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奮, 事態遠比想象的還要嚴峻。


    掉線的係統暫時沒辦法給出經驗點的及時更新,蘇時卻依然感覺到了濃濃的威脅。


    同樣感到威脅的還有教皇。


    原本設計好了環環相扣的圈套,卻被埃斯蒙德的單刀直入徹底打亂了布置。


    教皇若有所思,目光落在承認得尤為痛快的紅衣主教身上,眼底黑氣震蕩,透出些警惕的寒利。


    派出去的追殺者全軍覆沒,對方的實力看上去反而越發精進, 甚至已經叫他隱隱覺出些威脅。


    如果現在動手, 一旦被逼得在人前顯出魔氣, 一切苦心謀劃都會化作泡影。


    教皇收回視線, 沉吟片刻才又開口:“懲罰隻是神的旨意, 我們不過是代為其勞。埃斯蒙德,現在你是否願意承認,你究竟將伊凡帶去了哪裏?”


    他這樣一問, 激憤的人群才忽然想起真正的主角, 也暫時壓製住怒火, 屏息等待著那個惡貫滿盈的主教供認出聖騎士的下落。


    “我也正在找他。”


    埃斯蒙德卻隻是抬頭望向他,神色平靜淡然。


    “我沒有挾持他,是他在查監複審時趁亂越獄,我這幾天離開教廷正是為了找到他,可惜依然沒有得到任何下落。”


    教皇微蹙了眉,眼中顯出一瞬懷疑, 卻依然沒能從對方的反應中看出什麽端倪。


    那個聖騎士終究是他心中大患, 原本以為打下烙印就已經萬無一失, 卻沒想到事態居然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光明神居然會插手,事情多少變得有些麻煩了。


    沒能從紅衣主教身上得想要的東西,教皇重新垂下目光,神色變得悲憫而溫和:“我們隻是神的侍者,一切罪行都應當交由神來審判。埃斯蒙德,你是真心認罪嗎?”


    “我自願就縛,教皇陛下。”


    餘光瞥見披著黑袍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埃斯蒙德才稍稍放下心,從容抬起手,叫教皇的衛士來將自己捆縛住。


    他身量筆挺氣度沉靜,連被綁都是巋然不動的架勢。衛士心裏也莫名發虛,原本要推搡的手臂就收了回來,語氣外強中幹:“快走快走,別磨磨蹭蹭的!”


    埃斯蒙德並不反抗,被押著往監牢的方向走去。


    他心裏很清楚,自己說的話教皇未必就會相信,隻不過是暫且找不到什麽可以利用的漏洞,又不敢在人前同他動手而已。


    兩人遲早都是要有一場真正的交鋒的。


    他隱約能感覺得到,伊凡從一開始就不遺餘力地幫助自己,或許就是希望自己能走到最後這一步,能夠擊退邪魔,將光明重新帶回這片大陸上。


    可他卻依然沒有任何被利用的不快。


    血是真的,護持和陪伴也是真的。在教皇宣讀赦免令時,年輕的聖騎士沒有因為自身的罪名被洗脫而有半分喜悅,反而滿心滿眼都是替他生出的焦急不平。


    那雙眼睛裏毫無保留的清澈焦灼似乎還在眼前,叫他胸口無聲流淌過滾燙的熱流。


    有了一次神諭赦免的前車之鑒,教皇一定不會繼續坐視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場分生死的硬仗。


    還好把伊凡扔在了外麵。


    埃斯蒙德邁進陰森的監獄裏,看著玄鐵鑄成的牢門被墨色封印鎖死,神色才欣慰一瞬,目光忽然微凝,隨即顯出隱約訕色。


    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光明的神力沒有補充的來源,伊凡的力量很快就會耗盡。


    也不知道太陽能聖騎士會不會記得自己去找飯吃。


    將一切都計劃妥當的紅衣主教忽然憂心忡忡,抬眼望向鐵窗外的黑暗,極輕地歎了口氣。


    ——看來他還是必須要盡力活下來,必須順利解決掉教皇,然後想辦法全身而退。


    萬一聖騎士把自己不小心餓到石化在了某個地方,他還得親自趕過去,把人親醒才行。


    *


    正叼著麵包潛行在陰影裏的聖騎士,恰巧也在認真苦惱著同樣的問題。


    說不定一聯網經驗點就要跌到負數,蘇時當然不甘心,連刺殺教皇的重任都扔在了一旁,卯足了勁打算先把主角的鍋掀翻再說。


    無聲繞開一隊守衛,蘇時咽下最後一口麵包,身形輕巧地一縱,穩穩當當落在了卷宗庫的後門外。


    晶石氤氳開淡淡黑氣,後門悄然開啟。蘇時放輕動作邁進去,在滿滿一牆的卷宗前站定。


    執法主教無權決定犯人的生死,處決他的手令一定是教皇親自書寫的。他的罪過也應當是由教皇親自簽署作證,然後封存奉入神廟,最後才被取回這裏歸檔。


    隻要能找到這兩份卷宗,事情就一定還會有轉機。


    係統雖然失聯,離線的功能卻都還在,智腦迅速掃描了整牆的卷宗,很快將他所需要的兩份標注出了準確的位置。


    蘇時稍稍鬆了口氣,過去將卷宗收進懷裏,轉身才要走,背後卻忽然躥升起強烈的寒意。


    心頭驟然生出濃濃警惕,蘇時雙手護住頭頸就地一滾,肩頭卻驟然泛起激烈的刺痛,叫他眼前黑了一瞬,踉蹌著半跪在地上。


    “你果然來了。”


    教皇從黑暗裏緩步走出來,目光探究地落在他身上。


    簡單的易容術已經被強大的力量所輕易破解,露出一張稍顯蒼白的清秀麵龐,漆黑清澈的瞳眸正定定地望著他,眼中卻沒有顯出多少恐懼。


    尤其精致的眉眼叫教皇微挑起眉,朝他走過去,神色饒有興味:“我原本還奇怪,埃斯蒙德怎麽會甘心拚上自己的前程,來替一個普通的聖騎士洗脫罪名。”


    蘇時不吭聲,撐著地麵站起身,神色不動,眼底卻隱隱顯出些掙紮。


    不是時候。


    如果是原本的劇情線,他當然可以在任何時候拉著教皇不顧一切地同歸於盡,然後把剩下的爛攤子都扔給主角收拾。


    可埃斯蒙德眼下卻還在監牢裏,人們還當主角是謀刺教皇的野心家。如果這個時候教皇出了任何意外,這個罪名想洗都洗不幹淨。


    以他的實力,根本無法和教皇相提並論,如果現在不使出同歸於盡的禁招,就隻能老老實實認對方宰割。


    進退兩難,蘇時心中還在掙紮,教皇卻已經失去耐心。不再試圖與沉默頑抗的聖騎士進行無謂的交談,雙手依然負在背後,黑光卻已驟然朝他迸射而出。


    不論怎麽說,總要象征性地反抗試試。


    蘇時深吸口氣,才試圖調動體內的力量,卻忽覺有異,目光不由微動。


    不是熟悉的冰藍色寒芒,耀陽般的璀璨光明忽然將他護在其內,輕易擊退了迸射的黑光,燦金色的火焰驀地燃起。


    說燎就燎了整整一牆的厚重卷宗。


    都是幹燥的羊皮紙,一沾火星就熊熊燃燒起來,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四周就實實在在地燒成了四麵火牆。


    教皇麵色驟變,再顧不上他,快步朝那些卷宗趕過去。黑芒毫不顧惜地撲上火苗,叫他的神色不由顯出些被灼燒的痛苦,卻依然更狠地壓製下去。


    看著忽然開始救火的教皇,蘇時怔了一瞬才回過神,立即轉身躍上窗欞,縱身跳了下去。


    要邁出步子的一刻,他的動作卻又忽然一頓。


    在他身後,似乎隱約傳來了無數縹緲的慘呼和喝罵聲。


    卷宗庫裏應該不會有別人,大概是自己的錯覺。蘇時定了定心神,快步沒入燈光照不到的黑暗。


    薄薄的冰層迅速封住還在滴血的傷口,體內的力量一瞬耗盡,叫蘇時不得不暫時變更了計劃,咬牙跌跌撞撞朝監牢的方向趕去。


    身體迅速冷下來,甚至已經分不清寒意究竟是從周圍的環境侵入體內,還是從體內的晶核無聲向外蔓延。


    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蘇時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力氣也明顯地流逝下去,邁開的腳步越發沉重。


    幾乎是憑著僅存的本能摸進監獄,蘇時也顧不上再隱藏蹤跡,隨手把門口的守衛凍成冰坨,用墨晶劃開門口的封印。撲進人形充電寶的懷裏,揪著他的領子就親了上去。


    埃斯蒙德還沒來得及緩過神,本能地反手抱住了懷裏的人,卻被他身上幾乎冰冷的溫度嚇了一跳。


    終於恢複了些許知覺,寒意卻愈發刺骨難熬。蘇時的身體漸漸軟下來,強行支撐了一路的意識迅速模糊,最後眨了眨眼睛,確認過自己沒親錯人,就不管不顧地安心昏睡過去。


    擁著懷裏忽然出現的聖騎士,埃斯蒙德幾乎還有些沒能反應得過來。


    上一秒還在牽掛著對方會不會把自己餓昏過去,下一秒那個叫他擔憂不已的人就忽然出現在眼前。臉色蒼白目光迷離,腳步踉蹌僵硬,扯著他的衣領上來就親,都沒給人半點反應的機會。


    雖然知道懷裏的人大概餓壞了,紅衣主教的眼裏還是顯出些溫柔無奈的笑意,極輕地歎了口氣。


    牢房外被折騰得一片狼藉,埃斯蒙德索性直接抱著他站起身,單手把牢門重新合上,又送過去幾簇火苗慢慢烘烤著門口的冰坨,才重新坐了回去。


    年輕的聖騎士眼睫低垂,安安靜靜窩在他懷裏,臉頰上總算恢複了些血色,神色安寧呼吸綿長,睡得天塌不驚。


    靠坐在牆角幹軟的稻草上,埃斯蒙德垂下目光望著他,小心地拂開青年垂在額間的柔軟短發,怔忡望了半晌,眼中浸開極無奈極柔和的暖意。


    他輕柔地攬住了伊凡的肩膀,想要叫他再往自己懷裏靠一靠,目光卻忽然微凝。


    幾簇火苗無聲燃起,將監牢照得更亮了些。埃斯蒙德小心地扳住懷裏昏睡著的人,低下頭仔細看了看,神色就驟然沉了下來。


    他剛才居然沒能發現,直到封住傷口的薄冰被升高的溫度所融化,血水透著衣物沁出來,才發現對方居然受了這麽重的傷。


    周身的溫暖叫聖騎士的身體漸漸停止了顫栗,卻又像是喚起了更深的痛楚。懷裏的人忽然微蹙了眉,眼睫艱難地翕動著,本能地躲閃著他的觸碰。


    重逢的喜悅轉眼消散,埃斯蒙德小心地擁著他,輕吻上他的額頭,耐心地柔聲安撫:“沒事的,忍一忍,很快就好……”


    溫熱的血液已經洇透衣物,這一會兒就落在了地上,涓滴匯攏,灼得人眼眶發燙。


    埃斯蒙德利落地替他處理好傷口,撕下貼身的衣物包紮妥當,才發覺自己的額間居然也出了一層冷汗。


    痛楚漸漸淡化,對溫暖的渴望就又占據了上風。昏睡著的青年本能地往他懷裏靠進去,精致的眉眼重新歸於柔軟溫然。


    埃斯蒙德靜靜望著他,半晌才極輕地歎了口氣,抬手攏住對方的肩頸,將自己的額頭輕輕抵上去。


    能夠輕易解開他的易容術,又能叫對方受了這樣的重傷,伊凡究竟跑去和誰交了手,已經明顯得無需猜測。


    可這一次他才是先自作主張的那個,卻也實在沒什麽立場,去和對方提起那個顯然不具有多少約束力度的約定。


    歸根結底,他們都不可能真正做得到視而不見。


    蘇時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等到再睜開眼睛,已經被好好安置在了溫暖鬆軟的幹草堆上。


    身上蓋著主角的教袍,鮮豔如火的大紅色映得他眼前一片血色,緩了一陣才漸漸回神,昏睡過去之前的記憶也堪堪歸位。


    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的行徑,蘇時臉上驟然發燙,絕望地一把扯起蓋在身上的教袍,把腦袋整個蒙了進去。


    在邊上替他烤肉的紅衣主教循聲側過頭,見到他的反應,眼裏就多了些笑意,柔聲開口:“醒了?”


    蘇時一動不動,橫下心不吭聲。


    埃斯蒙德擔心他憋壞,又怕扯到他的傷口,緩和著力道把人從糾結的教袍裏解救出來,含笑揉了揉他的頭發。


    “不得不說——你錯過了皇宮裏所有的餐廳和廚房,直接一路摸到了最遠的監獄來找我,我還是很感動的……”


    “好了,不要再說了。”


    悶聲打斷了他的話,蘇時悻悻歎了口氣,抬起沒受傷的手臂揉了揉額角,撐著身子試圖坐起來。


    埃斯蒙德適時扶了他一把,叫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也不叫他動手,直接把烤好的肉細心吹涼,送到他嘴邊:“知道你餓壞了,我不能出去太久,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肉塊被烤得金光油亮,蘇時的目光不自覺追上去,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掀鍋的大任就被暫且拋到了腦後。


    聖騎士是不發工資的,平時又都住在集體宿舍。他身上沒有錢,也不敢太過張揚,拿冰塊給一個小姑娘做了隻栩栩如生的小兔子,才總算換來了一塊麵包。


    沒地方住,沒錢吃飯,就算真要拚著一口氣怒而分手,到時間了也得主動回來要親親抱抱。


    悶悶不樂地叼走了對方投喂的肉,太陽能蘇時感覺自己似乎被光明神套路了。


    埃斯蒙德不知道他的心事,依然耐心地一塊接一塊投喂。門被虛掩著,風一吹就發出刺耳尖銳的嘎吱聲。


    闖進來的時候沒收著動靜,蘇時有些心虛,瞄了瞄被關得毫無誠意的牢門,又探身看了一眼戳在門口的守衛。


    金燦燦的小火苗還在忠誠地烤著大冰坨,守衛依然保持著他闖進來時的姿勢,進度十分喜人,眼看著已經快融化到了膝蓋。


    迎上主角促狹的清淺笑意,蘇時麵色微訕,抬手揉揉鼻尖:“我打亂你的計劃了嗎?”


    “計劃總會有變故,見到你才是意外之喜。”


    埃斯蒙德原本還想同他再強調一次不準涉險,默然半晌,心底還是軟下來,滿心滿眼都是對眼前人的溫存親近,攏住他抵上額頭。


    紅衣主教的懷抱又結實又溫暖,蘇時靠得舒服愜意,作為回報老老實實叫他抱了一陣,才精神抖擻地一躍起身:“好了,我也該走了。”


    替主角洗白的大任才完成了一半,他還得盡快去找到總主教和幾位年事已高的大主教,把證據宣揚出去才行。


    親了睡了就要走,連接客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埃斯蒙德愕然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又覺得這種話直白講出實在顯得輕浮失禮,半晌才開口:“你要是又餓了,要怎麽辦?”


    “那我就去隨便找個廚房,然後打劫個廚子!”


    聽他提起這件事就覺著惱,蘇時氣不打一處來,動作反而更決絕,拍落身上的稻草一躍而起,卻又被對方輕緩拉住。


    握住他的手腕,埃斯蒙德站起身,將他收著力道拉回懷裏。


    “別生氣了,是我不好。”


    他當然清楚,對方的氣顯然不是來自於稍顯越界的調侃,而是他那時候的自作主張。


    蘇時被他好好地擁在懷裏,被搶鍋的怒氣就散了大半,卻依然不甘心,靠在他頸間悶聲開口:“我得把罪名背回來,你要幫我。”


    心口驀地一空,埃斯蒙德收緊懷抱,下意識屏息:“為什麽?”


    “因為——”


    蘇時沉吟半晌,橫下心抬起目光,不閃不避望著他:“這是我的曆練,我有我要背負的東西,不能叫別人代勞。”


    神子降於人世,需經困苦、流離、背叛、生死,方可洗淨俗世萬般紅塵。


    埃斯蒙德心中震驚,怔怔望著他不語。


    怪不得他會知道那麽多的密辛,怪不得光明神會主動施以庇護。


    心底忽然生出不安,埃斯蒙德張了張口,卻終歸什麽都沒能問得出,隻是沉默著越發收緊了手臂。


    假裝自己天上有人的蘇時有點心虛,想起那個不靠譜的神祇,卻又轉眼心安理得下來。


    他都被剪成視頻了,就算冒充兩天神子,那位光明神大概也是會願意配合的。


    “伊凡……”


    埃斯蒙德擁著他,聲音不覺喑啞。


    他想要問問對方還能留下多久,想要問自己是否能幫得上什麽忙,也想問到最後的那一刻,一切將會以什麽樣的方式結束。


    可他不敢開口。


    即使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也該是最叫人心生感激的幻境。


    他的心定下來,深吸口氣才要開口,目光卻忽然落在牆角的陰影裏,眼裏驀地閃過濃濃警惕。


    懷裏的人動了動,稍顯疑惑地抬頭望著他。


    計劃迅速成型,埃斯蒙德壓低聲音,在他耳畔快速開口:“還有辦法。你去找總主教,他德高望重,會秉持公道。你對他說我是被脅迫而不得不認罪,審判卷宗都有留存,教會隻要徹查,就會知道真相……”


    “明白了,我這就去。”


    懷裏恰巧揣著卷宗,聽到事情仍有轉機,蘇時目光不覺微亮。點點頭就要往門口走,卻被埃斯蒙德拉住,抬目示意已被火焰悄然熔化的鐵窗。


    蘇時了然,舉步正要過去,卻又忽然回向他,抬手攏住了他的肩頸。


    看向最後一點力量也要蓄滿的聖騎士,埃斯蒙德眉眼微怔,隨即重新洇開極柔和笑意,閉上眼睛將他擁住,認認真真地吻下去。


    肩上的傷勢已經不知不覺複原,蘇時滿意退開,輕巧地縱身一躍,就順著鐵窗無聲翻了出去。


    埃斯蒙德的目光始終凝在他身上,含笑望著青年的身影重新變得矯健靈活,眼裏最後顯出些欣慰,水色一閃即逝。


    他終歸是自私的。


    曆練的神子要以死亡為終結離開人世,那麽是否可以接受人類卑微的祈願,通過守護住對方的生命,來拖延那場遲早會來臨的分別。


    對方不懼死亡,他卻心有眷戀。


    身影消失在窗外,腳步聲逐漸遠去。埃斯蒙德極輕地舒了口氣,從容地回轉身,目光落在門外一片死寂的黑暗裏。


    “感謝您願意等到現在,教皇陛下,您是打算來親手處決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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