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林深依舊陪著春風。


    按照以前,蘇璐隻有在下午,才會和春風一起出去玩。可不知道為何,有一次她主動提出,想要大哥哥和瓜子哥哥,經常來找她。


    “小璐璐喜歡你,她覺得你比我好玩。”春風笑說。


    林深的心性,和小孩子是有不少相同之處的。所以哪怕林深和蘇璐時常拌嘴,但吵鬧之餘,也讓璐璐覺得甚是好玩逗趣。


    所以這些日子的情況總是這樣,林深和蘇璐拌嘴,嘰嘰喳喳,兩個人都能吵轟轟的。


    而春風就喜歡站在一旁聽著他們吵,偶爾煽風點火。


    吵吵鬧鬧的,你一句我一句,你一下我一下,歡歌笑語和爭爭吵吵疊加,讓屬於他們三個人的記憶鮮活而美好。


    他們三個去河裏摸魚,坐在河邊自個親手生火烤肉。


    其中不少條鮮活的生命,就因為他們翻烤技巧不到位,導致含冤慘死。


    為了祭奠這些魚的冤魂,他們三個人又時常跑去小鄴山的寺廟,企圖拜佛贖罪。


    璐璐贖罪的方式就是拽著方丈探討佛法奧義,以及在山間狂奔,看太陽,看月亮。


    林深罵她野孩子,她就眼淚汪汪地和春風告狀。春風心軟,就依了蘇璐的話,非要讓林深爬樹。


    無奈,林深隻好聽媳婦的話,爬到了樹上摘果子,被底下的蘇璐說成是野人,好一番取笑。


    然後呢,又是被逼做奴隸,背著蘇璐這個小女孩,在林間奔跑,跑到氣喘籲籲。


    林間有笑聲,有罵聲,夾在一片,像是夢中的久遠的夢境,所以林深記不清楚到底是誰在說話,說的又是什麽。


    隻記得吵吵鬧鬧的,讓他很安心,很滿足。


    而至於林深和春風,他們贖罪的方式就比較感人,時常在夜裏體驗靈肉合一,試圖探尋生命的真諦。


    贖罪怎有不掉血掉淚的道理?哪一次不是帶著血,哪一次不是含了淚?


    林深發自肺腑地說,他最喜歡和春風做那檔子事。不僅因為這個人是妖精,會吸食他精血,更因為當他們融為一體的時候,那仿佛靈魂糾纏在一起的刺激,可以讓他放下人世間一切苦難悲痛以及後顧之憂。


    用盡全力,不留餘地,仿佛要抵達最深處,直指靈魂,把靈魂也給釘住,然後狠狠占有。


    每做一次,都像是做一場夢。


    他是書生,春風是妖精,像聊齋誌異中的傳說,書生被妖精迷困在夢裏,到死也沒能醒來。


    時間懶洋洋往前走,林深數著日子,等著那個人來催他。


    不過是一個多月。


    但這一個月,是林深一生中最快樂的時段。


    江南今年不知招來了什麽妖魔鬼怪,時不時下場暴雨,哪裏對得住詩詞中的溫柔婉轉四字,明明凶狠極了。


    剛把蘇璐送回去,林深和春風就走回浮生樓。


    在那石橋上,春風突然拽住他的手,“林深,你可知這橋叫什麽名字?”


    林深搖頭。


    “這橋叫三生橋。”


    橋上種三生,湖心映百態。去留皆過客,橋斷別塵埃。


    橋一斷,前程往事就如過眼煙雲,風消雲散,


    “這橋有幾百年了,也不曾斷過。”


    林深站在橋上,往河水中看下去,正看見兩個人並肩而立。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他看著那蕩漾開的漣漪,“我覺得這橋還能再撐個幾百年,足夠我們這一輩子了。”


    春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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