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存夠五千塊錢,算下來,包括生活費在內,一個月至少要掙到五百塊錢!”趙雲飛心裏想著,隨手在本子上畫了一個表格,月份、收入、支出、剩餘、是否完成目標,完成了就畫個對勾,沒完成畫叉子。


    弄這樣一個表格,每個月的收支情況一目了然,這樣就方便對自己的努力程度和效果進行監督。


    每個月掙夠五百元,這對一個小學剛剛畢業的學生來說無疑是個非常艱巨的任務,不過,趙雲飛並不是普通的小學生,從四年級開始就能自己養家,這怎麽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小學生?


    “現在是八月份,這個月的五百元要怎樣去掙呢?嗯,這幾天可以先去磚廠裝車,掙一點是一點,馬上就要上初中了,再想想其它掙錢的辦法......加油!”趙雲飛狠狠的攥了一下拳頭,已是下了最大的決心。


    ——明天,開始掙錢!


    一想到掙錢的目標,趙雲飛就非常的興奮和期待。


    收好筆和本,熄燈上炕,趙雲飛準備繼續修煉《真龍訣》。


    現在他對《真龍訣》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他隱隱感覺,這個《真龍訣》似乎有著一些道理,而且意思淺顯,並不是像那些武俠小說寫的所謂的武功那樣故弄玄虛,讓人覺得深奧難懂,卻始終不能自圓其說。


    有道理的東西難道還能是假的嗎?


    況且,綠園叟曾經練過《真龍訣》,從他的詩文來看,也不像是做假,盡管綠園叟自己在文中說沒練成功,可他也健健康康的活了一百多歲——這在平均壽命非常低的古代絕對是鳳毛麟角的存在,這不能不讓人懷疑,綠園叟的健康長壽與修煉《真龍訣》有關。


    趙雲飛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然後仍像昨晚一樣,麵西背東,靠牆盤膝而坐,先將《真龍訣》默念了一遍。


    昨天隻剩下“敏於穴而鈍於境,識感藏引融激變,依次而為,體認自然,無欲無求,自修自悟,隨波逐流。”這幾句沒練,從字麵上看,似乎隻有前兩句是功法口訣,後麵的則更像是練功要求。


    “敏於穴而鈍於境”,趙雲飛凝神思考著這一句口訣,“穴就是穴位了,境是什麽呢?是不是我昨天練功時進入的那種狀態?”


    “將意識放在需要修煉的穴位上,忽略環境的存在……”


    趙雲飛苦苦的思索了好一會兒,確認就應該是這個意思,不太可能還有別的解釋。


    “識感藏引融激變”這一句趙雲飛一想就明白了,這七個之間沒有任何關聯的字明顯是七種狀態,或者說是七個層次,聯係到上一句“敏於穴而鈍於境”,毫無疑問,應該是“敏於穴”的七個層次。


    “《真龍訣》上講了,人有三百六十個周天大穴,還配有圖譜,‘敏於穴’的七個層次不可能是所有的穴位同時進行修煉,《真龍訣》上也沒有明確說應該從哪個穴位開始練,嗯,我應該從哪個穴位開始呢?”


    趙雲飛對於穴位的熟悉程度跟一張白紙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想了半天也沒什麽頭緒,見小吉正在熟睡,沒敢開燈,就打著手電研究他拓印的那張紙上的人形圖。


    人形圖上的那些小點除了位置不同之外,全都一模一樣,他心裏不禁有些埋怨古人的做事方式,幹嘛不寫清楚一些呢?讓人猜來猜去的,要是寫的跟電視機的說明書一樣清楚,那不就省事了。


    研究了幾分鍾,忽然想起來去年他曾和外村的一個小夥子打架,一拳就掄在那小夥子的太陽穴上,打得那小夥躺在地上發了半天懵才搖搖晃晃的爬起來。


    “要不,就從太陽穴開始練起?”


    “不行,太陽穴是要害位置,萬一出了問題可就麻煩了……最好在胳膊上找一個穴位。”


    見人形圖的左手腕內側上有一個穴位,不知道是什麽穴位,他也不糾結了,用手指頭掐了掐那個地方,決定就從這個穴位上練起。


    為了謹慎起見,他將《真龍訣》從頭至尾又認真的梳理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開始進入練功狀態。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他很快就找到了感覺,將意識放在那個穴位上,身體其他的部位和內在、外在的環境逐漸變得虛無縹緲,而那個穴位卻變得越來越清晰,不知又過了多久,又像上次那樣,他仿佛是睡著了……


    這一次練功的時間比昨天醒來的稍早一些,外麵很黑,打開手電照了照牆上的電子表,三點四十五分。


    趙雲飛穿衣下地,躡手躡腳的出來,把小黑從狗窩裏麵拎出來放到屋裏,扣好門,臉都沒洗就出了家門,直奔位於村西方向的磚廠。


    ……


    一輪紅日破曉而出,照耀著這一片生機勃勃的大地。趙雲飛直起腰來望了望日出的方向,拽下別在皮帶上的白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然後將已經磨破了的帆布手套摘下來,反過來再帶上,拿起夾磚用的磚夾子繼續揮汗如雨的幹了起來。


    從淩晨四點來到磚廠裝車,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個小時過去了,趙雲飛裝完了兩車磚,現在正在裝第三車。


    這段時間建築工地用磚量非常大,拉磚的車往往整夜不停。


    裝一車磚能掙二元錢,趙雲飛裝完這一車也就意味著六元錢到手了。


    他是淩晨四點鍾來的,打算幹到下午三點就回家,這樣安排的話中午就不用專門回趟家吃飯,回家吃飯太麻煩,耽誤工夫,他估計這十一個小時應該能裝十車磚。


    裝磚車這活兒非常耗費體力,但凡有些生計的人都不會選擇這個工作,像趙雲飛這樣體力極好的棒小夥子,一個多小時能裝滿一車大概是四千多塊磚,那可真是揮汗如雨啊,這要是幹一整天,再棒的小夥子都能給累趴下,沒有從事過重體力活的人是無法想象的。


    裝磚的人個個脫著大光膀子,磚粉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粘在臉上身上,又被新流下的汗水衝出一條條、一道道,肌肉虯結的臂膀此起彼伏,在晨光中彰顯著力量與勞動之美。


    磚廠辦公室,一雙陰冷的眼睛掃視著場地上裝磚的工人,當他看見一個少年的身影時,點了點頭,惡狠狠的笑了一下。


    這個人正是村支書萬膽操的大兒子,萬權亮。


    這萬權亮靠他爹的關係承包了村裏的磚廠,此人腦瓜靈活,會拉關係,把這磚廠經營的倒也有聲有色,隻是其人性格非常陰狠,和他爹萬膽操比,那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下午三點十分,趙雲飛裝完了第十一車磚,把磚夾子往地上一扔,人幾乎是癱坐在了磚垛上,此時盡管他非常勞累,心裏卻很是開心,十一車磚,二十二元錢,如果這樣幹一個月的話就是六百六十元,已經遠遠超出了每月掙五百元的目標。


    “目標明確,行動才會有力!”趙雲飛回憶著董濤說這句話時的樣子,心下暗自感歎:“董濤不愧是個當官的,確實有見識,她一句話就能指明方向……”


    “苦力……每月必須掙到五百塊錢,否則的話連苦力都算不上!”


    正想著,一個瘦小的男子走了過來。


    走過來的這名男子姓魏,是一個建築工地上拉磚車隊的隊長,因為他身材瘦小,怎麽吃都吃不肥,工人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喂不飽。


    喂不飽走到趙雲飛麵前說道:“你不裝車了吧?那把你的工錢給你結一下,一共是十二塊錢。”


    趙雲飛聽了這話,當時就一愣,說道:“十二塊錢?算錯了吧?我一共裝了十一車磚,你那裏不是有記錄嗎?”


    幹活兒的最怕記錯了工,多記了還沒什麽,要是少記了,辛辛苦苦流的汗水就都白流了。


    “沒錯,”喂不飽嗓音尖細,像個偽娘,“你是裝了十一車磚,不過你在裝磚的時候用力太猛,摔折了不少磚,現在扣你十塊錢工錢還是少的呢,把你的工錢全都扣了都不夠賠那些磚的。”


    磚再結實那也是泥土燒製而成,而拉磚的車鬥子卻是鐵做的,裝車這活兒又不是什麽技術活,無非是拿磚夾子夾起四塊磚往車鬥子裏一墩,然後回身取磚,再一墩,這種重體力機械式勞動誰也不可能輕拿輕放,所以壞損是避免不了的。


    趙雲飛自認為自己裝車損壞的磚並不比其他人多,而且,從來沒有聽說過因為這種原因扣工錢的。


    坐在磚垛上,趙雲飛麵無表情的盯著喂不飽,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道:“今天太累,我先緩一緩。”


    喂不飽看著麵前這個疲憊不堪的少年,不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主意。


    趙雲飛閉上雙眼,用力甩了甩頭,頭發早已被汗水浸成一綹綹的,他一甩頭,頭發就飛舞起來。


    緩緩的睜開眼睛,趙雲飛炯炯的目光猶如一道閃電瞪視著喂不飽,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工錢一分都不能少!”說著他從磚垛上站起身來。


    喂不飽仰頭望著高高在上的趙雲飛,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叫道:“你,你想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我要我的工錢!”趙雲飛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看起來甚是恐怖。


    喂不飽吃了一驚,心髒砰砰亂跳,心裏不禁埋怨萬權亮:“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找這個麻煩幹嘛?”


    克扣趙雲飛的工錢是萬權亮授意的,他早上在辦公室看見趙雲飛在裝車,就想辦法要整治趙雲飛,以報前些日子大鬧萬府之仇。


    要報仇出氣,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扣他的工錢,讓他白流汗,白受累。


    於是萬權亮就讓人把車隊的喂不飽叫進了辦公室,如此這般的安排了一下。


    “你不是敢大鬧天宮嗎?這回讓你這個小猴崽子知道知道如來佛祖的厲害!”萬權亮心裏暗暗得意。


    喂不飽雖然心裏不太情願,但他不敢得罪萬權亮,怕萬權亮斷他的磚,那等於斷了他的財路。


    喂不飽望著一臉猙獰的趙雲飛,扭頭瞧見他手下的那幾個司機已經圍了過來,膽子壯了一些,把心一橫,說道:“十塊錢工錢,多一分都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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