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小會兒的功夫,她又扶著一個年紀約三十來歲的女人出來。


    那女人身著淡紫色真絲緞中衣,襯著身材略顯豐滿。外披了件牙白色的真絲夾棉浴袍,上麵繡滿了纏枝牡丹的花樣。


    膚白如玉瓷,眉如細柳吊梢,眼如彎月含情,丹唇未啟已有笑意,剛睡醒的模樣,略帶著些嫵媚的春色。


    我想,她年輕的時候,定是個美人胚子。


    “這位,就是會洋文的先生了吧?”我打量著她,她也明晃晃地打量著我。


    聽著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讓人聽起來很是舒服。


    她一出口,我便知道了,她是南方人,怪不得這兒叫‘江南書寓’呢。


    李嬸兒拉了我的手,對她說:“你不是念叨有一陣子了嗎?這不,我還是給你尋到了!”


    “這位是書寓的媽媽,你叫她桂姨。”


    “桂姨。”我微微點頭,向她打了招呼。


    桂姨笑看著我,“你可願意教我家姑娘們學這洋文呢?”


    我下意識地看了李嬸兒一眼,突然覺得,這書寓似乎不大對勁兒啊。


    桂姨也看出來,我似乎有些疑惑。


    她笑了笑:“我們書寓啊,和那些個妓館可是不大一樣的哦。”


    “咱們這裏的姑娘們,隻賣藝。”她見到我愣神的樣子,捂嘴輕笑著。


    “姑娘們現在經常接到帖子要去各府裏,現在洋人也學了點姑娘們去陪席麵兒,所以姑娘們也要學著會一些的洋文。”


    “咱們這兒的姑娘啊,是琴棋書畫詩,吹拉彈唱舞樣樣都精通,比起富貴人家的小姐都不逞多讓。”


    “你呢,就負責教教她們學洋文,我一個月開給你一百塊大洋,你覺得怎麽樣?”


    我猶豫了,原以為是去給別人家做家庭教師。卻萬沒有想到,竟然是給書寓裏麵的‘小姐’當先生的。


    桂姨見我猶豫,她挑眉一笑,“一百二十塊!”


    這……我心裏還在鬥爭,一麵是七口人的開支,一麵是如果在書寓裏擔著差事兒,怕是家裏不好交代。


    “一百五十塊!”桂姨以為我是因為工錢的原因,她又加了一次價。


    “桂姨,不是錢的原因,是我怕……我怕跟家裏不好交代……”


    “而且,而且我怕來來回回上下工,不大方便……”我趕緊出聲,怕她誤會下去。


    她倒是笑了起來,“這裏不需要你來陪客人應酬,如果你覺得跟家裏不好交代,那我想辦法讓他們相信,你是在洋行找到差事兒的,怎麽樣?”


    “你來回的話,我可以請一個包月的黃包車接送。”顯然,我的這些理由,在她的麵前,都不是理由了。


    “那好吧!”終於心裏的掙紮也倒向了一邊,我需要錢,這份工作我很需要!


    “我隻要一百塊,這是開始說好的。”


    桂姨拿扇子遮臉嗬嗬笑著:“還是給你一百五十塊吧,看你這模樣,也不像是小戶人家裏出來的。”


    “要不是錢上麵有了缺項,估計你也是不會到我這兒來的!”說完,她又低聲吩咐了那小姑娘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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