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媽媽,我也要兔兒爺!”趙睿癟癟嘴,聽我說完後,很是向往。


    趙弘不敢向他這麽一樣明著管我要,但是露出的眼神也是很期待。


    我愣了愣,現在我到哪兒去給他們弄兔兒爺去?


    “這樣吧,等爸爸回來,讓爸爸給你買兔兒爺。好不好?”


    在他們倆那期待的眼神中,我很不厚道的把這件事兒推給了趙正南。


    心中暗想,但願他們倆能很快忘記這件事兒,被別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去。


    以後可是不敢再給他們講這樣的事情了,不然管我纏起來,我可是沒有辦法的。


    “嗯,那個,趙睿,你的三十六計背完沒有?”


    “還有,趙弘,你娘讓你練的字,練完了嗎?”


    “媽媽,你說過,過年可以不用看書的。你又騙人!”


    對我突然轉移的話題,趙睿明顯不吃這套,還搬出了我先前說的話來抵我。


    突然想起來,今兒個是大年三十,是說了過十五才讓他們接著學的事情。


    突然覺得被孩子這麽一說,有些臉紅了。


    “母親,今天的字,下午的時候就已經練完了。”聽完後,我頓時覺得,趙弘是個厚道的孩子啊。


    何氏正好讓香妞和翠兒端了剛煮好的餑餑來,“快過來吃餃子了,這餃子啊,就得趁熱吃。”


    “走,吃煮餑餑去。”我牽了趙弘和趙睿過去。


    “媽媽,為什麽大姑姑說,這個是餃子,你說是煮餑餑啊?”


    我聽了這話,真是一腦門子的官司,覺得趙睿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都是一樣東西,就是南方和北方的叫法不一樣。大姑姑是南方人,媽媽是北方人。”


    “可是爸爸說,大姑姑和他,都是北方人!”


    我吹著碗裏的餃子,一口塞進了趙睿的嘴巴裏麵。“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


    “你跟孩子好好說不就是了?這事兒也沒什麽好瞞著的。”何氏給趙弘添了幾個煮餑餑,轉頭對我笑了笑。


    我深吸一口氣,“孩子還小,有些事情不想讓他們知道得太早,也怕他們出去亂嚷嚷。”


    何氏倒是沒介意,“算了,隨你安排吧。”


    本來我是想陪著守歲的,但是何氏勸我,說我現在身子重,需要好好休息。


    於是她便帶著兩個孩子,替我守著歲。


    我回到房間後,剛躺下,外麵就劈啪傳來爆竹的聲音。


    又是新的一年了,進入丁卯年(1927年),我就和趙正南在一起十年了。


    這十年來,我為他孕育了三個孩子。


    這十年來,我們有過誤解,有過甜蜜。


    這十年,讓我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女人。


    靜下來的時候,我會總想起以前的事情。


    在沒有認識趙正南的時候,我的世界就僅僅隻有那麽一方小天地而已。


    可是跟他在一起後,我才知道,世界,原來是那麽那麽大。


    而我能做的事情,也是那麽那麽多。


    本想趁著過年,帶孩子去花市看看的,可是何氏卻堅決不同意。


    她說我馬上就要生了,花市那邊人多人雜的,要是擠著了怎麽辦。


    所以就讓小六子和香妞、翠兒帶了幾個人,領著孩子們出去玩兒了。


    趙弘和趙睿帶了很多鮮花回來,送給了我和何氏。


    我看著他們倆抱著一大堆的花進來,模樣滑稽地樣子逗的我笑個不停。


    可是趙睿卻揪下一朵來,說非要給我戴上。


    我隻好低下頭,讓他把一朵蘭花給我戴在了頭上。


    突然想起,我和趙正南新婚的時候,他也是這麽給我戴過花的。


    這麽一想,突然覺得,他們還真不愧是父子倆呢。


    趙弘給我和何氏帶回來的,是用鮮花串著的手串。聞著味道淡淡的,很是沁人心脾。


    “媽媽,你看,好不好看?”趙睿從我房間裏把妝台上的小玻璃鏡子拿了出來。


    “我的小祖宗,你慢點兒。摔到了怎麽辦?這玻璃摔碎了,可是能劃拉肉的!”


    看著他一溜兒小跑,我心提的顫顫的。


    趙睿舉著鏡子問:“媽媽,好不好看嘛?”


    “好看,好看。”我拿過他手裏的鏡子,讓香妞放了回去。


    趙睿扁扁嘴,對我的敷衍很是不滿,別扭地拉了趙弘就走。


    看著他們倆這樣,何氏又在一旁笑了起來,端了翠兒送來的兩碗燕窩,遞給了我一碗。


    “這小孩子啊,就是喜歡得點兒大人的稱讚。你啊,多哄著點兒就成了。他氣不久的。”


    初六的時候,傭人們都回來上工了。


    有的還從鄉下帶了些特產回來送給我們,何氏也一一都安排了回禮。


    初七根據這邊的習慣,是要喝及第粥的。


    為了圖個好彩頭,我們也隨了這邊的習俗,熬了很多的粥分給大家。


    轉眼又到了正月十五了。大家忙著搓湯圓、包餡兒。


    一大早上起來,我就渾身不得勁兒。


    何氏也看出我的不對,忙問我是不是這些天累著了。


    我搖搖頭,那奇怪的感覺過去,似乎並沒有那麽難受了,所以就沒怎麽在意。


    吃過了晚飯後,兩個小子吵鬧著要出去看花燈。


    何氏嫌著外麵太吵鬧,就讓小六子他們帶著孩子出去了。


    我和何氏坐在屋裏聊天,吃著點心。


    何氏整理著給孩子預備的小衣服,“這舊衣服好啊,穿著軟和,不紮皮膚。”


    “可惜那麽些個小衣服都扔在了南京。”我放下了手裏的杯子,突然肚子一陣漲痛。


    “怎麽了?是不是覺得要生了?”何氏趕緊讓翠兒攙著我回房。


    “我看這日子也差不多了。你快回去躺著,我讓人去請大夫來。”說著,她走急忙走了出去。


    這倒還真的被何氏說中了,隨著一波又一波的陣痛襲來,我已經疼得滿頭是汗了。


    “要說,你也生過兩個孩子了,不怕啊。”她回來後,接過翠兒手裏的毛巾給我擦著汗。


    讓翠兒吩咐去廚房準備燒水,把準備好的東西都拿進房間裏來。


    我咬牙點點頭,根本沒有說話的力氣。這痛來得太快,讓我有了窒息的感覺。


    請來的是一位女大夫,據說是婦產科很出門的醫生。


    她指揮著府裏的傭人忙碌地準備著各種必要的措施,讓何氏到門外去等著。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折騰,我隻聽得一聲嘹亮而尖細的哭聲,終於鬆下一口氣,癱軟在床上動也不動了。


    傭人們換上了幹淨的床單被褥,將清理幹淨的孩子放在我的身邊。


    大夫摘下口罩,對我笑著說:“是個很漂亮的小女孩。”


    我看了一眼躺在身邊的孩子,口裏念了一聲:“上帝保佑,總算不是小魔星了。”


    何氏感謝了大夫,奉上了豐厚的出診金後,親自送了這位女大夫出府,安排了人送她回去。


    她又端著碗熬好的雞湯過來看我,“看看,這孩子還真會挑時候,大過節的趕著出來,是要添喜慶呢。”


    “我已經寫好了電報,明天一早就讓人給承武發出去。你就安安心心地休息會兒吧。”


    我喝了雞湯後,終於找回了一些力氣。


    係上頭圍,依靠在床上,看著這個一點兒我的影子都沒有,盡像了趙正南的女兒,心裏泛起一絲醋意。


    我想要一個女兒不假,可是我想要的是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女兒啊。


    後來何氏知道了我的想法,氣得大笑。說什麽女兒肖父,哪有女兒像母親的?


    兩個孩子回來以後,得知我生下了妹妹,一個高興一個難過。


    趙弘是歡喜不已的,而趙睿卻是嘴裏直念叨著弟弟沒了,還說以後非要再給他生個弟弟不可。


    趙正南的電報很快回話過來,他給孩子取名叫趙歡,說是希望這個寶貝女兒能承歡膝下。


    還給孩子寄來了一個赤金的項圈,說是請了大師開過光的。


    趙睿一下子又不幹了,說爸爸偏心妹妹。


    他本來就對趙歡是女孩子很是失望,現在趙正南又給趙歡送了個連他都沒有的金項圈,氣得哭了起來。


    趙弘卻是沒有他這麽強烈的反應,說他們都是哥哥,讓疼著妹妹才是。


    以後還要保護妹妹。這麽好說歹說的,終還是哄住了趙睿。


    生完趙歡後沒幾天,從報紙上聽聞,漢口和九江的英租界,也都被收了回來。這個消息是最讓我高興的。


    趙正南他們已經到了浙江,據說北伐軍現在是氣勢如虹,連戰連勝。


    而趙正南也憑著自身的實力深得上官信任,連連升級,嘉獎不斷。


    三月底的時候,趙正南的部隊已經進駐了上海。


    他本打算安置好了以後再接我們過去的,可是卻突然遇上了龍潭戰役,計劃再一次被擱淺了。


    通過報紙上的消息,我得知在雙方對峙了幾天以後,孫傳芳與南京政府軍在龍潭、棲霞山一線展開了激烈殘酷的血戰。反複衝殺爭奪,棲霞山與龍潭主陣地兩度易手。


    雙方都傷亡慘重,槍炮聲日夜不停。


    孫傳芳的部隊,是北洋軍閥部隊中戰鬥力最強的勁旅。


    而這次,孫傳芳又是孤注一擲,誌在必得,幾乎是傾巢出動,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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