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水聽了,就拎著那塊玻璃出去了。


    金生水中午沒有跟江帆他們去酒店吃飯,他在機關食堂吃的,吃完後,他果然按照市長的吩咐,從電工那裏找來了鉗子、螺絲刀等工具,就要卸書櫃上的玻璃。


    曹南進來了,他說道:“小金,你在幹嘛。”


    金生水看見曹南進來了,說道:“市長讓我把書櫃上的玻璃都卸掉。”


    “為什麽要卸掉?發生什麽事了?”


    金生水說道:“書櫃上的玻璃打碎了一塊,市長說索性全部卸掉,以後就沒得的打了。”


    “是她老婆幹的?”


    “嗯。”金生水點點頭,沒再說別的。


    曹南生氣地說道:“成何體統,不卸,把那塊也裝上,我們裝上就是讓她砸!”


    “那,市長要是……”


    “聽我的,他也就是那麽一說,氣話!”


    曹南就幫助金生水把那塊玻璃按上了。


    上午,通過工作人員做工作,基金會的風波暫時平息了下去,下午,兩個基金會仍然沒有開門,但是大門口卻張貼出了一張大海報:告全體股東書。


    這張海報的大致意思就是政府保證支付股東的現金;超過兩萬元的要申報;不要輕信最近,小道消息;對於那些定期的儲戶,提前支取的話利息就會吃虧。


    另外還特地向大家解釋基金會目前運轉正常,它是國家和地方政府組建的金融機構,不是說倒閉就倒閉的,等等。


    加上晚上張懷代表市委市政府做的電視講話,在電視台的各個時段反複播出,亢州新聞也反複播出了這條新聞,政府在短時間內的快速反應,的確安撫了人心。


    尤其是那些拿著定期存單的人,就有些犯算計了,如果支出,利息幾乎就沒什麽了。


    不用說別人,寇京海的妻子就給彭長宜打電話,說道:


    “兄弟呀,我看了電視了,好像沒什麽問題,不然你跟小李說,我那錢暫時先不支呢,我明天去她那兒把存折拿回來。”


    這個電話是彭長宜晚上到家後接到的,彭長宜在電話裏沒好氣地說道:“嫂子,明天你將是第一筆取款的人,我沒有時間跟你倒騰,也不想跟你揪心扒肝地惦記這點錢,我還想多活幾天呀,你取也得取,不取也得取,你要是心疼利息,我給你補。”


    對方朗聲大笑,說道:“好好好,嫂子我聽兄弟的勸,明天開門我就去基金會等著去。”


    彭長宜掛了電話後,又給李春雪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明天務必想辦法把這筆錢取出來。李春雪說沒有問題,她已經安排了,明天讓她拿錢就是了。


    沈芳今天新買了一個電飯鍋,正在研究說明書,她在旁邊聽出了門道,就放下說明書說道:“彭長宜,你怎麽這麽不是東西?”


    彭長宜嚇了一跳,說道:“我怎麽了?”


    “你說你怎麽了?我們領導找我幫忙你不讓管,怎麽寇京海的錢你讓春雪管了?”


    聽她這麽說,彭長宜才想起這茬兒,他說道:“你應該記性不會這麽差吧?寇京海的兩萬塊錢當初是給我頂入股的,算是借給咱們的錢,我讓他們支,他們貪圖高利息就是不支,你想想,如果要真出了事,咱們心能安穩嗎?我為什麽不讓你管你們領導的錢,也是有道理的,基金會肯定會有紀律,嚴格他們內部職工兌付現金,再說,如果你管了領導的,你那些同事再找你怎麽辦?你總不能隻管當官的不管同事們的吧,你管得過來嗎?”


    沈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鼓了鼓勁,也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就賭氣說道:“反正你總是有得說。”


    彭長宜笑了,說道:“不是我有的說,就是這個道理,你可以找個明白人評判一下,看我說的在理不在理。”


    沈芳也知道男人說得有道理,就是不服氣,重新坐在沙發上,拿起電飯鍋的說明書,賭氣說道:“接點水來。”


    彭長宜看了她一眼,說道:“接水幹嘛?”


    “試試這個電飯鍋漏電不漏電。”


    彭長宜想都沒想,隨手拿起自己的水杯,把裏麵的水倒進了電飯鍋。


    誰知沈芳大怒:“彭長宜,你哪如往鍋裏撒泡尿!”


    彭長宜愣住了,不明白沈芳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他往鍋裏一看,才發現自己倒進鍋裏的是茶水,平時那黃亮清香的茶水,此時在電飯鍋裏是那麽的刺眼,不受看,很是不搭調。


    他也愣住了,他記得回來時杯裏的水是涼白開,怎麽變成茶水了?


    可是他天生嘴硬,這會又聽沈芳這麽不留情麵地說他,就有些生氣,說:“有你這麽說話的嗎?損不損?”


    沈芳說:“你做都做得出來,我怎麽就不能說出來!”


    彭長宜委屈地說:“我怎麽做得出來了,我往鍋裏尿尿了嗎?”


    沈芳忍住,差點沒笑出來,但是她強硬著自己,冷著臉繼續說道:“你看這跟你的尿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了,我還可以把這水倒回來喝了,如果是尿,我能喝嗎?”


    “當然能喝,等你老年癡呆的時候,我就給你當茶水喝!”沈芳狠呆呆地說道。


    這時,門鈴響了,彭長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去開門,他先把院門的燈打開,然後走出去,打開院裏的大門,劉忠站在外麵。


    劉忠說道:“感覺這會你應該在家。”


    彭長宜說:“剛回來。”


    進了屋後,沈芳跟劉忠打招呼,又給劉忠沏了一杯水,就回房間陪女兒去了。


    彭長宜看著沈芳進了女兒的房間後,趕緊把電飯鍋裏的茶水倒掉,又用清水涮了涮,然後放回茶幾上。


    劉忠說:“新買的?”


    彭長宜說:“是啊,讓我倒水試試,結果我把茶水倒裏了,就跟我生氣了,說哪如我往裏尿泡尿,你說她多會惡心人,真是可氣!。”


    “哈哈,弟妹這人心直口快,其實很好打交道。”劉忠說道。


    “好個屁,說話從來都不給人留麵子,恨不得用唾沫淹死你!”彭長宜撇著嘴說道。


    “哈哈,這幾個家屬的脾氣都差不多,一天到晚見不著咱們個影,見著了恨不得把三輩子的怨氣都撒在你身上,我對付你嫂子的辦法就是給她一個耳朵,讓她說去,說累了就不說了。”


    彭長宜也笑了,說道:“隻能如此,不這樣就天天吵架。”


    劉忠說:“我們家你嫂子,沒結婚的時候就跟小綿羊一樣,你說什麽,她就聽什麽,一結了婚,特別是有了孩子後,就變成母老虎了,天天張牙舞爪的,恨不得吃了你,所以,咱們就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了。”


    彭長宜笑了,就給劉忠拿過兩個牌子的香煙,讓他自己挑選。


    劉忠從其中一個煙盒裏抽出一支,在指甲蓋上戳了戳,彭長宜為他點上。


    劉忠吸了一口說道:“上午一直在開會,忙基金會的事,小姚跟我說你找我,可忙得顧不上給你回電話,我想你可能也是不放心基金會,可能是問這事,下午又是接著開會,我也剛到家,覺得這會你應該回來了,就過來了。”


    彭長宜說:“我是早晨吃早點的時候聽說的,就想先給你打個電話說聲,早點做準備。”


    劉忠說:“我也是吃早點聽說的,上班後我直接就去了他辦公室,跟他說了,他不以為然,還說是小道消息。我說咱們知道是小道消息,可是老百姓不知道呀?你猜他怎麽說,他說,知道不知道又怎麽樣,我有什麽辦法。你聽聽,我倒成了多事的人了?後來林岩進來了,也跟他說了這一消息,他也是這樣的態度。結果怎麽樣,一會兒的功夫,基金會門口就擠破了,他也急了,趕緊跟市委報告。上午開會的時候,鍾書記還表揚了他,說他反應迅速,我一聽就來氣,迅速個屁!”


    “嗬嗬。”彭長宜笑了,說道:“還好,今天這事沒鬧起來。”


    劉忠說:“開會研究決定,無論如何要先保證個人這塊的支付,這事瞞不了你我,他支付個屁,拿什麽支付!錢都放出去了,收不回來,基金會都空了,師小青最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今天這事快把她嚇尿了。要不是鍾鳴義來了,估計她早就嚇癱了。”


    “鍾書記沒說怎麽保證支付嗎?”彭長宜問道。


    劉忠說:“我感覺鍾書記也是走了一招險棋,他實際是在唱空城計,話說得越大,老百姓越放心,就不急著支錢了,隻要不出現擠兌,就有回旋的餘地,明天就開始清欠,他要求農信社要做基金會的堅強後盾,上午信用聯社的領導也都來開會了,做後盾,那是要成堆的錢做後盾,信用聯社的錢也不是他能調配的,人家也有頂頭上司,也有上級領導。”


    彭長宜點點頭,說:“就目前來看,問題還不太嚴重,就怕以後真有這麽一天就糟了。”


    劉忠說:“即便這天不來到,我都替基金會發愁,賈東方現在還不見人影,一晃快一周過去了,那些養殖戶還能等下去嗎?摁下葫蘆起來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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