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瞪著他,“除了他,還有哪個王八蛋?”


    僅僅一個晚上而已,我摸了摸肚子,有些忿恨地用日語問著那位日本軍醫:“我不想要,可以選擇手術嗎?”


    被我問的有些為難,那軍醫搖搖頭,對我說:“這不是我能決定地事情,希望您能多多考慮!”


    說完,他背上了藥箱離開了休息室。


    崔副官看著我,問道:“你們剛剛說什麽?”


    “關你什麽事兒?”我又有些難受了。


    這次不僅是身體不舒服,心裏也亂糟糟的。


    怎麽辦?我怎麽會有了趙正南的孩子?


    崔副官被我問得一噎,但是看著我還是很難受的樣子,他也不敢多說什麽。


    “上車吧,時間差不多了!”他將大衣遞給我。


    我剛站起來,又暈得跌了回去。眼前一陣陣發黑。


    使勁兒晃晃頭,試圖讓自己站起來。


    胳膊上一使力,他將我一把扶了起來。我任由他扶著,踏上了再次南下的列車。


    “金小姐,您還是吃點兒東西吧。”


    這幾天我是吃什麽吐什麽,什麽味道都聞不得,崔副官也是想著法兒的給我弄點兒可口地東西吃。


    看了看他端來的白粥,我搖了搖頭,嘴裏一點兒味道都沒有,這麽大一碗粥,怎麽能喝得下去嘛!


    “這幾天你是一點兒東西都沒吃進去,再這麽下去,你讓我怎麽跟少帥交代啊?”


    他放下了粥,坐到了我對麵的椅子上。


    “你現在還懷著孩子呢,你不餓,那孩子也得餓不是?”


    提到這兒我就更生氣了,這孩子壓根兒就不是我想要的!


    而且,要不是因為這孩子,我現在能這麽難受嗎?


    煩躁的將那碗粥推遠了一些,“我不想吃!”


    其實我也很餓,都已經四天了,我每天就靠著那一碗白粥勉強填一下肚子。


    但是沒過多大一會兒,依舊會不舒服地吐出來。


    每日裏站在門口的士兵,光是替我去倒那吐出來的東西,就不知道要跑多少趟的路。


    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實在是忍不住啊。


    “那你想吃什麽,你說,我想辦法給你弄去!”崔副官見我又把碗推了,他也煩躁了起來。


    將帽子往桌上一扔,站起來解了領口的扣子。


    想吃什麽?想吃……什麽?


    我閉上眼睛想了想,嗯,腦子裏麵剛過了兩樣東西,馬上又覺得胃不舒服起來,我難受地抽搐了一下。


    崔副官立馬將放在角落裏麵地瓷盆兒端過來,我抱著盆子吐了個幹淨。


    他替我倒了杯水,“漱漱口!”


    我就著他地手喝了點兒水漱口,眼裏噙著淚,委屈地對他吼道:“都怨你!要不是你問我想吃什麽,我至於吐出來嗎?不要再問我想吃什麽了,我想想就會吐的!”


    “我……,你……”他被我一通無理耍賴弄得是不進不退,拿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還不拿開啊,我聞著這股子酸味兒,難受死了!”


    他瞪了我一眼,嫌惡地看了看手裏的瓷盆兒,歎了口氣,咬牙端著盆子出去了。


    明天才到天津,到了天津後,會轉乘開往上海的火車南下到南京。


    可是我一點兒都不願意去麵對趙正南。


    想到他那人,我又頭暈了!


    沒一會兒,崔副官又端來一碗薑湯,“喝點兒這個吧,聽說能止吐的!”


    我聞了聞,還好,不過有一點兒的衝鼻子。


    試探著嚐了一小口,“好辣!我不吃辣的東西!”


    我將碗放下,嘴裏那股辛辣的味道可真是難喝,不由趕緊弄了一杯水灌了下去。


    “你哪兒弄的方子啊,又不是著了涼,要拿薑湯驅寒!這東西怎麽會止吐?”


    崔副官忍著耐性說:“這是聽外麵的兄弟說的,他家婆娘當時就是用的這個辦法!”


    “是嗎?”我有些半信半疑的,又看了那碗熱氣騰騰的薑湯,“那……能不能給放點兒糖呢?這個……太辣了。”


    見他麵色不愈,我又伸出指頭比劃了一下,“那就擱一點兒糖!這個,我真喝不下去!”


    我看著崔副官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擠出一個他自認為比較滿意地笑容來,“好,我給您弄去!”


    喝了他弄來的這個方子,還是有一點點地效果,不過,也沒有那麽明顯就是了。


    現在能喝下小半碗的粥,這就讓崔副官高興地跟什麽似的。


    知道他是盡了心的,也知道,在現在這種環境下我這麽折騰,讓他挺為難的。


    可是,我想哭都沒有眼淚,我也餓啊!


    如果這時候能弄點兒六必居的小醬菜,我想我估計會吃下半碗的。


    躺了大半天了,剛過了晚飯時間沒多久,我打算起來倒點兒水喝。


    在杯子裏的水快要倒滿的時候,一陣眩暈襲來,手裏的杯子和水壺就這麽應聲落地,我也往後一個倒仰,栽倒在了地上。


    門外地士兵估計是聽見了車廂裏的動靜,立刻詢問:“金小姐,您有什麽事兒嗎?”


    我有意識,我聽得到,但是我卻睜不開眼睛,手腳更是沒有力氣。


    “金小姐?金小姐?”他們見我沒有回答,又喊了幾聲。


    我耳朵聽得見,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回答他們啊。


    ‘嘩啦’一下,車廂門滑開,他們將我扶到了床上躺下。


    “快去通知崔副官!”


    腦子裏麵好暈,我沒有動,可是感覺周圍的什麽東西都在轉一樣,特別的惡心。


    才一小會兒的功夫,我已經是一身的冷汗了。


    “怎麽回事兒?”崔副官趕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她怎麽了,剛剛聽見屋裏有什麽東西摔破的聲音。”


    “我們喊了幾聲,金小姐都沒有回應,剛進來一看,她就躺在地上。”那士兵飛快地回著話,好像生怕我是因為了他們而成了這樣。


    崔副官掀開我的眼皮看了看,替我蓋上了棉被。“快去想辦法,在車上找個醫生過來。”


    “這……”那士兵為難地猶豫了一下,又飛快地應了聲“是。”緊接著就是他‘咚咚咚’跑出去的聲音。


    我聽見崔副官從鼻子裏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他便在屋裏走來走去。


    那皮靴聲踩著地板‘咚咚’地響,我越聽越覺得煩。


    本來我就已經很難受了,他就不能稍微安靜一會兒嗎?


    緊緊皺著眉頭,手裏也下意識地去捏床單,好難受,真的好難受,像是快要死掉一樣!


    現在我都能感覺到額頭上的汗往兩邊發髻裏麵淌了,如果我能動彈的話,我估計會去撞牆來減緩這種難受的感覺的。


    等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


    看來我真的跟一跟雜草一樣了,那麽難受的情況下,也能睡得著。


    醒過來,是因為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睜開眼睛,看到崔副官睡在了沙發上。


    他那麽大一個子,頭枕著一邊地扶手,另一邊的扶手竟然隻到他的大腿,連膝窩都不到,他就這麽吊在那裏,睡地死死的。


    “金小姐,您醒了?”他問候我的聲音也吵醒了崔副官。


    崔副官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他雙眼通紅,想先坐起來,結果好像是腰不太舒服,撐了兩下才坐起來。


    他先看了我一眼,見我醒過來了,笑著問我:“感覺怎麽樣?好些了沒有?”


    我點點頭,渾身沒有力氣,還是不想說話。


    不過頭已經基本上不暈了,惡心的情況好多了。


    見我沒事兒,他才問那士兵:“怎麽了?”


    “崔副官,馬上要到天津了,是不是通知弟兄們準備下車?”


    他站起來,使勁兒搓搓臉,抬手伸展了一下身子,“好,告訴弟兄們,收拾好東西,準備下車。”


    我這要死不活的樣子也的確令人頭疼,下了火車,原計劃是打算換乘列車,直下南京的。


    結果我現在成了這幅樣子,他也隻能是下了火車後,立馬將我送到了天津的醫院先檢查一番了。


    經過醫生一係列的檢查,得出結論是我營養不良、貧血、焦慮等等,最後再加了一條,餓得!


    躺在醫院的病房裏,手上滴著營養藥水,感覺自己跟那還不知道自己能活幾天的絕症病人一樣。


    一大幫子的人,也不可能都守在醫院裏麵,所以崔副官還得去安置他們。


    等忙活完了那些事兒,他拎著一甕雞湯走了進來。


    從裏麵瞥了上麵的油花兒,又舀出幾塊雞肉來。


    他把我扶了起來,拿起勺子親自喂我喝湯。


    餓了這麽久,胃裏早就空空的了,現在聞著雞湯,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喝起來特別的香。


    “也就是你,就連我媽,我都沒這麽盡心盡力地來伺候過!”崔副官見我喝的一滴不剩,連碗裏的雞肉也都吃了個幹淨,雖然嘴裏抱怨地嚷嚷著,但是臉上卻是隱不住地滲著笑意。


    我被他這麽一說,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喝了一碗雞湯下去,身上也有了力氣,“我自己來吧。”


    他躲開了我的手,“姑奶奶,您還是歇歇吧。”


    “一會兒拿不住,全撒在身上的話,老子又要去喊護士給你換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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