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懿的臉色霎時蒼白,她從來不會用這樣諷刺的眼神看他。


    仿佛他髒了她的眼一般。


    怒氣和無力在胸腔裏四處撞擊,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出口。


    “我到底有哪裏不好?到底哪裏?!你告訴我,你說啊!”


    沈若懿壓在她身上,用力掐著她下巴,深黑的眼眸裏看不到一點光。


    宋樂被掐得咬唇忍痛,冷冷瞪著他。


    沉默僵持了一會兒,宋樂眼裏的抗拒漸漸消散,重歸冷靜。


    沈若懿也鬆開手,她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紅腫的掐痕。


    “沈若懿,你說你喜歡我?”她笑了笑,意味不明。


    沈若懿眼睫顫了顫,怒火已經燒盡,此刻隻餘無力,低道:“是……我喜歡你。”


    何止喜歡,沒有她,他一刻也活不下去。


    “那你放我回去。”宋樂直視他的眼睛,果決道。


    “我說過,我會的,隻要你也喜歡我……”


    “我要現在!”宋樂一時激怒,手腕上的銀鏈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現在這樣,和禁-臠、玩物有什麽兩樣?屈辱地被捆綁著,連房門也不能出,處處都被監視著,被最信任的人設計強-暴……


    “不是喜歡麽,連我想要的都不給我,”宋樂手握成拳,想到他的陷阱和背叛,便覺一陣鈍痛,冷笑低道:“沈若懿。你的喜歡,就像垃圾一樣。”


    “髒。”


    隨之而來的是狠狠的一巴掌。


    將她扇得嘴角瞬時滲血,臉頰立刻高高腫起一大片。


    沈若懿手還在抖,微微恍神。


    他最忌諱的。他最害怕的。


    他被她說髒。


    他知道啊,沈若懿低低顫笑。他很髒,可是,她怎麽能也這樣看他。


    “你當初,為什麽救我?”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宋樂抿唇,臉頰熱辣的痛,也痛在她心上。


    她失言了,也難以理智。


    “如果當初……”沈若懿聲音有些哽咽,“如果當初你知道有今天,你後不後悔?”


    一滴滾燙的眼淚滴落在她臉上,緊接著,一滴又一滴,宛如悲傷的雨一般。


    宋樂原本順著被打歪的方向,死死盯著門口,不再看他一眼。


    可是此刻一滴又一滴溫熱的淚珠,還有他壓抑到顫抖的哭泣,都令她徹底怔在那裏。


    啪嗒。啪嗒。眼淚仿佛斷了壩的水庫,洶湧而出,一句又一句哭泣自嘲。


    “你後悔了,是不是……”


    “你不要救我,讓我死在那裏,不好嗎,我現在比死還難受。”


    “是,我是垃圾,我知道……我不配,可我就連喜歡的資格,也沒有嗎……”


    “我……”沈若懿哽咽到難以為繼,宋樂心一陣陣的揪疼。


    最後他抽泣著埋在她的頸窩,抱住不給他半點回應的人道:“對不起,我、我還是不能放開你,你不要這麽殘忍地對我,好不好,我知道錯……”


    後背忽然被她抱住,沈若懿霎時僵住,眼淚不敢置信地在眼眶裏打轉。


    宋樂猶豫,她沒有原諒,也依舊憤恨,可是……


    從小,她就見不得沈若懿掉眼淚,哪怕是他摔著了生病了,有半分難受,她也會緊張兮兮,一看再看,宛若傷的病的、全是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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