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邊走一邊聊, 王瑞用下巴朝月亮努了努:“你長這麽大見過這麽大的月亮麽?不覺得太大太詭異了嗎?”


    狐狸討封正的時候, 氣場會影響周圍的事物,其實月亮沒那麽大, 隻是氣場使得王瑞的眼睛產生了變化而已, 這種影響,明天就會消失。


    黃九郎不想多談論月亮的事情:“也不是很大, 也不是沒見過, 對了,你冷不冷?”


    王瑞還在念叨:“真大真圓。”


    黃九郎又問了一遍:“你冷不冷?”


    “嗯……你這麽一說, 有點冷, 咱們快點走吧。”畢竟在外麵的時間太久了, 又沒吃飯。


    “我這正好有個坎肩,你套上吧,擋風。”說著打身後取出一件毛皮坎肩來遞給王瑞。


    王瑞這次忍不了了,手伸到黃九郎腰後的皮口裏一陣拍:“你這是什麽口袋,怎麽什麽都能掏出來?”


    “這皮坎肩又不占地方。”九郎笑著將皮坎肩團了一下,可能是毛好皮子柔, 一件坎肩竟然能折疊成手帕那麽大, 給王瑞展示完了, 給他套上:“你冷的話, 你就穿吧。”


    王瑞推辭了一下就穿了, 因為接觸的時候, 對方的手暖得像熱爐, 可見一點不冷, 倒是他兩個手跟冰塊一樣。


    兩人繼續往出事的小店走去。


    王瑞站在門口有點猶豫,不可能不猶豫,遇到這種神怪事件,任誰都會恐懼,隻是他知道自己來到的是聊齋世界,對一些事情比較有接受力而已,但不意味著就不怕了。


    黃九郎見他不動,先推門進去了,王瑞趕緊跟著進去:“你小心點。”


    他捂著眼睛瞅向壁畫,慢慢的移開一根根手指,這一看不要緊,又驚了。


    壁畫上除了喝得爛醉趴桌睡覺的韋興賢,其他人竟然都不見了:“人呢?”


    黃九郎倒是淡定,走近壁畫,指著裏麵遠處屋舍的一間沒有關窗的房間道:“你過來仔細看,在這屋的床上躺著呢。”


    王瑞過去一看,可不是麽,雖然人影渺小,但從打開的窗戶望去,能夠看到床上躺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自家的一個家丁,女的也不知道是誰,反正按照黃九郎的說法,是個狐狸精,正在那裏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王瑞的眼睛被傷害了,立即移開視線。這時候黃九郎又叫他看:“你看這裏也有,不過是樹後麵,露著一堆衣服和四條上下疊加的腿。”


    “不看了!這幫家夥,被狠狠的吸陽氣罷。”他怕眼睛再受荼毒,絕不在看了。


    這會畫麵的人除了醉倒的,都已經跑到隱蔽的地方歡樂去了,光禿禿的畫麵,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王瑞一顆心放下來,況且有黃九郎在這裏,有人陪,心也安穩了。


    既然不害怕了,肚子的饑餓被提上了日程,肚子咕嚕嚕的叫著,他心想,這可怎麽辦,店家八成也是狐狸,這會不知道在哪裏逍遙呢,可要餓死了。


    黃九郎聽到他肚子響,笑道:“你等著,我去把兔子收拾了,咱們吃。”


    王瑞趕忙道謝,他既然會打獵,那麽收拾起野味來自然也有一套:“要不要我給你打下手?”


    “不用,我一個人還能快點。”


    黃九郎拎著兔子進了後廚,留下王瑞在大堂百無聊賴的玩手裏的玉佩,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淡定了,在旁邊的壁畫中發生那種詭異的狀況的時候,他還能沒事兒人似的在這裏等著吃飯。


    熬了一會,他起身去找黃九郎,畢竟一個人呆著實在無聊,結果走到廚房門口,正撞見端著菜盤出來的黃九郎。


    “這麽就快好了?”王瑞看著盤子裏的紅燒兔肉,驚訝的問:“你這是神速啊。”


    黃九郎道:“不快了,其實過了很久了,你餓的都不知道時辰了吧。”


    眼下沒有鍾表,又沒可參照的標誌,王瑞確實也沒時間概念了,他也沒多想:“還有什麽要端的沒有?”


    黃九郎便將菜盤遞給他:“你端回去,我拿碗筷。”


    王瑞喜滋滋的端著紅燒兔肉放到桌子中間,很快黃九郎就端著冒著熱氣的白饅頭和一壺酒和碗筷過來了。


    怕王瑞起疑,黃九郎率先解釋:“饅頭和酒是我身上帶的,熱了一下。”


    王瑞根本不管那麽多,能吃就行,管哪裏來的,過幾天請黃九郎去城裏的好館子好好吃一頓就是了。


    吃著紅燒兔肉,王瑞忍不住讚歎:“你手藝可以啊,我看能自己開店了。”


    這盤菜也是黃九郎從飯店隔空取來的,他哪裏會做菜:“呃……雖然都說君子遠庖廚,但我覺得食色性也,所以平日也自己琢磨著做點東西吃,王兄不嫌棄的話,盡管多吃點。”


    不用他說,王瑞饑腸轆轆也不會客氣,他發現受到驚嚇後消耗了大量的能量特別容易餓。酒肉下腹,他終於找回活著的感覺了,笑道:“今天全賴黃兄幫忙了,改日一定好好報答你。”


    黃九郎馬上道:“這話不能亂說!哪裏需要你報答我。”是我報答你才對。


    狐狸對給予自己封正的恩公,正常情況下,都會給予豐厚報答的。


    黃九郎還不沒想到要怎麽報答王瑞,他生在大富之家,生得姿儀如玉,看不出來他有什麽或缺的。


    “客氣了不是。”王瑞笑道:“幸好遇到你了,否則我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今天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就在遇到你之前,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遇到了一個開口說話的狐狸。”


    黃九郎做淡定狀:“哦?它說什麽了?”


    “你不驚訝?狐狸能說話!”


    黃九郎便一指壁畫:“這個可比說話厲害吧。”


    “倒也是。”王瑞讚同的點頭:“當時我剛受到這個壁畫的刺激,所以說真的,碰到狐狸說話也沒太激動。那狐狸居然問我,你看我像什麽?”


    “你怎麽回答的?”黃九郎裝作置身事外的樣子,其實現在王瑞帶著他回憶受封的情況,他再次回味著那巨大的幸福。


    “我當然說它像人了,能說話,直立行走,這不是人是什麽。”王瑞一撇嘴:“不過我說完,那狐狸沒什麽表示就跑了,也沒再跟我說句話,早知道這樣,我就跟它說像黑驢屌了。”


    黃九郎差點一口噎住,心想你如果當時那麽說了,我五百年的道行便毀於一旦了。


    “你不會真想那麽說吧?像黑驢那個什麽的。”


    王瑞一擺手:“當然不會了,你不知道它當時那個可憐巴巴的眼神,叫人看了於心不忍,作為動物好不容易開一次口,我哪能罵人家黑驢屌。”


    就知道你是一位心慈的善人,黃九郎眼神溫柔的看著王瑞,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賜予人身的恩情,和賦予生命相差無幾。


    王瑞對上黃九郎的眼睛,並沒覺得有什麽奇怪,在他看來,上次見到他,他就這眼神,大概是桃花眼的關係,天生眼睛裏仿佛就有一汪水,看誰都含情脈脈的。


    吃過晚飯,王瑞累了一天,將店內幾張桌子拚成一張床,兩人一人一半,各自躺下。王瑞雖然平時養尊處優,但卻有很強的適應力,條件艱苦,但周圍安靜,不多一會就睡著了。


    待他睡著了,黃九郎怕他凍著,取來一張毛毯小心翼翼的給他蓋上。


    這時候,就見壁畫中走出來一個女子,笑著來到黃九郎跟前,眉眼笑得彎彎:“九郎,你成功得到人身了,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了。”


    黃九郎怕王瑞醒來,朝他吹了一口氣,才拱手向女子致謝:“多謝姨媽相助。”


    黃九郎為了這次封正,可謂大費周章,雖然在十二月十五這天,王瑞出了門,但隨行的人員太多,導致要找到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很難。


    於是他便向母親那邊的親戚求助,眼前這個女子就是他的姨媽虞夫人。在半路上設置了一處“休息”的地方,讓王瑞和其他人分隔開,好讓九郎去討封正。


    “別這麽說,我們也不虧呀。”虞夫人笑著一指壁畫:“你看你姨父喝的多盡興。”


    虞氏也是狐中的一個大族,不過自從祖先一次討封的時候被人類臭罵一頓,導致前功盡棄後,這一族便不走討封這條路了。但這是他們一族的事情,至於親戚們愛走哪條路,他們可不管,所以黃九郎向她求助後,欣然答應。


    在這荒郊野嶺設置了一個小店,將這群人引了進來的放蕩一夜,既可以給九郎討封騰方便,有可以吸納人類的精元,何樂而不為。


    這時候又有個綠衣少女從壁畫中走出來,容貌精致漂亮,她咯咯笑道:“真羨慕表哥你,以後再不用人身發愁了。”


    “小翠,你才三百來歲,離發愁還早。”


    虞翠走到酣睡的王瑞麵前,眯眼笑道:“他就是你的恩人吧,呀,長得還挺好看的,你要怎麽報答他?你問問他要不要狐妾,若是需要,我願意以身相奉,替你報答他。”


    虞夫人聽了,上前揪住女兒的耳朵:“哪裏輪到你接這個因果,再說你還要幫我去王太史家報恩哪!休想逃。”


    虞翠捂著耳朵直喊疼:“您自己怎麽不去?怕王太史看不上你這個半老徐娘,也可以叫姐姐去呀,我不喜歡王太史那個傻兒子。還不如剛才認識的霍柯霍公子呢!”說完,掙脫母親的手,飛回畫中去了。


    虞夫人無奈的對黃九郎道:“你這表妹越長大越刁蠻了!我們天不亮就要走了,改日再去你家做客。”


    “姨媽慢走。”


    過了一會,就見畫中的人物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鑽進畫中的公子和家丁們,隻不過這些人在畫中熟睡,還不知道美嬌娥們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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