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他都是沉默地驅車,充當司機這一角色。


    沒有名字,因為不需要向誰介紹。


    目不斜視,麵無表情,宛如一個機器而非人類一般地情緒木然。


    但漸漸地,被施灼少爺帶回來的這個人給吸引了部分心神。


    起初隻是因為她隨口的一聲謝謝,不經意地,下意識地,大概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而後便是在開車時,總能聽見後座傳來的無奈嬌慣聲音,柔如春風,純淨,縱容,有時候又羞窘難當。


    真好,真羨慕。


    於是當施儒凡提出要讓施灼少爺嚐嚐什麽叫痛失所愛,要找人糟蹋宋小姐時,他點頭,答應了。


    但幫施儒凡扳倒施灼少爺,這點他從未想過。


    所以,隻需要擁有她一晚,他就可以告訴施灼少爺施儒凡全部的計劃,而後自我了結。


    ……


    與此同時。


    宋樂對上那木然執著的眼神良久,愈發瘮得慌,不自覺將牙咬得咯咯響。


    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你想做什麽?”


    男人默了一瞬,道:“您暫時不需要知道。”


    還有一天,他就能短暫地擁有這個人,男人木然的眼眸又不自覺暗了幾分。


    又是那樣晦暗莫名的眼神,盯得宋樂都湧上了幾分怒氣,但這時候的掙紮都是徒勞,萬一刺激了他更加不好,於是隻能忍耐。


    過了不久,宋樂厭惡地盯著他的背影被門隔絕在外,終於才又鬆懈下來。


    施灼他。到底什麽時候才會來?


    宋樂煩躁地向後仰躺,靠在床頭,不由自主拿後腦勺磕了兩下床頭板。


    ……


    深夜。


    宋樂白日裏睡得昏天黑地,晚上相對應地少了點困意,睜著眼盯天花板上昏暗的黃燈,心底一片難掩的焦躁。


    門把被擰開的聲響,在寂靜黑夜裏,格外地清晰。


    宋樂立馬警覺地望向門口,渾身神經都繃緊了。


    但在門打開一條縫,而後門縫裏擠進一道瘦骨嶙峋的身影後,宋樂愣了。


    “……”蘇芥。


    真的是蘇芥。


    她穿著低等侍應生的製服,有些邋遢狼狽,瘦弱得宛如紙片,臉頰都凹陷了下去。


    但那雙眼睛和從前一樣,一看到她就燃起亮光,盡管此刻,似乎是淚光。


    宋樂不解,短暫的欣然之後,卻又瞬間回憶起了當初她殘忍虐貓時的血腥模樣。


    神情頓時冷凝下來,擰眉偏開眸,卻猝然發現她的左手,沒了。


    隻有光禿禿的一截,像是被徑直砍斷了一般,留下了萎縮明顯的道道刀疤傷痕。


    這是這裏的客人弄得麽。


    宋樂打從上次聽到那一幕後,便能想象出來她在這裏過的又是什麽日子。


    隻是,再難以同情……心情複雜。


    “……學姐。”關上門後,蘇芥畏縮在原地,顫聲叫她。


    她是用右手關上的門,方才沒忍住瞥了一眼,宋樂才發現她右手貌似也不太靈便。


    默了半晌,見她懶得回應,蘇芥慢而小心地走過來,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又叫她道:“學姐……謝謝你,你又救了我……”


    她說的是那個客人強迫她去舔的事。


    宋樂默然,隨後哦了一聲。


    “不必特地來謝,我也不知道是你。”她刻意刻薄,硬生生將言下之意逼成:要知道是你,你以為我會救麽。


    ……


    蘇芥抿住顫抖的唇,可是,分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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