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記者,跟我們到基層去看看吧?看看我們是怎麽工作的。如今啊,老百姓的工作是難做的了,今天我們的機關幹部幾乎傾巢出動,全下去了。”說著,就站了起來。


    雅娟猶豫了一下,任小亮說:“哦,一會我跟書記給你請假,就說你剛來亢州就下到基層采訪去了,你戶口辦好後,他們自然就送過來了,先跟我們下鄉視察去吧。”


    彭長宜聽了任小亮的話後,在心裏琢磨道,跟書記請假,跟哪個書記?


    雅娟不好再說什麽了,就拎起自己的小包,跟在彭長宜後麵往出走。


    彭長宜回頭說道:“邢記者什麽時間調過來的?”


    “今天正式報到,還沒有到單位去呢,就先來你們北城落戶來了,剛到這兒任書記就給我派任務,讓我主持你們的高爾夫開杆儀式。其實,我連電視台的門口還沒進呐。”雅娟笑盈盈的說道。


    “嗬嗬,我們任書記很有眼光,前幾天高爾夫俱樂部老總來,他們還為主持人發愁呢,今天你就給任書記送來了曙光,他肯定要抓勞工了。”彭長宜現在也很會說話。


    雅娟說道:“任書記和彭主任真會說話,我發現,從任書記和彭主任身上,我看出了我們南嶺幹部和亢州幹部的差別了。”


    彭長宜立刻明白了剛才任小亮說的“書記”是誰了。感情這個雅娟是南嶺調過來的,鍾鳴義的老鄉,難怪任小亮這麽熱情,不但自作主張,請雅娟擔任高爾夫開杆儀式的主持人,還派人給她辦戶口,從任小亮討好雅娟的態度來看,彭長宜知道這個雅娟肯定是通過鍾鳴義的關係調過來的。


    對於雅娟來說,初來乍到,能在這樣一個大型活動中,公開華麗的亮相亢州,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讓她跟著下鄉,見證一下基層幹部的辛苦,通過她的嘴告訴鍾鳴義,也是任小亮取悅領導的一種手段啊。嗬嗬。


    想到這裏,彭長宜在心裏暗笑了一下,就帶頭下樓了。司機老顧趕忙出來,小跑著走在彭長宜的前頭。


    彭長宜換了一輛桑塔納新車,但是沒有換司機,他沒采納老胡的建議,而是聽了部長的教誨,他也在有意識這樣做,他要學著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水清無魚,投鼠忌器,這是王家棟教他的。


    “彭主任,我們得坐你的車。”任小亮說道。


    彭長宜四下看了看,沒看見任小亮的車,就想起任小亮在屋裏說的那句話,可能他的司機給邢雅娟辦戶口去了,說:“好吧,邢記者前排就坐,我們坐後麵。”


    走到半路,彭長宜掏出電話,說道:“我問下派出所,看看他們派警力了嗎?”


    彭長宜要通了派出所所長的電話,所長說已經派出了警力,是副所長帶人去的。


    彭長宜鬆了一口氣,十多分種就到了裏河屯,老遠就看見派出所的警車閃著燈,村頭圍了好多人,彭長宜就知道遇到了阻力。


    這時,劉忠低著頭走出人群,掏出電話想打,看了看,又甩了甩了電話,估計是沒有信號,他想打電話,剛一抬頭,就看見彭長宜的車來了,他趕快收起電話,急忙向他們跑來。


    原來,他們強拆的確遇到了阻力,由於提前做了工作,這些阻力沒有來自三個兒子,卻來自他們的老父親。


    這個白家老爹,帶著全家女人和孩子,還有閨女和親戚,一共十來口子人,圍在新房的四周,就是不讓拆,劉忠他們怎麽做工作也不行,老人索性躺到了地上,工作陷入了僵持狀態。


    劉忠試圖聯係老人的兒子們,才知道當教師的小兒子請假出門了,開發區刑警隊的兒子也不在本地,明擺著就是家裏的明白人都不在,隻留下老人婦孺和工作隊較量。


    任小亮顯然沒料到形勢這麽緊張,按照他以往的做派,早就找借口溜了,但是今天不能溜,記者在這看著呢,而且這個記者還不是普通記者,是剛剛調到亢州的市委書記的紅顏知己。她在跟前,就如同市委書記在跟前一樣,不能光讓彭長宜出彩,自己也要表現表現。於是,他說,“把老人叫進屋裏,我和老人談談。”


    劉忠有些好笑,就說道:“叫不進來,在地上躺著呢。”


    任小亮想了想,就走了過去。果然,在堆土機跟前,躺著好幾口子人,有婦女和孩子,還有一個白頭發的老人。任小亮走到老人跟前,蹲下,說道:“大爺,起來,我們好好談談。”


    那老漢睜開眼,瞟了他一眼,又閉上了。


    任小亮說:“您在耕地裏蓋房,已經違法了,必須要拆除,懂嗎?”


    好漢仍然不理他。


    他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拆除您的房子,不是北城的行為,也不是亢州的行為,是根據省政府、國務院的指示拆的,您起來,我們好好談談。”說著,就去拉老漢,沒想到老漢的胳膊用力甩了他一下,任小亮沒有防備,一個趔趄摔了個仰八叉,旁邊圍觀的人們一陣哄堂大笑。


    彭長宜問田衝,“跟他的兒子們不是提前都打招呼了嗎?”


    田衝說:“是啊,都打招呼了,他們嘴上都說的很好,堅決支持咱們,可是現在找誰都找不著了。”


    彭長宜撇下任小亮,來到這戶人家的老房子裏,要說的確很狹窄,隻能蓋三間正房,東西兩邊都搭了棚子,但是裏河屯家家戶戶的宅基都是這樣,沒有特別寬敞的,所以,這裏的村民蓋房事能向外侵一寸就侵一寸,守著馬路邊和村邊蓋房的就理直氣壯的往外侵,裏麵占不到便宜的就有意見,宅基糾紛在這個村子表現的最為突出。


    這戶人家蓋房子的其實是在村裏當教師的小兒子,老人另外兩個兒子都在外麵買了樓房,牆上掛著一幅全家福照片,上麵寫的日期是今年春節期間照的。彭長宜就將他的三兒子長相記在了心裏。


    彭長宜出來站在院子中,劉忠這時也進來了,彭長宜問:“怎麽樣了?”


    劉忠說:“真他媽的操蛋,這哪是做群眾工作,分明是作秀,當著記者作秀,照他這打法,一戶都清理不了,大爺大爺叫的我隻想吐。”


    彭長宜說:“你們的意見哪?”


    田衝說:“我看今天不好繼續了。”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劉忠說道。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這樣,今天能做耗到什麽時候就耗到什麽時候,別硬來,下午咱們合計合計。”


    田衝不滿地說:“現在全村百姓都看著哪,這戶進行不下去,咱們再撤回去的話,以後誰家都動不了,工作就沒法幹了!”


    彭長宜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武裝部長兼區副主任,說道:“誰說進行不下去?他在那裏軟語安撫,還帶個記者,你這裏一舉一動都會到鍾書記耳朵裏,隻能耗著,12點以後收工,最後再給他一天的時間。一天以後再來。”說著,就走了出去。


    田衝很不理解彭長宜怎麽變軟了,就嘟囔了一句,隨他走出院子。


    任小亮見彭長宜過來了,就低頭說道:“我看他們要死抗了,長宜,我還有事,高爾夫司徒先生打來電話,叫我過去,我帶邢記者先離開,這裏就交給你了。”說完,招呼邢雅娟就一同上了車,走了。


    彭長宜看了看,問道:“任書記的車什麽時候來的?”


    旁邊一個人說“剛來。”


    彭長宜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那一家子人,跟田衝說道,“這個村的支書和主任哪兒去了?”


    田衝說:“書記和主任的宅基也在這次的清理範圍之內,他們說不方便出麵,回避了。”


    彭長宜立刻就火了,他故意大聲說道:“什麽不方便出麵,還不是自己缺理嗎?先把村幹部的問題解決了,再說老百姓的。叫他們躺著的人起來,先清理村幹部的宅基!”


    田衝一聽,想小聲跟彭長宜說什麽,彭長宜故意不理,大聲說道:“通知書記村主任,下午到區裏報道。”說著,也坐上車,揚長而去。


    田衝想說什麽,劉忠製止住了他。這時,書記從旁邊出來,說道:“田主任,我的情況不是都跟你們說了嗎,怎麽……”


    劉忠說:“什麽也別說,彭主任讓你們下午去你們就下午去。”說著,他也走了。


    彭長宜回到單位,就接到了任小亮打來的電話,他說:“長宜,你回去了?”


    彭長宜說道:“是,我回單位了。”


    “最後怎麽說的?”


    “書記和主任的宅基也在清理範圍,我讓咱們的人撤回來了,下午把書記和主任叫來,先把村幹部的宅基說清楚,再說其他人的。”


    “對,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這個情況,那個老頭跟我講,如果別人都清理,他也清理,我說別人是誰,他不說。”


    “明白。”


    任小亮又說:“中午你過來吧,司徒先生邀請你過來,一會張市長也過來,商量一下開幕式那天的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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