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在一天天中麻木,其實也沒什麽好等的了,宋樂陪著皇後娘娘說話。


    “樂兒,昨日是不是下雨了?”女人咳嗽好幾聲後,微聲問道。


    宋樂搖頭,柔聲道:“沒有,不過天陰沉得厲害,大概快下了。”


    女人越發地蒼白瘦弱,眼看著一天天虛弱下去。


    似乎各地又開始不太平,此起彼伏地鬧起義。


    陸致知最近忙得幾乎沒有休息,盡管在她麵前依舊溫聲笑語,但眉目間的疲倦難以遮掩。


    宋樂伺候著皇後娘娘睡下後,才離開,回到陸致知的寢宮。


    望向窗外的陰鬱灰天,烏雲滾滾,她忽然想起了上次回家,爹頭發花白了不少,不複之前的精神矍鑠,不由憂慮起來。


    宛如印證她的不安預感一般,一聲巨大的悶響傳來。


    打雷了。


    宋樂嚇了一跳,醒神,環顧偌大的寢宮,隻有幾個木頭人一般的宮女,居然不見阿寶的身影。


    她擰眉,起身準備去尋。


    與此同時——


    一聲清脆破碎聲響起在皇帝的寢殿裏,老太監驚恐的尖叫響起來。


    “傳太醫!傳太醫!!!”


    皇上吐血吐了一地,此刻正虛弱蒼老地躺在榻上抽搐。


    很快,大臣便被匆匆召來在寢殿門外的台階下趴伏,跪成一片。


    陸致知得知此事後,當即一愣,隨即神色劇變,擰眉趕往。


    天色陰沉,風雨欲來,寒風陣陣,飛沙走石。


    皇後從噩夢裏驚醒,莫名心悸,連忙喚來貼身侍女。


    “致知呢?致知呢?”著急忙慌地問道,六神無主的模樣全然沒了往日的尊貴。


    侍女誠惶誠恐地跪下答道:“回娘娘,太子殿下正在禦書房改奏折。”


    “去把他叫來,快,快去。”女人心底的不安劇烈。


    “是、是,娘娘。”


    -


    陸致知方趕到皇上寢殿,便看到烏壓壓一群跪伏在門口的大臣。


    心底掠過不安的預感,他眉頭皺得越發深,滿目擔憂走進去。


    年過半百的皇上,此刻正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由於過多的服藥,身體未老先衰,頭發早已花白,麵露蒼老之態,眸光灰暗。


    艱難偏頭,看見他進來後,嘴角扯了扯,抬手緩慢地朝他招了招。


    一如小時候那個俊朗高大的男人朝他招手,道:“皇兒,過來。”


    陸致知一時間喉嚨口幹澀,加快腳步走過去,跪於榻前,喚道:“父皇,兒臣來了。”


    “皇兒啊……”蒼老無力的聲音,不知是否是他錯覺,竟從中聽出了悔恨之意。


    陸致知眼眶紅了紅。


    “父皇……快不行了……”又是好幾聲咳嗽,血絲沾了滿手。


    陸致知忙顫著手拿出手帕擦拭,咬緊牙關、忍住淚意道:“父皇,不會的……”


    蒼老的皇帝卻是勉力牽了牽嘴角,發皺的大手落在他頭上,帶著悔恨的顫抖,邊咳邊喘著氣虛弱道:“父皇對不起你們……”


    是他懼死,被所謂的長生藥蒙蔽了眼睛,才會得如此報應。


    “父皇……一生就你一個兒子……”他又笑了笑,多年前便遣散後宮,也算是實現了心上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願望。


    隻是善始未有善終。


    “替我……和你母後……說、說,我知道錯了……”男人看著自己的掌心,當時是怎麽打下去的,他流出兩行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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