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放下電話後,就帶著小龐從小門洞進到了縣委大院,他剛來到走廊,就聽見從鄔友福辦公室裏傳來了說笑聲,這聲音他聽著非常的熟悉和親切,他顧不得多想,一邊咧著嘴笑,一邊快步走到門口,推門就進去了。


    果然,屋裏坐著江帆、狄貴和、孫玉龍、還有政協主席劉文鐸,紀委書記崔慈、高鐵燕、朱國慶等亢州的市領導們,而且四大班子領導全部到齊。


    彭長宜進來後一一跟他們握手,他笑著跟江帆說道:“鄔書記跟我打了埋伏,沒告訴我是家裏來人了。”


    鄔友福說:“是江市長不讓我告訴你的。”


    江帆等人哈哈大笑,江帆說:“我是想給你個突然襲擊,讓你驚喜一下。”


    彭長宜搓著雙手,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


    鄔友福也早已安排好了幾大班子成員在家恭候,雙方領導互相做了介紹,大家寒暄一陣後,江帆說道:“鄔書記,亢州差不多都來全了,除去王書記和張市長在家看家外,亢州的全部班底都在這裏,名義是來看看長宜,其實是想借這個機會來三源,向鄔書記和三源的同誌們學習來了。”


    鄔友福說道:“江市長你太客氣了,我們這窮鄉僻壤的有什麽好學習的?你們來我打心眼裏歡迎,今天一天都沒安排其它工作。要說學習,我們得跟亢州學習,誰不知道亢州在錦安是老大,是我們的老大哥,江市長能帶全班人馬來我們三源,對我們也是高看了一眼,厚愛了一層,我們感激不盡。”


    江帆笑了,說道:“鄔書記謙虛了,亢州再好,那是好幾任領導不遺餘力努力打造的結果,沒有我江帆的功勞,但是您就不一樣了,您是三源的一麵旗幟,是三源的符號,誰都知道,如果沒有您,就沒有三源的現在,長宜跟您搭班子算搭對了,可以跟您學到好多東西,長宜,以後要多向鄔書記學習,遇事多請教,也請鄔書記不吝賜教啊。”


    彭長宜趕緊前傾著身子說道:“一定,一定向鄔書記學習。”


    江帆幾句話把鄔友福說道心花怒放,他不停地用指尖整理著頭上的假發,笑得矜持而自豪:“哪裏呀,倒是知識分子,幾句話就把我十多年的工作都概括了,在三源,我從來都沒聽到過這麽好聽的話,今天,我破破例,非得跟你好好喝幾杯不行。”


    盡管江帆目前的身份是市長,主持亢州全麵工作,但是鄔友福可是不敢小瞧了這個江帆,年輕,有學問,不僅是縣市領導學曆最高的,而且似乎很受翟書記的賞識和重用。


    亢州市委書記這把交椅,非他莫屬,而且還有不斷上升的勢頭,對於這樣的官場新星,他是萬萬不能小視的。


    況且,樊文良在亢州經營多年,如今是關島市的市委書記,很可能還要往省裏走,盡管他走了好幾年了,但是和亢州的關係一直很密切,而且亢州離北京近,亢州出來的幹部向來沒人敢小瞧,這也是他高看彭長宜一眼的原因之一。


    中午的酒喝得恰到好處,鄔友福從來都不輕易端杯,今天也喝了十來杯自己泡發的保健酒,滿臉通紅,眼睛都紅了,舌頭也不利落了。


    彭長宜早就知道鄔友福喝酒不行,就有意識地為他攔了幾杯酒。


    鄔友福看著江帆和狄貴和,說道:“江市長,狄書記,今天就不要走了,晚上我繼續安排,請你們玩點野藝。”


    江帆和彭長宜誰都不理解這“野藝”是指什麽。


    但江帆不打算問明白,他說:“不行,家裏隻有家棟書記和張市長看家,您也知道,年底各種檢查的多了,我怕上邊來人,所以下午我們到一下海後基地,見一下老朋友,就要趕回去,您下午該忙就忙,該休息就休息,我們走也就不跟您打招呼了,有時間路過亢州,一定下來喝杯酒,我還有一件事托付您,長宜就交給您了,好好帶帶他,他是個直心腸的人。”


    鄔友福說:“江市長過獎了,長宜年輕有魄力,我早就久仰他的大名,上級給我派這麽得力的助手,我是一百個高興,你放心,保證合作愉快。”


    鄔友福在這一點感觸也很深,每個縣長到任時,也有縣委書記後來看望的,也有不來的,但是都明顯的礙於麵子,流於形式,還沒有哪個人像江帆今天這樣說話的,這也讓他感覺到江帆和彭長宜之間的關係的確不錯。


    江帆繼續跟鄔友福客氣地說:“長宜經驗少,年輕,還需要您多提醒,多批評,別客氣。”


    鄔友福笑著說道:“江市長真是重情重義之人,這樣,你今天別走了,明早在回去,晚上我們倆好好聊聊。”


    江帆再次說道:“不行啊,我帶著這麽多人出來,家裏幾乎空巢了,不敢呆啊,等夏天我再來。”


    鄔友福點點頭,說道:“也好,反正我們這裏冬天也沒什麽景色好玩的,到了夏天請你們來避暑,夏天要比你們城裏涼快多了。”


    江帆點頭說:“肯定要涼快,而且負氧離子也會高很多,這種大自然的恩賜是城裏享受不到的。”


    在接待的人群中,不知為什麽,彭長宜始終沒有看到當年不跟部長喝酒的那個組織部部長。


    他來三源後,一直沒有見到過這個人,有些事他也不想打聽,更不想表現出對什麽人或者什麽事情感興趣,就像部長囑咐他的那樣,閑有閑的好處,先把風景看透,自然就能品出其中的奧秘來了。


    況且,他有兩個月看風景的時間,幹嘛要自尋煩惱,急於弄清一些事情呢?


    要知道,在戰場中,急於出手的往往都是稚嫩的表現,過早暴露實力,是大忌,何況,以後有他忙的,他忙得時候還在後頭呢。


    確定了自己的方針路線,彭長宜自然就輕鬆多了,接下來,他用這段空閑時間好好地看看三源,看看徐德強給他留下的作業。


    郭喜來在和朱國慶喝酒,高鐵燕旁邊坐著鄔友福特地找來的一個女政協副主席。


    彭長宜又單獨敬了孫玉龍和劉文鐸後,就湊到江帆和鄔友福麵前,端著酒杯說道:“這樣,我敬新老領導,我幹,兩位領導隨意。”


    江帆說:“你幹,我們隨意?你不是成心把我們置於不說理的境地中嗎?這樣,咱倆歲數小,咱倆敬老兄,讓老兄隨意。”


    鄔友福笑了,端起酒杯說道:“江市長真是會說話,我今天太高興了,幹。”說著,跟他們碰杯,又把杯裏的酒幹了。


    鄔友福的確喝了不少,縣委辦公室主任走了過來,小聲跟彭長宜說道:“彭縣長,別讓鄔書記喝了,今天可是不少了。”


    彭長宜點點頭,睜著紅紅的眼睛盯著他說道:“放心,一杯都不讓他喝了,誰要是讓他喝,我替,你監督,怎麽樣?”


    聽彭長宜這麽說,這個主任為自己的多事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彭縣長老家來的人,他趕緊衝他拱手抱拳表示歉意。


    彭長宜果然說道做到,當朱國慶再敬鄔書記的酒時,他隻讓鄔友福沾沾唇,就想替他把杯裏的酒幹了。


    鄔友福笑笑,擺擺手,說道:“你喝兩種酒不行,這酒,我必須跟朱市長幹,後生可畏啊。”


    彭長宜感覺鄔友福似乎很舍不得讓彭長宜喝他的酒。


    其實,無論咋呼的多歡,雙方酒喝得還算是比較有節製,尤其是亢州來的人,不太想往死裏喝他們,畢竟是第一次,而且三源這些人以鄔友福為首的,年紀普遍偏大,真論喝酒顯然不是對手。


    如果江帆使個眼神,估計朱國慶之流就會豁出去了,但是很明顯,除去鄔友福,三源這邊的人有明顯的自卑感,不但酒詞不與時俱進,而且在亢州人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麵前,有明顯的不好意思。


    三源的幹部平時和周圍縣市的幹部交往的不多,這一方麵有地理偏僻的原因,一方麵也有思想意識方麵的原因,這從談話中就能知道一二。彭長宜感到,鄔友福就像一個老式家長那樣,躲在三源過自己的日子。


    分手的時候,江帆向鄔友福贈送了禮品,五箱茅台酒,兩塊做工精美的金絲掛毯,參加陪酒的人每人一塊亢州建市五周年的紀念手表,還有一盒鹿茸。


    這盒鹿茸江帆特地用報紙包著,他偷偷塞給了鄔友福,然後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麽。


    鄔友福聽後開懷大笑,伸出手還捶了江帆一拳,他高興地雙手捂著這個紙包,不讓任何人給他拿著。然後把紙包夾在懷裏,指揮著齊祥他們幾個把三源的一些特產和山貨裝滿了三輛車的後備箱。


    交換完禮品後,彭長宜坐在江帆的車裏,金生水坐在前頭老顧的車裏,幾輛車便跟在老顧的車後,向坐落在北山半山腰的海後基地駛去。


    車裏,江帆神秘地跟彭長宜說:“長宜,你猜我最後給鄔友福的紙包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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