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見他不吃,又扣上了,說道:“那我去泡方便麵,還真有點餓了,吃的不舒服,我吃完你再走。”


    彭長宜笑了。


    江帆泡好方便麵後,邊吃邊說:“長宜,我那天去錦安看見盧輝了,你們最近有聯係嗎?”


    “沒有,自從他走後,我們去看他,以後就再也沒見過。”


    “電話也沒有?”


    “唉,我倒是打過電話,可是人家愛答不理的,以後也就沒什麽興趣打了。”彭長宜說。


    “哦?跟你也這樣?”


    “難道跟您也這樣?”彭長宜抬頭看著他。


    “嗬嗬,有點,在錦安見著他時,感覺他不太熱情,也不知什麽原因?”江帆邊吃邊說。


    “唉,無非就是他想在亢州就地提,沒提起來,怨這個怨那個唄。”彭長宜把話說到了家。


    “是嗎?他怨誰?”江帆問道。


    “嗨,人啊,都是這樣,一不如意,無論是怨得怨不得的,統統都怨,您呀,也別往心裏去,理解萬歲。”彭長宜搓著手說道。


    “去外縣提,應該不錯了。在亢州的確有難度,今非昔比,如果樊書記不走他有可能提起來,樊書記這一走,一切都發生了變數。”


    “是啊,他有情緒就有情緒吧,總會有情緒消除的那一天,慢慢就想明白了。”彭長宜為盧輝開脫著。


    “盧輝這個人一直以來都很小心,的確是默默幹事型的幹部,不太善於鑽營,更不會跑官,能到和甸當組織部部長,縣常委,應該是不錯了。”


    “嗯,部長也這麽認為。您以後也要注意跟上邊的關係,適當的時候也提前跑跑,市長不能幹一輩子,亢州不能呆一輩子。”彭長宜說到這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江帆不在亢州了,丁一會怎麽樣?


    江帆笑了,說道:“我可是沒有想那麽遠,能當好我這市長就不錯了,就咱們這位鍾書記,唉,平穩的把這屆幹下來,至於以後的事,誰知道呀?”


    “大家都說翟書記很器重您的,您該好好利用一下這層關係。”


    江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嶽父跟翟炳德的關係,就說:“翟書記說過,以後會側重提拔年輕的有學曆的幹部,我再想,咱們在職研究生讀完了,是不是再混個博士讀讀?”


    “我可不想讀了,哪有精力呀?您還好說,沒人打擾您,我那個時候家裏地方狹窄,天天晚上到單位,回去晚了老婆還別門,太苦了,不讀了,不讀了。”彭長宜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讀了?”江帆反問道。


    “不讀了。”彭長宜回答。


    “真不讀了?”江帆又進一步問。


    彭長宜笑了,說道:“真不讀了。”


    “好,到時看到我升官你可別眼熱。”江帆用當官誘惑他。


    “不眼熱,我本來就和您有距離,您研究生畢業的時候一次就過了,我考了兩次才過。”


    “是啊,你連書都不看,弟妹一句話說的好,書還倍兒新呢,臨考試了你才磨槍,不考你兩次難道要考我兩次?”


    “嘿嘿,真是靜不下心,回到家後,不是喝多了就是累的賊死,孩子再吵,老婆在嘮叨,哪有心情看書啊,再讀個博士,老天,想想都累。不讀了,不讀了。”彭長宜進一步表明態度。


    “如果說將來博士可以破格當市長你讀不讀?”


    “讀。”


    “哈哈,這不結了。”


    “可是現在當官都憑關係,誰憑學曆。”


    江帆說:“你說的沒錯,但是你有硬件總不那些沒有的有優勢吧?就是在同等條件下,肯定有學曆的人比沒有學曆的人機會多,學曆高的人比學曆低的人機會多。”


    “那是將來。”彭長宜有些不以為然。


    “你是不是覺得眼下這個研究生,至少在亢州的科級幹部裏還沒有,你就滿足了?”


    彭長宜嘿嘿地笑了兩聲,說道:“的確有那麽一點。”


    “可是,再往上看哪?”江帆說道:“縣級幹部可能也不太多,地級、省級哪,就不太新鮮了吧?現在上邊的人都在弄學曆,以你這個年齡,讀了博士,那就是鳳毛麟角了,趁著現在應付得過來,我建議你還是讀。如果你以後到了市裏或者將來到了錦安工作,恐怕想讀都沒時間了。”


    “關健是我看不到自己有什麽前途?”彭長宜說。


    “如果看到在學就晚了。”


    “我跟您不一樣,您是消磨時間,我是真沒時間。”


    江帆想了想,說道:“這話也對,不過,如果你不跟我一起讀,我興趣也不大,再說,博士太難了,基本上要三至五年的時間,沒有相當的毅力是讀不下來的。”


    “就是,您都認為難,我就更難了。”彭長宜說。


    “我也是一時心血來潮,想想再說吧,不過現在不讀,以後就更不好讀了,你還行,我歲數就大了。”


    “您隻比我大四歲。”彭長宜看著他吃完一碗方便麵,就又說:“不過,您還是盡快結束眼下的生活吧,苦行憎的日子不好過啊。”


    “唉,遙遙無期,我已經習慣了。”江帆吃完後,起身把窗戶打開通風,說道:“每次吃的時候還行,吃完後再聞到這種牛肉麵的味道就想吐了。”


    “所以小丁每次煮的時候都不用方便麵的湯料,她都是自己配,那樣吃著還是很不錯的。”


    江帆看了他一眼,彭長宜笑了,說:“我沒別的意思,隻是覺得這種辦法好。”


    江帆哈哈笑了,彭長宜發現他笑的很開心。


    從江帆哪兒回來,彭長宜翻看著值班表,他在看柳泉是哪天值班,偶然發現,今晚農委主任老趙跟他一班,他就拿起電話,想打給農委主任,問問他東方大世界養殖的事,想了想又放下了,還是別那麽著急,容易被人誤會,以為出了什麽事似的。要知道,領導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琢磨,盡管自己是個屁大的官。


    第二天,彭長宜召開了政府口中層例會,聽取了各個科室的工作匯報,當然,他重點聽取了農委主任老趙的匯報,當老趙匯報說,東方大世界準備搞農戶加基地的養殖方式,發展乳製品的計劃時,彭長宜說:“怎麽個農戶加基地?”


    老趙說:“這是目前一個農業產業項目的新模式,就是讓老百姓交一定的保證金,從基地領養奶牛或者育肥的牛,產了奶交到基地,由基地製出奶製品,育肥牛也交到基地屠宰場,統一加工,然後進入冷庫排酸,在供應市場。”


    彭長宜在職研究生讀的是產業經濟,產業經濟對推動當時的經濟發展的確起到了生力軍的作用,但是,他記到老師特別指出,如今在產業經濟領域特別是種養殖領域裏,最容易出現問題的。


    原因就是許多不法分子,利用當時信息不對稱和農民迫切致富的心理,搞所謂的基地加農戶的養殖種植模式圈錢,其它地方已經出現蠍子、海狸鼠等多起詐騙事件。


    眼下這個東方公司怎麽有點像老師講的那些案例。他用亢州基金會的貸款購進奶牛和育肥牛,然後分攤給農戶飼養,公司負責收購奶牛和成品肥牛,建立終乳製品和肉製品生產基地,按說這個鏈條無可挑剔,似乎風險均攤利益共享,但是從整個鏈條分析,農戶是最脆弱的一環,萬一他們的牛奶和育肥的牛不合格或者是沒人收購,投入就沒有保障。而最大的受益者則是東方公司,他們把買來的奶牛和育肥的牛高價轉給給農戶,充當了二道販子的角色。如果這個生產加工環節建立不起來,那他們就幹賺不賠。如何鑒別他們是真想做產業經濟還是假做,到時等這些農戶領養這些牛需要回收的時候,就知道了,不過,農戶由此產生的損失也就注定了。


    他越來越感到這個賈東方的目的不是要在亢州做實業,似乎有其他的目的。彭長宜暗暗下決心,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輕易騙到錢愚弄人,生產加工車間一天不建立起來,一頭牛你都別想轉嫁給老百姓,想撈一把就走沒門。


    無論是從蔣小芬和農委主任老趙提供的信息,彭長宜在心裏已經基本給東方公司定了性,帶著這個框框,他怎麽看東方公司怎麽就是來圈錢的,說白了就是來騙錢。,想到這裏,他就平添了一種使命感責任感,有了想接觸賈東方一探虛實的豪情,於是,他故意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說道:“這是個好主意,怎麽沒早說?”


    老趙說:“還沒有形成報告,您就開會了,我也就提前匯報了。”


    彭長宜說:“我很感興趣,這樣,一會散會咱們去看看。”


    老趙說:“好的,我一會聯係。”


    散會後,農委主任老趙告訴彭長宜,賈東方正好在,是不是現在就過去看看。彭長宜說好,叫著柳主任和劉書記,馬上走。


    大家都出來後,老顧看了一下這麽多人,而且都是大塊頭,柳泉肯定要坐在前麵,彭主任會跟他們擠在後麵不舒服,他看一眼彭長宜,想說什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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