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釗通的屋子,是那種類似於四合院的窨子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窨子屋,怎麽講呢,就是很老的那種木頭房,不過裏麵很大,用高牆圍著。


    屋子分為東廂西廂兩排房間,秦釗通帶我去了西廂靠門的那處房間,說道:“細伢子,你就住這裏吧。”


    我“嗯”了一聲,然後打量了這屋子一眼,雖是老式木頭房,但裏麵其實還是挺不錯的,采光很好,通風也不錯,最關鍵是房間裏麵收拾的幹幹淨淨的,看上去幹燥明亮,給人一種特別陽光的感覺。


    我將行李靠著牆壁放下,接著,我就聽到了秦釗通老婆在外麵喊道:“還在裏麵幹嘛?快出來吃飯。”


    “好嘞。”


    秦釗通回了一聲,然後便帶我出了房間。


    正堂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上麵放著用海碗裝著幾碗熱騰騰的家常菜,菜都是山上的村民自己種的。


    八仙桌旁邊放著幾張紅漆長凳,秦釗通婆娘正帶著一個小男孩坐在長凳上。


    這小男孩約莫六七歲的年紀,生的格外壯實,帶著一頂虎頭帽,一對圓鼓鼓的大眼睛看著我,眼珠子轉來轉去,看上去既聰明伶俐,又虎頭虎腦。


    秦釗通揉了揉這小孩子的腦袋,朝我介紹道:“這是我家的老二,叫做秦進,他上頭還有一個姐姐,年紀和你差不多大,現在在外麵上大學。”


    秦釗通說完之後,在小秦進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說道:“快,叫哥哥。”


    小秦進癟著嘴,自言自語的嘀咕道:“叫哥哥就叫哥哥嘛,幹嘛要打我。”


    說完之後,小秦進臉上便帶起一抹笑容,朝我大聲喊道:“哥哥~”


    我被這小孩憨態可掬的樣子給樂著了,當即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笑道:“小秦進乖乖聽話,哥哥以後給你買好吃的。”


    小秦進聞言,眼珠子頓時就瞪直了,看著我說道:“真的給我買好吃的呀?”


    我聞言摸了摸鼻子,笑道:“當然是真的呀。”


    咚。


    秦釗通又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


    小秦進揉了揉又被敲了一下的額頭,不滿的說道:“爹,幹嘛又要打我?”


    秦釗通瞪了他一眼,說道:“小孩子不學好,張嘴就找別人要東西,快吃飯。”


    小秦進低下頭,頓時就如同霜打的茄子的一般,蔫了。


    “你以為你好到哪裏去啊?天天就知道在兒子麵前逞當老子的威風。”中年婦女狠狠瞪了秦釗通一眼,如出一轍說道:“你也快給我吃飯。”


    秦釗通聞言,頓時就訕訕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這一幕把我在旁邊看的樂著了,兒子怕老子,老子怕老婆,嘿,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笑著搖了搖頭,也找了個位置坐下。


    吃飯途中,我也知道了秦釗通婆娘的名字,叫做王冬蓮,並非是胡桃嶺本地人,而是在秦釗通外出打工的時候,兩人相識相戀,最後跟著秦釗通一起來了這山疙瘩裏,陪他過日子。


    秦釗通一個勁的給我夾菜,嘴裏說道:“細伢子,別客氣啊,多吃一點。”


    而王冬蓮,則一直冷著一張臉,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見狀,我不由苦笑連連,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歡迎我,還是如同秦釗通所說,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吃完飯之後,王冬蓮便開始收拾碗筷,秦釗通則和我坐在門檻上一邊抽煙一邊閑聊。


    我說道:“秦叔,能帶我去那個埋屍窟看看不?”


    秦釗通想了想,回道:“行,不過那地方邪乎的很,到時候你別隔得近了。”


    我說道:“嗯,我就站遠點看一眼。”


    秦釗通回道:“好,我換雙鞋,那裏土地濕軟,泥巴都被水泡過,一踩就是一個坑,你穿著這皮鞋去,別把鞋子給糟蹋了,我給你也拿雙鞋換換。”


    說完,秦釗通便轉身進了裏屋,拿了兩雙黃色的塑膠涼拖鞋出來,丟給了我一雙,自己穿上了一雙。


    片刻後,秦釗通便帶著我出了村子。


    黑水河位於胡桃嶺邊緣位置,水位常年很高,胡桃嶺的村民灌溉莊稼,或者洗衣做飯,便全是靠這條黑水河。


    而埋屍窟,則位於黑水河的下遊位置,距離村子有段路程,秦釗通帶著我在田徑上左繞右繞的,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來到了這聲名遠揚的埋屍窟。


    埋屍窟是回水溝的地形,就像是一條筆直的大河上,忽然有一段河堤塌陷,形成的一個凹字型的巨大湖泊。


    我沒有走到埋屍窟的邊緣位置,而是站在田坎上遠遠望了過去。


    由於秦釗通說的格外邪乎的原因,這一次我用的是風水術去看,結果這一看,頓時把我看得一頭霧水。


    這埋屍地天機混淆不堪,死處逢生,生處又轉死,反正不管怎麽看,風水術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格外的深沉混亂,讓人摸不清頭緒。


    在埋屍窟的岸上,是一遍布滿鵝卵石的沙灘,沙灘上搭著五六個篷子,一些來頭不明的人正站在沙灘上,伸著頭往埋屍地看。


    這些人裏麵,有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有身穿道袍手拿羅盤的道士,也有手持缽盂,披著袈裟的和尚。


    這些人身份各有不同,似乎來自五湖四海,但有一點卻是相同,那就是臉上都是一副愁雲慘淡的表情。


    我再看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同樣看向我,目光隱隱有些不善。


    “走吧。”我對秦釗通說道。


    秦釗通說:“行,細伢子,你陪我去打條魚,晚上我們煮魚吃。”


    我說:“好。”


    落霞時分,秦釗通裝著一簍子的魚跟我回了家,吃飯的時候王冬蓮依舊沒什麽好臉色,不過卻開口說道:“細伢子,你有什麽衣服要換洗不?我等會去洗衣服,我就拿去一起洗了。”


    我連忙搖了搖頭說道:“王嬸,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王冬蓮“嗯”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麽。


    村裏人睡得早,晚上八點多鍾的時候,差不多就熄燈歇息了,我躺在床上,開始翻閱起《三千道藏》,說起來這段時間一直比較匆忙,《三千道藏》還真被我落下了不少。


    大概晚上十一點鍾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很快我就看見,各家各戶的燈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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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們,明天我們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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