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悠悠流逝,轉眼之間這三千年的時間過去了,鴻鈞停下了口中大道箴言,對著這下麵的聽道之人說:“此次講道三千年已滿,下次講道萬年後開講,爾等回去吧。”說完便閉上雙眼,靜坐於雲台之上。


    台下聽道的三千紅塵客頓時就跪拜了下來,齊聲道:“弟子等告辭,多謝老師教導。”


    眾人得道祖令,也不敢在紫霄宮逗留,紛紛有序離去。君玉不欲引人注意,施法將自己身形隱匿起來,待紫霄宮中再無他人,才再次顯露,直直地盯著雲台上的人。三清和西方二人本打算尋找,卻礙於道祖道場,不便以神識探尋,望了望周圍,發現已不見君玉身影,也隻得離去。


    待紫霄宮中僅剩父女二人時,鴻鈞長長歎了一口氣,身形變化,不再是講道時那副老頭子模樣了,而是一溫厚和藹的中年男子模樣。


    君玉看著那副熟悉的麵容,瞪著那雙漂亮的雙眸,緊緊地盯著他,隻是淚水不受控製的往下流。


    鴻鈞,或者現在應該叫盤古了,緩緩走到君玉身前,將闊別已久的女兒攬進懷裏,緊緊抱著。


    君玉現在最在乎的就是不能讓父親再離開自己。所以靠在盤古的懷裏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不放,自二人分別後數個會元的眼淚好似湧出了洪水,打濕了盤古的衣裳。


    “好了玉兒,你再哭下去,半個洪荒怕是都要被水淹了。”鴻均緊緊抱著懷中的女兒,在天道的催促了,出聲勸慰。因為君玉和洪荒的聯係,所以哭泣不止的玉兒也影響到了洪荒。自講道來,多地連續下了好久的雨了,天道也無奈,還真怕再這樣下去洪荒就被水淹了。


    “都是你的錯!”直到這時,君玉才放下心中一切包袱,曾經嚴厲,溫柔,冷酷,淡然等等麵目全被拋棄,隻餘下小女孩般任性的失態。即使是再強大的人,也會有傷心委屈力不能支的時候,君玉也不例外,曾經那些孤身一人時不能傾訴的軟弱,如今麵對爹爹,下意識就發泄了出來,這一刻,她隻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最能汲取依靠的親人麵前肆無忌憚地宣泄自己的情緒。


    “好好好,都是為父的錯。玉兒就原諒父親一次好不好?”聲音中帶著惴惴不安的局促。聽到君玉的哭訴,盤古心裏便是鈍鈍的痛,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麵前的女兒。他的寶貝經曆了什麽,居然為了修複神魂輪回於小世界中,還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多少的苦。一想到這,盤古就開始後悔,後悔沒有早點找到她。


    君玉抬頭,聲音中滿是賭氣的冰冷,撅著嘴道:“哪裏會這麽容易原諒你,你都不知道我看見你倒下的時候有多傷心,也不知道回到洪荒這段時間我有多迷茫,你怎麽可以拋下我一個人!”君玉越想越傷心,哭得就更凶了。


    “對不起,對不起。”盤古抱著女兒心疼的不行,本就不善言辭的人,這會兒除了對不起也說不出別的來了。


    君玉哭了一陣倒是將這麽多年心中的情緒發泄的一幹二淨,比起委屈和傷心,找回父親的高興明顯更多一些。隻是人一放鬆下來,總會覺得越發的累,而且君玉當初硬抗天劫留下的傷本就沒有完全恢複,再加上前段時間自毀筋脈,這會兒是真的想要休息了。


    熟悉的懷抱讓她更加的安心,輕輕打了個哈欠,靠在盤古的肩頭漸漸合上了雙眼。


    盤古被肩上突來的重量嚇了一跳,低頭卻看到一張熟睡的笑臉,眼角還掛著殘留的淚珠。盤古皺眉將那些淚水拭去,而後將法力注入君玉體內探查。畢竟以她聖人修為,身體狀況不應該突然這樣近乎昏迷的沉睡。


    “天道!玉兒體內殘留的暗傷是怎麽回事!當初她神魂為什麽會受損!為什麽那些傷口深處會暗含雷之法則!”


    盤古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硬,天道都忍不住打了個顫,不敢再撩撥他,乖乖道:“不是我,是大道,具體原因你還是等她醒了問她吧!我當時意識剛剛蘇醒,怕弄錯!”其實我是知道的,畢竟那麽大的陣仗,也就見過那一次。但是在她意識不清醒的時候讓你知道實情,萬一你發起瘋來,連個擋得住的人都沒有,我還沒活夠呢!


    “放心,她體內有無邊功德,修複能力極強,過個數千年,身體恢複如初後,想必也就醒了。”


    盤古對天道的話不置一辭,抱起君玉放到了內室的床榻上,自己則坐在床邊,看著她,眼神裏滿是溫情。這孩子有多少年沒有在他身邊睡著了,都長這麽大了,自家女兒怎麽看都是最好的。


    君玉感覺自己這一覺睡了好久,醒來恍如隔世。整理好思緒,起身看向一直守在身邊的盤古,開始算賬。她非得弄清楚父親現在的處境,和這幾千年心知肚明卻不願現身的真相。“說吧!你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又遇到什麽麻煩了?當初在寶蓮燈世界你就已經發現我了吧,為什麽我到洪荒這麽久了你都不來找我?”


    “我可以告訴你!”盤古道,反正自己也不必再困守於紫霄宮,告訴玉兒實情也無妨,“不過,我是不是可以要求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受大道雷劫?”他這千年一直在思索當年玉兒受傷的因由,她確實是異數,可兩人許下父女誓言時,大道相當於已經認可了她的存在,大道至公,絕不會說秋後算賬。那…就隻能是因為自己這殘存的真靈了。


    君玉咬唇,“也沒什麽……”


    “是因為我吧!”盤古打斷,“我與洪荒有著無邊因果,合該隕落,卻偏偏保下了真靈和一絲元神。我以先天清氣之身重修,開始時總覺得元神有些不妥,本以為是開天後的分裂所致,這千年我想了又想,那絲元神大約是你的吧?”


    在盤古的逼視下,君玉有些心虛微微撇過視線,小聲道:“都猜到了還問什麽!”


    “你呀!”盤古猜測得到證實,內心五味雜陳,對孩子的擔心讓他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君玉背上,卻在最後還是收了力道,最後連點聲音都沒有。


    君玉倒是想起了當年之事,被搓了火,怒道:“要不是你當初硬生生將你要開天的事隱瞞了無數個會元,要不是我早就知道了硬闖出了困陣,說不定最後直到父親死了都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你知道我看著你倒下,看著洪荒演化是什麽心情嗎!我當時就一個想法,什麽都不能讓我父親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就算是大道也不行!”


    盤古頹然坐下,“是我的錯,不願你跟著我背負那偌大的責任。我的誕生便是為了成就洪荒世界,可我卻希望你能有自己的選擇,一生歡樂無憂。”


    “那現在呢?想通了嗎?”君玉感受到盤古身上了情緒,知道他終於願意讓自己分擔,雙眸緊盯著他。


    “是!”盤古乖乖認錯,“之前是我犯傻,關心則亂。”


    君玉把手一攤,“那就說吧,你現在到底又遇到了什麽麻煩?為什麽之前不肯去找我!”


    “我以造化玉碟得道,合該布道洪荒以全因果。而且洪荒本就為我所造,對於各種生靈修行之道再無人比我熟悉,所以自我真靈尚存之日起,我便是天定道祖。”


    “應該的。”君玉點頭,“不過這點責任困不住你的,那你怎麽又走不了了呢?”


    “唉!大道五十,天道四十九,還有一線生機下落不明。而且當初羅睺毀了西方靈脈,立下魔道,讓天道再次受損。所以為了洪荒萬物,我本欲借造化玉碟合道,讓天道完整,自然也離不開這紫霄宮了。”盤古歎氣,“不過我卻不願你因我放棄大道聖人的自在,所以想讓你就這樣以為我已然消散,安然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如果天道完整了呢?”君玉明白鴻均的顧及,所以問道。


    “完整了,我當然可以離開,和你一樣成為大道聖人。”盤古又何嚐不想和女兒一起離開,像當年在混沌中那樣四處遊玩,所以在天道說自己可以離去時,便改了想法。“不過也不需要它真的完整,之前你修補了西方靈脈,天道受到的損傷已經恢複許多,到時我造一分身合道,你我便可以去逍遙了。”


    可是造一個能夠填補天道空缺的分身怕是至少要把父親填進去大半,她可不願意!“不用!父親也不想想,為什麽我更改了那些小世界可憐人的命運,天道卻沒有動作,要知道命由天定,可不是隨便改的。”君玉眨了眨眼,裏麵滿是狡黠的目光。


    “這……”盤古皺眉,“難道不是混沌珠遮掩了你的蹤跡嗎?”


    君玉搖頭,“不,混沌珠當初為了救我,跌落了混沌至寶的行列,他們改命的主要條件不在我。”


    “那是?”


    “天道之所以不全,是因為一線生機的下落不明。如果一線生機回歸,那麽天道自然就不需要父親了。”


    “可一線生機我推演過很多次,根本沒有它的下落。”鴻均搖頭,君玉的想法太不現實了。


    “誰說不知道的,不就在你麵前嗎?”君玉得意,朝著虛空道:“你說是吧?天道……或者叫…四九?”


    “你!”虛空中響起天道的聲音,氣勢有點虛,“怎麽發現的?”


    “猜的!而且我親眼看著洪荒成型,對你們的氣息太熟悉了。一一雖然是一線生機,可以屏蔽自身,卻還未成型便脫離了演化,心智不全,如幼小孩童。恢複記憶前,它還可以靠著賣萌忽悠一下我,可回到洪荒後,畢竟比你們多存在了數十個會元,就它那點伎倆,怎麽可能不露餡?”


    雖然媳婦這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性子實在有些丟人,天道還是強撐著氣場道:“你把一一放出來,這次我會看著它的。三講之後,你們父女倆愛去哪去哪,少給我添麻煩!”


    君玉咧嘴一笑,“不著急!容我先調|教一番,不然一一還不被你吃的死死的。等三講過後,道祖合道時,我再把一一變成父親的樣子,與你合體!”


    “不許教壞我媳婦!”天道跳腳,調動力量想要硬搶。


    可惜如今暗傷完全修複的君玉,早已超脫天道,一切攻擊都被護體罡氣屏蔽了。


    君玉搖了搖腦袋,挑眉道:“別這麽急躁嘛!乖,去睡會!也就千八百年的,容我把一一送去小世界好好學學禦夫之道,再給你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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