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樂看到那女孩緩緩地偏過頭,臉上濺滿了鮮血,混雜著無助的眼淚,湧出來,可憐又猙獰。


    是,蘇芥?


    ……


    “我叫蘇芥……學姐。”


    “上次,真的是,非常感謝您!”


    “學姐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學姐,謝謝,謝謝你……嗚嗚嗚……”


    之前那個自卑怯懦的孩子,和現在這個殘忍可怖的虐貓者重疊在一起。


    令宋樂有一瞬間的目眩。


    菜刀掉落,蘇芥此刻幾乎是沐浴在鮮血裏,駭人至極。


    她麵色慘白站起身,似乎想向她走過來,似乎要開口說什麽,眼淚一直不停地掉著,絕望氣息仿佛要將她無情地拖入地獄。


    宋樂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厭惡惡心地皺眉。


    她此刻腦子裏亂得猶如理不清的亂麻,沒辦法麵對一個實則這樣恐怖的人。


    往後退著,宋樂退進了一個懷抱,受驚地往前撤。


    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無奈道:“學姐,我們回去吧。”


    詩灼話音剛落,便將她打橫抱起,徑直抱離。


    一路上,宋樂將臉埋在他胸膛上,怔怔地又恍惚。


    那隻貓,她見過。


    她之前甚至見過蘇芥喂它,神情小心又開心。


    可是……


    回想起方才蘇芥一刀一刀砍下去的毫不猶豫,宋樂一陣後背冷汗,揪緊詩灼的衣領。


    詩灼眸底漆黑。


    宋樂一回到房間,就徑直躺進床上,閉眼休息。


    她希望這隻是個夢。


    蘇芥不該是那樣的……她的笑容曾真誠得令她羞愧。


    身後詩灼擁抱上來,宋樂咬了咬唇,還是轉過身,抱住他,來期望得到一絲安定。


    她來到這裏,認識的人隻有詩灼,其次便是蘇芥。


    她記得當時蘇芥被狠狠毆打時,堅持到不能再堅持時才肯放棄自己的尊嚴……也記得她每次同自己對上視線的燦爛笑臉,哪怕臉上再多傷,也依舊笑得那麽感激,那麽仰慕。


    可她卻……


    宋樂閉眼,不再往下想。


    但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終於被詩灼輕輕摟了摟,安撫道:“學姐,別想了。”


    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令宋樂瞬間就鼻子酸澀。


    她無能為力,惶恐無措,當目睹了蘇芥扭曲地活活虐殺那隻貓的全程後,她甚至恍如夢中。


    “這世上,總會有一些表麵的弱者,騙取著同情,但私底下,他們比誰都肮髒殘忍……”


    詩灼斟酌了良久,才輕輕用唇瓣摩挲了下她的耳垂道。


    “學姐,你沒有錯,是那些垃圾,不值得,以後不要管他們了,好不好?”


    詩灼安慰又暗藏冷酷的話語,穿過她耳膜時,宋樂不可抑製地想起蘇芥曾經鼓足勇氣的話:


    “學姐……他們總將第七區叫做垃圾區,可我,我覺得沒有那麽糟糕。”


    “因為在那裏,不會挨打。”


    ……


    或許誠如詩灼口中說的那樣,她蠢得很,因為別人三言兩語,就深信不疑了那悲慘,卻忽略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但是——那些她感受到的真心,就全然是虛假偽裝了麽?


    “學姐……”詩灼呢喃著蹭她,其中帶著些微的不安。


    這不安從何而來,詩灼自己也難以說清。


    大概是,自己與學姐心中的那個自己,漸行漸遠,背道而馳了。


    越來越黑暗了,所以,學姐也一起下來陪他吧。


    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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