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在都督府住下,李二被派到他這裏做護衛,看著麵前其貌不揚的侍衛,君玉表示,叔父坑人也不帶這樣的,突厥可汗,你不敢使喚,難道我就敢麽……


    最近吉利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怪,君玉覺得他多半是認出自己了,也不好在明知對方身份的情況下使喚他,於是打著學習為名和李元芳他們一樣基本天天跟在狄仁傑身後。反正借兵奏折已經八百裏加急遞上去了,自己也不用躲太久。


    五日後,抓蛇計劃開展。雖然有個內奸在身邊可以傳遞一些假消息給背後之人,但現在小連子村和山中的鬼鎮已經暴露,他們背後的勢力已經被挖的差不多了,留這麽個危險人物在身邊就不太好了,還是打發掉的好!


    這一次沒有李二卻還有假方謙在,狄仁傑故意引虎敬暉發現了君玉救下的假方謙,逼得虎敬暉不得不出手。君玉這些天對外的形象一直是遊學的書生,所以虎敬暉對他完全沒有防備,在狄仁傑假意帶著李元芳去探查鬼鎮後,當天夜裏就迫不及待地潛入君玉藏人的書房,打算殺人滅口。


    夜深人靜,明知今夜有人來訪,君玉也依舊淡定,拿了本《六韜》仔細地讀著。不同朝代流傳的兵書版本各不同,君玉手裏這本是狄仁傑多年的珍藏,比之先前她所看的幾個版本添了不少東西,多了些縱橫捭闔的感覺,讓她一時沉浸其中。


    看著窗邊漸漸擴散的迷煙,君玉覺得不論蝮蛇這人做過些什麽,至少對自家叔父他是真的敬愛,這時候最明智的選擇絕對是拿無影針給自己一針,保證自己絕不會亂喊,而不是去放迷煙。若是出了什麽紕漏,自己中途醒來,他會很被動,可是他為了叔父還是留手了。


    迷煙這種東西,對君玉自然是沒有用的,視線轉向手裏的書冊,薄唇微啟,念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仁之所在,天下歸之。德之所在,天下歸之。……義之所在,天下赴之。道之所在,天下歸之。”


    念完後,將視線緩緩移向蝮蛇藏身的房梁,問道:“《六韜·文伐》中這段話,不知虎將軍是如何理解的?景琳私以為不論其身份,如今的武皇,於政事上還是對得起‘天下歸仁焉’的理念的,虎將軍覺得如何?”


    蝮蛇因君玉的話一時間亂了心神,反應過來後發現自己怕是早已暴露,急忙向外奔去,卻被君玉甩出的袖箭擋住了去路。


    君玉抽出佩劍飛身而出,淡淡道:“既然來了,還是留下來把事情講清楚的好。”


    蝮蛇揮劍擋開君玉的攻勢,正要提劍反攻,卻被正砍向自己喉間的鏈子刀逼得再次回防。君玉趁機一掌揮出五分力道,正印在他的胸口。蝮蛇的身體頓時如紙鳶般飛撞上了窗欞,然後跌進了書房之中。倒在屋內的虎敬暉喉間一甜,“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越加萎靡。


    李元芳冷冷地望著仰躺在地麵的蝮蛇,“沒想到吧,老朋友!”


    胸口被重擊,說話間蝮蛇忍不住咳嗽出聲,“確實…咳…沒想到。”


    君玉將窗子放回原位,然後和狄仁傑一起走了進來,隨手關上了房門。


    狄仁傑緩緩走到她麵前:“現在讓我們看看你的真麵目吧!”說著,伸手摘下了蝮蛇的麵具,露出了那張這幾個月來日日相對的臉。


    “唉!”狄仁傑長歎了一聲微微合上了雙目,再次睜眼時聲音中滿是痛心,“真的是你!”


    虎敬暉麵色灰敗地從地上坐起,靠在了一旁的軟塌上:“是的。”


    狄公道:“我曾懷疑過元芳,懷疑過大有,甚至懷疑過李二,可我從沒有懷疑過你!”


    虎敬暉苦笑:“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狄公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做這等大逆之事?皇上對你天高地厚之恩,你不到四十五歲便已做到了千牛衛中郎將,正四品下。我不明白,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虎敬暉笑了:“大人知道我為什麽姓虎嗎?”


    狄公一愣,和李元芳對視了一眼,徐徐搖了搖頭。虎敬暉道:“其實,我並不姓虎,而是姓蝮。”


    狄公驚得連退兩步:“你、你是王皇後的後人?”


    虎敬暉點點頭。


    君玉在一旁看著虎敬暉從容地講述他的遭遇,看著狄仁傑解釋如何從懷疑到確認他是“蝮蛇”的全部過程,看著虎敬暉一心求死,看著狄仁傑為著大義毅然決定放走虎敬暉。本是原劇中早已看過的劇情,在親眼見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為狄公的縝密心思喝彩。


    看著蝮蛇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君玉看似隨手滅了室內燃著的檀香。那裏麵是她特質的香料,她馴養的蜂鳥可以循著這一絲香氣找到虎敬暉的落腳點。她不是狄仁傑,沒有他的那種凜然大義,能少走點彎路總是好的。


    屋內三人相顧無言,現在的李元芳還不是那個曆經千帆的千牛衛大將軍,終究沉不住氣,看著狄仁傑問道:“大人,就這麽放他走了?”


    “我現在殺了他,有用嗎?”狄仁傑歎了口氣,“要學會尊重你的對手。”


    李元芳還有些懵懂,卻依舊點頭道:“也許,大人說得對,但願他能體諒大人的一片苦心,今後好好做人。”


    君玉整理著桌上的書和自己抄錄下來的紙張,卻也分神接道:“他會的!他是外族戰場上拚殺出來的將軍,有些東西就算被掩蓋,卻終究難以磨滅。叔父既然將他心底那份大義挖了出來,他想必不會讓叔父失望的。”


    這一句話將李元芳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了君玉身上,笑著道:“我倒是沒想到狄兄還有如此武藝,這些天竟完全沒看出來!”


    “不過是為了在外遊學所以學了一些防身之術罷了。”君玉道。


    李元芳朗聲道:“狄兄過謙了,我看狄兄一身武藝想必還在我之上,若是有機會,還請狄兄不吝賜教。”


    “噢,對了,景琳啊!”狄仁傑看著君玉道:“陛下對於突厥一事的處置旨意今天下午已經到了,王懷貞將軍被任命為河北道行軍副大總管,如今已屯兵彰化,靜候吉利可汗。如今幽州城內敵方勢力還不明朗,我想讓你親自帶隊,送可汗去彰化,你意下如何?”


    “我到幽州的目的已經完成,如今既是叔父之命,景琳自然遵從,明日一早便護送可汗出發!”君玉點頭道。


    “好!”


    送走了狄仁傑和李元芳,君玉換了一身黑色勁裝,出門去找虎敬暉的落腳之地。按照原劇的主角不死論,其實她真沒必要擔心自家叔父,不過因為自己的打亂而就怕出現什麽變數。原本狄仁傑出於對李姓宗嗣的信任,才讓那個郡主有了可乘之機,隻要自己挑破了李青霞的身份,想必以狄公的智慧,對方絕對無從下手。


    君玉跟著蜂鳥進了小連子山中金木蘭等人的據點,看著她因為虎敬暉的暴露的歇斯底裏,她沒有出去打草驚蛇,隻是在空間裏畫下了主要首腦的畫像,然後在鬼鎮之下的通道裏打探了一番,便默默回了都督府。


    卻沒想到再一次在房間裏看到了等著自己的狄仁傑。


    “唉!”狄仁傑長歎一聲,“你終究還是跟了過去。”


    君玉微囧,卻還是撐著道:“婉瀠隻是小女子,擅長的自然都是些陰謀詭計。叔父是怎麽發現的?”


    “你以前從來不用香料,就算你以女裝示人的時候,你身上也無半絲熏香的痕跡,今晚突然用上這麽重的檀香,自然令人奇怪。”狄仁傑解釋道。


    “叔父果然明察秋毫!”君玉從懷裏掏出自己畫的畫像和圖紙,“這是他們據點的地圖還有其中首領人物的畫像。叔父放心,我並沒有現身,也沒有人發現我。”


    狄仁傑接過那一疊畫紙,輕歎了一聲,“我是擔心你的安危,那些人不過是驚弓之鳥,早晚被一網打盡。實在沒必要讓你冒著生命安危去探查。”


    “無妨,我與他們也打過不少交到了,他們奈何不了我的。”君玉看著狄仁傑關懷的眼神,有些感動,道:“叔父放心,以後我會更加小心的。”


    “唉!”狄仁傑對她的保證未置一詞,囑咐道:“你為了家中深仇大恨在江湖飄搖,這我沒有說你什麽,但你要記住,你家裏還有我們這些親人,還有你嫡親的妹妹!”


    君玉將眼中的淚水眨了回去,啞聲道:“我知道了,謝謝叔父。”


    “嗯,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送可汗陛下去彰化。”狄仁傑說著向屋外走去。


    送走了自家叔父,君玉也開始整理自己的行囊,這一次對方並不知道李二在都督府裏,想必路上暗查李二下落的人會更多,畢竟是千金之軀,一切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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