身體,打了個哈欠蓋上被子,隨遇而安地閉上眼睛。


    拘留所裏的日子刻板而枯燥, 除了頭一天還有些好奇的圍觀者, 剩下的幾乎是永恒的安靜。


    飯菜大都是冷的, 分量也少得可憐。他來的時候穿著不禦寒的西裝,才三天就被凍得噴嚏不斷,光紙抽就用了一整盒。


    蘇時裹了裹被子,吃了藥懨懨躺下去,門口忽然傳來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瑾初,這幾天受委屈了吧?”


    聲音緊張而關切,蘇時循聲望過去,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


    他認識這個人,叫梁秋,天王級別的巨星,也簽在了林氏旗下,算是公司裏的台柱子。


    鐵門被打開,梁秋快步走了進來,半蹲在床邊,蹙了眉按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你不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脾氣。你的身體還沒好,不能這樣折騰,我先帶你出去,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好不好?”


    在穆瑾初的記憶裏,梁秋一直是個和善的前輩,也一直都很照顧他。真要論關係,穆瑾初對他倒比對林家兄弟還親近些。


    如果是原來的穆瑾初,一定會忍不住和對方敞開心扉。


    話雖然這麽說,可一切要搶自己的鍋的,都無疑是必須要全麵提防的階級敵人。


    蘇時撐起身,警惕地往後挪了挪,垂下視線低聲開口:“我沒什麽好說的,梁哥,謝謝你,你先回去吧。”


    “瑾初,這不是你想要講義氣就能解決的事情。你知道現在微博上——”


    梁秋才說了半句就忽然刹住,眼中忽然顯出些懊惱的神色,沉默半晌才重重歎了口氣:“算了,我不該跟你說這個的。”


    蘇時微抬了眉,眼中劃過一絲利芒,又在梁秋看過來時重新垂下視線,聲音隱隱發悶:“梁哥,你叫他們把手機還給我吧。”


    “好,我和他們說。”


    梁秋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又親切地攏住他的肩,放緩了語氣溫聲囑咐:“有了手機就自己留點神,受什麽委屈就給我打電話,記住了嗎?”


    特意來了一趟,連件保暖的大衣都沒送,倒是記得提醒自己開手機看微博。


    還真是位挺友善的前輩。


    蘇時一動不動地任他攬著,聽話地點點頭,目送著他起身離開。


    然後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噴嚏。


    感冒的時候,過敏的幾率要比平時高出不少。也不知道梁秋身上噴了什麽牌子的香水,惹得他一個勁兒地打噴嚏流眼淚,鼻子也癢得要命。


    蘇時揉著鼻子躺回去,沒等上多久,手機居然真被送了回來。


    三天都沒上過微博,也不知道已經鬧成了什麽樣子。蘇時隨手戳看翻了翻,數不清的譴責和咒罵早已在評論區屠了屏,多過分的話都有,光是替他想的死法都夠他試上幾百次不帶重樣。


    屋裏的香水氣味還沒徹底散去,蘇時又打了個噴嚏,裹著被子靠坐在床頭,抱了手機饒有興致地翻看著。


    甚至還心情很好地攏了攏留言的條數。


    每條十經驗點,再抹零打個折,也已經差不多有了十來萬,還不算上在其他評論區和網絡平台下的留言。


    蘇時欣慰地舒了口氣,總算覺得安心了不少。


    感冒藥的效果挺足,原本被不速之客打斷的睡意沒多久就又冒了上來。蘇時揉揉眼睛,把手機扔在枕頭旁,一身輕鬆地躺了下去。


    等到他睡得沉了,拘留室的門才被輕輕打開。


    開鎖的力道放得很小心,幾乎沒發出什麽聲音。有人從門外走進來,腳步同樣放得很輕,卻隻是站在門口,沒有急著走進去。


    來人風塵仆仆,眉宇間還帶著長途旅行帶來的疲憊,那雙眼睛卻依然深邃沉穩,靜靜落在依然熟睡著的人身上。


    “林總,要不要——”


    身後的助理輕聲開口,卻被他無聲止住,目光朝門外稍作示意,助理也就意會地走了出去。


    林封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借著走廊裏的燈光,打量著安安靜靜蜷在床角的人。


    出事的時候他在國外,林璟沒敢把車禍的事告訴他。還是事情被鬧得沸沸揚揚之後,他才從助理口中知道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買了最近的機票趕回來,就聽說穆瑾初被帶進了拘留所。


    說實話,雖然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快十年,他卻一直都沒怎麽關注過這個同樣叫著他大哥的弟弟。


    穆瑾初剛被帶回家的時候,他正好出國留學,後來回到家裏繼承家業,又正趕上對方去外地念書。


    能數的過來的交集,大多是在父母還在世的時候。對方會低著頭叫他一聲大哥,然後就一頭鑽進屋子裏,語氣雖然尊敬,卻實在覺不出多少親近。


    他對穆瑾初的印象其實很模糊,隻依稀記得對方沉默尖銳,和小璟因為什麽爭執起來也從不肯吃虧認錯。這次聽說車禍居然是因為穆瑾初醉駕,又看到了被嚇得失魂落魄的弟弟,其實是攢了不少怒氣的。


    畢竟是父親好友的兒子,又是公司旗下的藝人,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就這麽擱在拘留所,隻能帶回去再處理。


    林封帶著怒氣趕到拘留所,原本打算直接把人帶走,卻正好趕上梁秋剛進了那件拘留室,就被耽擱了一會兒。


    可就是耽擱的這一陣,卻又叫他莫名生出些遲疑。


    穆瑾初翻手機的時候,他其實就站在不遠處的走廊裏。


    瘦弱的青年縮在床頭,寶貝似的小心翼翼捧著手機,邊看手機邊揉眼睛,單薄的肩膀時不時微微聳動。


    離得有些遠,看不清再多的細節,卻也顯然猜得出是怎麽一回事。


    網上的那些話,能有多難聽多傷人,他心裏其實很清楚。


    兩個人都喝醉了,其實責任未必就能全然怪到開車的那一個頭上。更何況穆瑾初性格沉悶,幾乎沒什麽交際圈,隻可能是被林璟拉出去喝的酒,隻怕還是被林璟慫恿著開的車。


    理智重新歸位,積攢的怒氣也就消散了大半。


    林封在床邊坐下,放輕動作替他蓋了蓋被子。


    被子裏的青年蜷成了不大的一團,在睡夢裏依然吸著鼻子。鼻尖微微發紅,襯得臉色越發蒼白,眼瞼也顯出淡淡的青色。


    看得林封心裏一軟,忍不住抬手撫了撫他的短發。


    叫他意外的,睡著的人不僅沒有驚醒,反而本能地向他的方向挪了挪,原本蹙著的眉心也舒展開,隱約顯出些原本清秀柔和的弧度。


    意料之外的親近叫林封不由微怔,下意識屏了呼吸,低下頭望著青年溫柔清澈的眉眼,胸口莫名沁開些暖意。


    明明是個這麽乖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冷了,蜷在身旁的青年忽然咳嗽起來,臉上忽然泛起些痛苦的潮紅。


    他咳得連身體都跟著蜷緊,脊背弓起隱忍的弧度,剛舒展開的眉眼也忽然蹙緊。


    林封心頭莫名一跳,慌忙替他順著氣。才拍撫了兩下,穆瑾初就察覺到了背上的力道,無聲地睜開了眼睛。


    屋裏黑漆漆一片,隻有走廊隱隱約約透進來些光亮,門開著,床邊莫名其妙地坐了個人。


    蘇時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怔忡地瞪著麵前黑咕隆咚的人影,本能地往後挪了挪。


    他還在感冒,又過敏得厲害,眼睛裏平白多了一層亮晶晶的水光。鼻尖擤得微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對方身上,抱著被子往後小心翼翼地挪開些距離。


    簡直委屈得要人命。


    林封心中酸軟,試探著伸出手,溫柔地落在對方頭頂,力道適中地揉了揉:“別怕,是大哥。”


    主角出現了!


    被經驗點翻倍的誘惑衝昏了頭腦,蘇時的目光倏地亮起,絲毫沒有意識到對方的態度似乎和軟得過分。


    看到那雙眼睛裏忽然亮起的光芒,林封的胸口忽然止不住地隱隱發酸。


    他一直在盼著自己來。


    在這個孩子的心裏,是相信著自己能夠保護他的。


    林璟從來都不是個多乖巧聽話的弟弟,幾乎沒什麽機會體驗兄友弟恭的林總裁心頭軟成一片,替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重新裹住衣衫單薄的年輕軀體:“對不起,大哥該早點兒回來的。”


    他的力道很溫柔,溫柔得連蘇時都隱約覺出些不對,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頭忽然敲起了警鍾:“大哥,你不罵我嗎?”


    林封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問題,卻隻一瞬就無奈失笑,越發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不罵你。走,咱們回家。”


    “他睡下了嗎?”


    終於整理好心情,維諾才來到臥室外,就和輕手輕腳出門的中尉撞了個正著。


    望著對方眼中依然不及散去的些許血色,中尉輕輕點了點頭,沉默片刻才輕聲開口:“您都聽見了,維諾殿下。”


    “都聽見了。”


    迎上中尉稍顯複雜的目光,維諾微微頷首,等到對方幾乎要與自己擦肩而過,才終於沉聲開口:“在這之前,你從沒和我說過這件事。”


    “那時候元帥的情況還沒有穩定下來,我也不願草率地說出來,叫您因此而更加煩心。”


    中尉站定回身,望著對方暗沉的雙眼,深吸口氣抬起頭。


    “我知道您心裏一直有個結,維諾殿下,元帥也一直知道。他從來都沒想過要辯解什麽,在我剛開始跟隨他的時候,他曾經做過噩夢,在夢裏一直說對不起,一直哀求他夢中的那個人——不要逼他。”


    維諾瞳色愈深,垂在身側的雙拳攥得死緊,整個人幾乎已經凝成一尊雕塑。


    望著他的反應,中尉的眼裏顯出些哀傷,聲音輕忽下來:“我知道您很尊敬那位老師,可元帥原本是可以很好地活著的,是可以和你們一樣,成為受人敬仰的英雄,光明正大地活在太陽光下的……”


    已經與黑暗同行的人,不會再有徹底歸於光明的機會。


    這一點,他們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


    “我一定會想辦法……”


    維諾緩聲開口,語氣壓得極低沉,甚至已經隱約顯出些喑啞的血色:“我會為他正名,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正的英雄。我會把他帶回到陽光下,他會好好活下去,他一定能好好活下去,我保證。”


    中尉沒有答話,隻是朝他舉手敬禮,沉默著一直目送他進了門,才終於忍著淚快步離開。


    維諾放輕動作推開門,戴納躺在床上沉沉睡著。


    他的一隻手還放在外麵打著吊針,被子好好地蓋到肩頭,眉宇間依然有些虛弱倦怠,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可可香氣。


    維諾沒有驚動他,隻是緩步走過去,在床邊的椅子裏坐下。


    也隻有這樣安靜地熟睡著,這個人才終於徹底卸去了所有的防備。神色顯得無辜又柔軟,黑發散落在額間,蒼白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薄汗。


    監視器裏的畫麵似乎還在眼前,維諾的胸口幾度起伏,才終於重新歸於平靜,替他輕柔地拭了額間的細汗。掌心無意間劃過對方的眼睫,帶來極隱蔽的酥-麻觸感。


    戴納似乎隱約感覺到些許異樣,下意識蹙了蹙眉,卻依然沒能立即從深沉的睡夢中脫離出來。隻是本能地偏了偏頭,皺了眉不情願地低聲嘟噥一句別鬧,又往被子裏麵縮了縮。


    幾乎就隱約顯出了些極幹淨柔軟的少年模樣。


    維諾呼吸微屏,忽然想起中尉離開時的話,極強烈的痛楚忽然後知後覺地自胸口炸開。


    像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刺入胸口,毫無章法地攪動刺戳,痛楚跟著血脈蔓延,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倉促地咽下那一聲悶哼,維諾無聲地彎下腰,伏在那個人熟睡著的床沿,胸口疼得幾乎喘不上來氣。


    他們曾經隻是同學和戰友,他從來不曾試圖更深入地了解過對方,也不知道那時的戴納在沒有任務和訓練的時候,在那些最真實和放鬆的私下裏,究竟是什麽樣子。


    直到現在,他才隱約窺見了當初的那個少年。


    隻是因為更加擅長用沉默來守護內心的赤誠,隻是因為更能堅強地撐過孤獨和黑暗,所以就不能再有任何自主的選擇。


    他甚至或許都從沒來得及被問過,究竟是不是願意從此隱沒黑暗背負罵名,是不是願意親手擊斃自己的老師,是不是願意從任務的開端,就進入生命的倒數。


    五年的時間,這個人的肩上究竟都背負了多少東西,被自己所挾持的時候,他的心裏又究竟都在想些什麽?


    冰涼的淚水無聲落在被角,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維諾終於再也坐不住,身體從椅子上無力滑落,跌跪在戴納的床邊,將額頭用力抵在手背上。


    他知道的太晚了,他甚至也無法保證——即使集合皇室所有的力量,究竟能否足以挽留住這個人的生命,假使真的能挽留住,又究竟能留下多久。


    即使真的能叫對方活下來,他也終究無從彌補這些太過深刻的傷害了。


    睡得終歸不大安穩,蘇時低咳了幾聲,恍惚著睜開眼,就被跪在床邊的人嚇了一跳。


    感覺到對方手臂上傳來的微弱力道,維諾猛地抬起頭,就迎上了戴納茫然受驚的目光。


    “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維諾啞然輕笑,努力叫自己的神色和緩下來,抬手用力抹了把臉:“你這幾天的情況忽好忽壞,可把我嚇壞了,趁著努亞不在,在你這裏歇一會兒。”


    聽他沒有問起自己剛知道的那件事,蘇時才稍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失笑:“看你的表情,我還以為你是來通知我起義失敗的……”


    “戴納,你就隻想著起義會不會成功嗎?”


    維諾忽然溫聲打斷了他,目光定定落在對方蒼白柔和的笑容上,聲音隱約透出些喑啞。


    究竟是怎樣才能釋懷那些不甘和委屈,怎樣才能麵對著死亡的臨近輕鬆地笑出來,他根本無法想象。


    蘇時眨眨眼睛,迎上對方愈發深沉的目光,訕訕低頭咧起嘴角,好聲好氣地承認錯誤:“好了,我知道還要好好養身體,不生氣了行不行?”


    經過幾次的鬥爭與反鬥爭,蘇時已經深諳反抗越激烈鎮壓越強硬的規律。要想讓這兩個人不再像盯著囚犯一樣輪流盯著自己,還是需要態度良好地承認錯誤積極配合才行。


    有了係統頒發的必死金牌,蘇時的心態也好了不少,現在已經放心地把目標轉向了保住經驗點和協助主角完美完成任務的新方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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