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兩年多來,第一次哭。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的足夠好了,他一開始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來麵對所有的艱難困苦,他理解傅忠的離開,理解處境的艱難,所以他早就將自己的心包裝成銅牆鐵壁。


    本以為已經足夠堅強,到頭來還是抵不過現實。


    調整過來,林深聯係了火葬場。


    吳婉成了一抔灰。


    很少很少的一抔,卻是一個人存在這世界上所剩下的唯一東西。


    林深將吳婉的骨灰埋在了小宅子裏的梨樹下,給吳婉唱了一曲。


    生前,吳婉就曾說過,想聽林深唱曲。


    吳婉總說,“讓我聽聽你唱的到底是有多好聽,竟然把我兒子都給勾走了……”


    整理好一切,林深又一次給傅忠寫信。


    雖然,在此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收到過傅忠的回信。可是這一次,他沒有理由不寫。


    “傅爺,媽生病死了。”


    “她很想你……我也想。”


    信寄出去沒多久,一個驚天消息傳了出來。


    前線在打仗,後線要嚴抓。


    大漢l奸李元就被抓了。


    被抓後,嚴刑逼供,要求其交代這些年的同夥。


    李元招供,說出了一堆名字。


    其中有一個人,曾是全國響當當的人物,人人都聽說過他的讚許。


    見了他,山不是山,河不是河,萬物失色。


    當年的名伶,成了如今的賣國賊。


    就憑山河的姿色,如果又想賺賣國錢,輕而易舉就能勾搭上敵人。


    林深成了人人喊打的漢奸,成了各個地方都要檢查緝拿的通緝犯。


    當初有多高貴,如今就有多卑賤。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傅忠,身在前線,究竟能不能收到後方的消息?如果收到消息,傅忠又該如何整理證據上報,才能洗白他的名聲?


    林深知道這事靠不了傅忠了。


    他隻求這事千萬不要牽連到傅忠。


    第二天,沒有證據自證清白的林深,慌忙收拾了東西,開始了他真正的逃亡。


    戰爭越演越烈,廣播裏,每天都會播報前線死亡的人數。


    那些數字沒有隨著時間而變得輕薄,反而還越發沉重地壓在林深的心尖。


    東奔西走,四處流浪,累的從來不是腳,不是身,而是那一顆無法安放的心,就連在午夜夢回時也不願意休息,牽扯著另一方的那個人。


    七年,彈指一揮間。


    戰爭勝利的消息傳遍了全國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等著士兵們凱旋而歸。


    南方小城的一座宅子裏,梨花開得茂盛,大朵大朵地壓在枝頭上,沐浴金輝下。


    一個穿著青色衣裳的男人,站在梨樹旁,籠罩在陽光裏,眉目如畫。


    他的懷裏,抱著一隻沉睡的貓。


    林深將嬌嬌放在了他剛挖好的圓坑裏,動作輕柔無比,如同對待世界上最柔軟的東西,小心翼翼,滿是不舍。


    “嬌嬌……”


    多年前傅忠送他的那隻貓,已經陪了林深近十年。


    從國泰民安到戰火紛飛,從享譽全國到逃亡在外,這隻貓從來沒離開過林深。


    他提起手,摘下那朵最飽滿的梨花,握在手中央。


    又將那雪色的梨花,輕柔地放在了嬌嬌的腦袋上。


    林深最後摸了一把嬌嬌的腦袋。


    如同多年前在那個寒冷的夜晚,男人將他帶上車,他第一次瞧見這隻貓。


    ps: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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