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通苑馬場已經半個多月了,羅思雨已經可以出門散步。外麵著實寒冷,她問謝方自己的外袍去了哪裏。謝方將她拉到一邊,悄悄告訴她,她那時穿得衣物太過引人注目,謝方害怕再次給她帶來禍事,已經將那衣服填進灶膛燒了。


    謝方管著倉庫,從裏麵找出了一件大周軍士兵的紅胖襖,其實就是棉甲。他把這個給了羅思雨,笑道:“入鄉隨俗,你既然身在軍營,穿這個正應景,又暖和。”


    羅思雨穿上,果然是個遮風保暖的好東西,隻是她身材瘦小,這棉甲又長又大,幾乎拖到了她的腳麵上。


    羅思雨極有眼色,深知寄人籬下不能吃白食的道理,身體剛剛好些,就開始幫著這些軍卒做事,她身子弱又沒什麽力氣,開始隻能在廚房打打下手,這幾天已經能給馬匹添飼料了。


    馬場常年過著半封閉的生活,隻有春季軍隊來領馬匹的時候能熱鬧幾天。突然多了一個少年,這些老弱軍卒的無聊生活也多了幾許亮色,因此大家也不為難羅思雨,任憑她做多做少,無人挑剔。


    羅思雨背上的傷口開始慢慢愈合,陸大夫卻依舊往馬場跑得頻繁。他說這種傷口最怕提前封口,因此換藥不能忽視。事關自己的身體健康,羅思雨自然是惟命是從。


    據獵戶胡寧說,路大夫是從帝都過來的,醫術極高,被牽連進了朝中爭鬥,因此才到安遠鎮暫避風頭。


    這話羅思雨隻是聽聽,微笑不語,究竟是什麽樣的爭鬥才會牽連一個醫生呢?想來就是那路大夫自誇的話罷了。


    現在已經四九天,外麵飄著鵝毛大雪,羅思雨看看窗外,覺得這種天氣,路大夫應該是不會過來了,就跑到廚房幫忙。她切了一大堆蘿卜,正準備下鍋的時候,突然心口一陣子劇痛,她連話都說不出來,就痛得軟倒在地。


    廚房的老軍卒上過戰場,麵對傷痛很有經驗,見到羅思雨這個樣子,知道她是突發急病,忙找到謝方,將羅思雨抬回了小屋。


    羅思雨緊緊抓住胸口,臉色煞白,額上已經冒出了汗珠子。胸口就像有一把鋼刀在攪動一般,痛得讓她無法呼吸。


    謝方疑惑的問道:“思雨,你可是有什麽宿疾?”


    羅思雨眼前發黑,已經聽不清楚謝方的話了,至多再有個三兩息時間,她就會被活生生的痛死!


    就在此時,路大夫頂風冒雪趕了過來,他看到羅思雨的慘狀,脫口而出:“終於發作了麽?我就算著應該就在這兩天,所以今天趕著過來了!”


    謝方一聽,原來羅思雨的病症早就在路大夫的把握之中,這麽說路大夫的醫術果然不差。


    路大夫也不矯情,從藥箱中取出金針,迅速給羅思雨施針。


    羅思雨隻覺得自己胸口壓著的千斤巨石似乎慢慢碎裂開來,漸漸能呼吸了,眼前的黑霧逐漸散去,她這是又回人間了嗎?


    這一次心口痛來勢洶洶,幸虧路大夫及時來到了馬場,施針救了羅思雨一命。


    謝方看到羅思雨終於緩了過來,鬆了一口氣,熱心的去廚房安排飯菜款待路大夫。今天是人不留客天留客,外麵風雪越發大了起來,還時不時卷起一陣旋風,恐怕晚間路大夫要歇在馬場才安全呢。


    路大夫專心的為羅思雨把脈,他眉頭緊鎖,臉上完全是與他這個年紀不符的憂慮之色。


    見路大夫終於放下手,羅思雨問道:“我這是中毒還是病?”


    路大夫一邊收拾自己的銀針,挑眉看她:“你自己不知道嗎?”


    羅思雨茫然搖了搖頭:“其實謝校尉救我的時候,我的頭部就受了傷,大約是在哪裏撞的,如今過去的事情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路大夫愣了一下,他每次來隻是給羅思雨換藥,二人並沒有攀談過,他對羅思雨的情況並不了解。其實正是羅思雨奇特的脈象吸引了路大夫,才讓他一直為羅思雨看診,否則就憑著謝方給的五錢銀子,怎麽能請得動他呢?


    路大夫收好銀針,思忖了一下才道:“你想不起過去的事也好,你中了一種很奇特的毒,這個毒在你的胸膈之間,早就與你的血脈糾纏在了一處。下毒的人手段高明,不是民間鄉野之人能做到的。”


    羅思雨很鬱悶,這種心口痛發作起來簡直能要命,她追問道:“路大夫,您能幫我解了這個毒嗎?我想不起過去的事情了,如今要解毒也沒有頭緒。”


    路大夫有些尷尬:“我解不了,解鈴還須係鈴人,看樣子你需要先恢複記憶。”他連這個毒是什麽都看不出來,更別提解毒了。


    羅思雨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也是一籌莫展,這可怎麽是好?這一次發作幸虧路大夫來的及時,下次再疼起來不得要了命嗎?


    看到羅思雨小臉發白,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路江濤有些心軟,換藥時看到的那個雪白纖柔身體又在眼前晃動。陸江濤拚命搖了搖頭,似乎要把那個情形從眼前搖走。


    他清了清嗓子,安慰羅思雨道:“你也莫急,我雖然解不了這毒,卻有法子壓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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