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購買比例不足, 請等待72小時再來哦~  維諾的語氣極為篤定和真誠,叫人們的情緒漸漸平靜, 轉而思索起了可能被忽略的真相。


    在大部分民眾的心中,戴納的形象都是和特倫斯政府聯係在一起的, 人們對於戴納的憎惡, 其實更多的是對政府暴行怨氣的集中具化。


    可維諾始終都是人們心中的領袖, 親眼看到他這樣毫無保留地稱讚戴納,自然也叫人們原本根深蒂固的觀念隱隱發生了動搖。


    “上次有人說過, 戴納雖然強行提升了稅收,卻從來沒有真正催收那一部分稅款。那時候我還說什麽都不肯信,難道是真的嗎?”


    “我大哥在政府軍裏當兵, 他說戴納是個好人,我們還嘲笑他被洗腦了……”


    “可是他確實做了很多壞事,難道那些都是假的?”


    “會不會是因為有什麽苦衷?戴納確實高傲得叫人討厭,可總比那些跋扈腐-敗的官員好得多了。”


    “如果他真的是個壞人,維諾殿下又為什麽要特意為他說話呢?”


    ……


    聽到人群中的竊竊低語, 維諾的神色也逐漸柔和。


    觀念不是一時能夠改變的。他現在隻是在人們心中種下一顆種子,等到合適的時候,一定會將這顆種子催發成參天的樹木。


    心中的巨石終於落地, 維諾舒了口氣, 回身朝戴納伸出手:“和我回去,好嗎?”


    那雙眼睛裏的光芒溫暖而堅定, 雖然是語氣溫和的征詢, 卻依然帶著似乎不容反駁的堅決沉毅。


    已經不敢去查看經驗點, 蘇時眨去眼中絕望的水汽,勉強挑了挑嘴角,抬手握住他伸出的手。


    他的精力早已耗盡,隻不過是憑著毅力才支撐到現在。忽然鬆懈下來,隻覺得頭暈目眩,借著維諾的力道往前走了幾步,眼前就毫無征兆的滅了燈,身體無力地傾倒下去。


    “戴納!”“元帥!”


    耳旁傳來維諾和中尉緊張的呼喊聲,蘇時身上的力氣迅速流逝,意識也陷入模糊。朦朦朧朧間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打橫抱起來,才試圖為了尊嚴稍作掙紮,手臂上的力道就又緊了緊:“你的身體很虛弱,戴納,不要任性。”


    連經驗點都被坑得沒剩多少,被這樣抱一趟似乎也不是多難忍受的事了。


    蘇時自暴自棄地輕歎口氣,終於徹底放棄了頑抗,老老實實地靠在維諾的胸口,放任自己的意識滑入了深沉的黑暗。


    不管怎麽說,決不能承認自己是因為悲傷過度才昏過去的。


    這一次不能自主的時間似乎尤其久,蘇時隱約能感覺到身旁的環境變換了幾次才終於安定下來,人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他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幾次都被重新拉回靜謐舒適的黑暗。


    等他終於徹底擺脫了昏昏沉沉的睡眠,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一間十分整潔溫馨的房間裏。


    “元帥,您感覺好些了嗎?”


    中尉就守在床邊,立刻敏銳地察覺了他的動作,及時將手臂攔在他的背後,力道輕緩地扶著蘇時坐了起來。


    昏迷前的記憶逐漸複蘇,蘇時忽然打了個激靈,一把握住中尉的手腕,心口砰砰跳得厲害:“我睡了幾天?外麵的情況怎麽樣了,起義順利嗎?維諾沒再和他們解釋什麽吧?”


    “五天,情況很好,很順利。維諾殿下一直都坐鎮指揮,還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呢。”


    看到自家元帥總算重新恢複了精神,中尉眼中也帶了欣慰的暖色,扶著他靠坐在床頭,輕聲匯報起了外麵的狀況。


    “皇室成員都被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政府成員在那天晚上倉促撤離後就遇到了伏擊,很快就潰不成軍。現在全國的趨勢都已經一片大好,大概很快就能取得勝利了。”


    “這還差不多,總算不虧我費了那麽大力氣……”


    即使經驗點已經留不住,至少還有任務完成的加成聊做安慰,總算還不至於太虧。


    蘇時放鬆身體向後靠了靠,揉著額角思索著還有沒有什麽被落下的細節,卻發現中尉的目光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樣,不由疑惑抬頭:“怎麽,我有什麽不對嗎?”


    “元帥,您都不問問您的身體嗎?”


    中尉無奈輕笑,耐心地追問了一句,把剛衝好的熱可可遞到了他的手裏。


    蘇時怔了怔,下意識接過來抿了一口,才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確實有些不大對勁。


    幾處舊傷的痛楚都有所淡化緩解,胸口總是盤踞著的悶疼也煙消雲散。身上重新有了力氣,早已不再是動一動就覺得頭暈目眩,甚至還要咳出幾口血的破敗架勢。


    維諾恰好進門,正撞見戴納眼中的無辜茫然,眉眼就溫和下來。脫下沾染了硝煙和血色的披風,快步走過去坐在床邊:“怎麽樣,覺得舒服點了嗎?”


    “作為報答,皇室取出了許多珍貴的恢複藥劑通過維諾殿下贈與您,看來在您昏睡的這段時間裏,身體對藥劑的吸收效果確實不錯。”


    中尉爽朗地笑起來,眼中頭一次帶了輕鬆的亮芒。維諾眼中也浸潤過柔和笑意,抬手撫了撫似乎仍在怔忡的人柔軟微翹的發尾:“怎麽,還沒反應過來嗎?”


    不,當然反應過來了。


    好不容易熱好的便當,這次終於徹底涼透了。


    蘇時熱淚盈眶,一頭撞在對方的肩上,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我謝謝你全家……”


    “不,應該是我替全家謝謝你才對。那天你哪怕趕過去得稍晚上半點,特倫斯就會炸掉伊莎頓宮,然後把罪名扣在抗議的民眾頭上了。”


    維諾笑著搖了搖頭,抬手把人擁進懷裏,在他額間輕輕一吻:“我必須好好報答你,這是父親的命令,戴納。”


    “你——”


    這個人敗了自己的經驗點搶了自己的便當,居然還敢號稱要報答自己。蘇時氣急敗壞地抬起頭,中尉卻已經極有眼力地閃身出了門,甚至還體貼地幫忙把門重新落了鎖。


    早就該猜到,努亞一定早已經被這個家夥給收買了。


    蘇時眼前一黑,還不及反應,已經被熟悉的溫暖氣息所結結實實地籠罩了周身。


    耳旁傳來溫熱的氣流,叫他不由繃緊了身體,卻被更加火燙的身體所緊緊擁住。蘇時下意識屏住呼吸,抬手攥住對方肩頭的衣物,卻忽然感到自己的肩上暈開一片濕熱。


    “戴納,我終於留住你了。”


    懷裏的人是鮮活溫熱的,不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冰冷頹軟得叫人喘不上氣來。


    耳旁的聲音帶了濃濃的喑啞,甚至有些難以自製的輕顫,叫蘇時原本的力道也不覺緩了下來。


    “對不起,維諾……”


    蘇時極輕地歎息一聲,安靜地靠進那個懷抱裏,手臂落在對方寬闊的肩背上,安撫地緩緩收緊。


    他能感覺到掌心下隱忍的戰栗。


    自己經曆的隻是任務,對方經曆的才是貨真價實的痛苦和惶恐。


    強烈的酸楚在胸口無聲蔓延,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維諾要保護自己,要付出比原本的劇情多出多少的努力,要放棄多少優勢和唾手可得的便利。


    其實——隻是一個世界而已,就算真的賺不到多少經驗點,似乎也不至於就有多嚴重的後果。


    反正就算不放棄,經驗點大概也早就剩不下多少了。


    蘇時啞然輕笑,忽然認真地扶住了對方的肩膀,叫他直起身望著自己,眼底漾開一片清亮笑意。


    “好了……我聽你的,好好活下去,就陪在你身邊。你想做什麽,我就陪你一起完成,好不好?”


    維諾靜靜望著他,深色的瞳孔裏忽然綻開極亮的花火。


    他的眼中已經綻開溫暖的笑意,卻依然搖了搖頭,按住蘇時的頭頂耐心地揉了揉,語氣放得極溫存極柔和,親昵得近於耳語。


    “戴納,我知道你喜歡安寧的生活,喜歡找個僻靜的地方避世而居。你不需要再因為任何人而改變,當然也包括我。這次換我來陪著你——你再等等我,等我處理好手頭的事,我就可以永遠都陪著你,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不,其實那隻是以為經驗點還有救之下的權宜之計,對於一個智力型高玩來說,隻要不用再打架,涉政顯然要比隱居有趣得多了。


    蘇時眨眨眼睛,還沒來得及解釋,已經被對方力道輕柔地吻了上來。


    ……


    身體畢竟還沒有徹底恢複,隻是一個吻就叫蘇時因為缺氧而頭暈目眩,靠在維諾懷裏喘著粗氣,悻悻地搖著頭:“看來你們皇室的藥劑也沒多厲害……”


    “那是你不知道,你那時候的身體狀況已經差到了什麽地步。”


    想起那個人被抱回來時慘白而悄無聲息的樣子,維諾的瞳色微暗,輕柔地撫著懷裏的人單薄的脊背,幾乎忍不住再一次因為懷中溫熱的軀體而模糊了視線。


    “沒關係,戴納,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很長很長……”


    蘇時哂然一笑,無奈地輕歎口氣,妥協地朝他伸出手。


    隻這一次,就當做是難得放鬆的度假也不錯。


    確實已經有太久,他都沒有好好地停下來過了。


    還是頭一次看到懷裏的人徹底放鬆下來,原本就清秀柔和的麵龐更多了些溫潤從容,叫人心裏都不由跟著柔軟成一片。


    維諾握住他的手,望著那雙眼睛裏清亮的光芒,眼中也氤氳開無邊暖意。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口袋裏的緊急通訊器卻忽然急促地震響。


    蘇時心口莫名一跳,撐直了身體無聲凝望著他。


    這種時候,通常已經是用不到緊急通訊了的。


    維諾的目光也沉下來,打開通訊器簡短地應了幾聲,握著他的手沉默著收緊。


    “維諾——”


    蘇時才試圖開口詢問,就被維諾攏住肩膀,在額上輕輕一吻:“隻是一點意外,很快就能處理好。安心養身體,不要擔心,等我回來。”


    話音才落,他就匆匆起身,快步離開了病房。


    蘇時當然擔心得要命。


    中尉沒多久就趕回來照顧他,卻也目光躲閃言語支吾,說什麽都不肯對他說出真相。蘇時急得幾乎朝他發火,卻還沒來得及開口,窗外忽然傳來近乎瘋狂的得意笑聲。


    是用於宣傳的巡遊艇,就飄浮在城市上空,全城的民眾都能看到上麵的影像,也能夠清晰地聽到它發出的聲音。


    那上麵投射的,是特倫斯的影像。


    “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聽得見,也能清楚地看得到,我的民眾們。”


    特倫斯東躲西藏了幾天,已經顯得很狼狽,眼裏卻依然閃動著瘋狂快意的光芒。


    “恭喜你們贏得了勝利,贏得了你們所期望的自由,隻是很可惜,一切都到此為止了。你們將為我一起陪葬,和你們所敬仰追隨的領袖,和你們的英雄一起……”


    “努亞,立刻去政府大樓。”


    蘇時沒有再聽下去,隻是一把抄起疊在一旁的衣物,語氣帶了不容置疑的堅決。


    他一眼就看出了特倫斯所處的背景環境。在政府大樓的最下層有一枚反物質彈頭,通過碰撞湮滅產生的龐大能量,甚至能摧毀整個首都。


    這枚反物質彈頭原本不會被引爆,因為他原本應該一直坐鎮在政府大樓,特倫斯在知道了他的背叛之後,自然絕不會再向他的方向靠近。


    如果不是因為他而打亂了劇情,主角原本應該順利創建新國家走上人生巔峰,特倫斯應該在逃亡途中被抓獲,不該發生任何意外。


    對劇情的更改,果然叫主線產生了不可控的變化。


    他必須盡快叫一切回歸正軌才行。


    迎上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中尉沒有再說出拒絕的話。


    兩人趕到的時候,政府大樓已經被重重包圍了起來。


    有了維諾殿下的交代,沒有人敢違抗戴納元帥的命令。蘇時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地下,特倫斯正站在防護罩裏,握著遙控裝置得意洋洋地大談條件。


    四處都是嚴陣以待的狙擊手和光子武器,維諾就站在最前麵,黑沉的眼睛裏早已不見了兩人獨處時的輕鬆溫和,隻剩下憤怒的暗色火焰。


    “看看誰來了,這不是我最信任的戴納元帥……”


    看到他的出現,特倫斯眼中忽然顯出些嘲諷,冷笑著轉向蘇時,上下打量著這個曾經騙取了自己信任的得力下屬。


    “我不得不承認,我到最後也沒能想到,原來我一直信任有加的得力助手,我最器重的元帥,居然從一開始就是潛伏在我身旁的暗紐,是你們忍辱負重的偉大英雄。”


    蘇時的臉色終於徹底蒼白了下來。


    全城直播。


    好極了。


    他還從來沒想到過,最後強行替自己洗白,徹底毀了最後關於經驗點的所有希望的,居然會是特倫斯這個大反派。


    也不知道現在拉著對方同歸於盡,是不是還來得及。


    維諾猛然回身,在見到他的身影時,眼中便已倏地燃起激烈的火焰:“戴納,你該好好養傷的。”


    “考慮到在病房裏被炸成一朵煙花,你身旁的那個位置無疑更吸引我。”


    蘇時沒有迎上他的目光,隻是緩步朝著特倫斯走過去,語氣也清冷下來:“特倫斯,你想要什麽?我的命嗎?”


    “不愧是我的元帥,果然隻有你最能體會我的心思。”


    特倫斯得意地大笑出聲,轉身看向維諾:“看看你周圍的武器,維諾殿下,我隻要一出了這裏,你就會立刻叫人擊斃我。你以為我真的蠢到會和你勒索一架什麽飛船,還以為自己能從這裏活著逃出去嗎?我從一開始就隻是想要你們和我一起陪葬,順便欣賞你們愚蠢又焦急的嘴臉而已……”


    “說夠了就閉嘴吧,特倫斯。”


    蘇時反手攔在維諾胸前,平靜地上前一步:“想必在拉著所有人陪葬之前,你更希望親眼看著我死在你麵前,甚至親手殺死我,對不對?”


    特倫斯的神情生出了些微妙的變化,眼中忽然顯出些嗜血的光芒:“看看我貼心的元帥,你說得簡直對極了……怎麽,你是特意來向我懺悔的嗎?”


    “我是來向我的老師懺悔的,我原本就該拉著你同歸於盡,是因為依然自私地渴望著活下去,所以才叫我有所遲疑,以至於給了你這種機會。”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隻能撿著什麽鍋背什麽鍋,能抹黑一點兒是一點兒了。


    蘇時緩聲開口,一步步向前走著,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一把合金匕首,指尖停留在鋒利的刃麵上。


    “戴納前輩,不能再往前走了,那是個防護罩,會吸收一切熱武器的能量,碰上去會被燒焦的!”


    卡特急聲開口,蘇時卻依然不為所動,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眾人還不及看清,他就已經將匕首狠狠沒入了自己的胸口。


    “戴納!”


    維諾眼中幾乎充血,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卻被中尉含著淚死死攔住。


    “忘了告訴你,在我在任期間,曾經順手改動了一下防護罩的設置,把基因鎖設定成了我的dna。換句話說,除了你的虹膜和指紋,我的血也一樣是能打開這個罩子的。”


    迎上特倫斯錯愕的目光,蘇時挑了挑嘴角,從容地邁進了防護罩,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寒意。


    “你——你要幹什麽!”


    特倫斯隻是個政客,看到他隨意拔出的匕首上滴落的血色,腿上就不由一軟,跌跌撞撞地向後退去。


    “當然是實現您的願望,總統閣下。”


    蘇時依然微笑著向前,手裏隨意倒提著那柄匕首,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傷勢,語氣依然溫和而平緩。


    “三秒鍾,您有信心在我一不小心捅死您的同時,順利按下您手裏的控製器嗎?”


    經紀人一把拉住他,臉色陰沉急切:“到時候怎麽說,要所有人都知道林家小少爺不光醉駕車禍,還嫁禍給別人嗎?”


    “那也是你教給我的!”


    林璟的胸口急促起伏,試圖掙脫開他的拉扯:“瑾初他傷還沒好,聽說拘留所裏很難熬——”


    “是我教的,可您忘了咱們為什麽要說謊了嗎?萬一再追查下去,穆先生和林總知道了那個晚上的真相,都是不可能再會幫您的!”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經紀人厲聲打斷。


    像是忽然被他戳中了心底隱蔽的恐懼,林璟的臉色又蒼白下來,剛鼓起的勇氣瞬間消散,掙紮的動作也漸漸停滯。


    見到他恢複了冷靜,經紀人才鬆了口氣,推著林璟上了保姆車,一路往林家趕回去。


    蘇時從車裏下來,就被帶進了拘留所裏。


    他才剛出院,連行李都沒來得及帶,也還沒到要接受調查的時候,被帶進單間的拘留室,身旁就徹底清淨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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