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九笙說:“在家帶孩子。”


    “……”


    宇文聽想象不出來時瑾那樣的人,喂奶換尿布會是什麽樣子,而且……她問薑九笙:“孩子不會鬧嗎?”不怕時瑾嗎?


    她跟時瑾隻見過幾麵,印象很深刻,他給她的感覺很矛盾,尊貴紳士得像中古世紀的伯爵,可就是那樣雅致的人,眼裏總有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冷。


    時天北才那麽點大,不會怕嗎?


    薑九笙莞爾,說到孩子時,眉眼溫柔:“我家天北不怎麽愛哭,而且,他很親他爸爸。”


    宇文聽覺得不可思議。


    走完紅毯,剛進大廳,莫冰就過來了,把手機給薑九笙,說:“你家時醫生的電話。”


    薑九笙跟宇文聽打了聲招呼,去一邊接聽。


    時瑾問:“到了嗎?”


    “嗯。”


    他囑咐:“晚上天氣涼,回來的時候要多穿一點。”


    “好。”薑九笙走到沒人的地方,靠著門,低頭,挽著的頭發垂下來一縷,燈下的輪廓柔和,嘴角有淡淡的笑。


    時瑾心細,平時都是他操心多一點,她的吃穿住行,他都會過問。


    “夜宵我給你準備好了,放在了車上。”


    她家時醫生,在她這很是囉嗦,她好笑:“知道了。”


    時瑾還沒囑咐完,他事無巨細地一一說下來,最後,著重語氣:“結束了就回來,我在家等你。”


    薑九笙忍俊不禁:“結束了我就回家,不用等我,你先睡。”


    “你不回來我睡不著。”


    他比寶寶都黏人。


    “天北呢?鬧你了嗎?”天北最近對什麽都很好奇,睡覺睡得比之前晚了很多,放在床上,他就會自己翻滾來翻滾去。


    不過,時瑾在的話,天北就會很老實乖巧。


    “沒有,已經睡了。”


    果然,爸爸帶就很乖。


    薑九笙有點想寶寶了:“喂過了嗎?”


    “剛剛喂了。”時瑾說,“不用擔心他,你在外麵顧好自己。”


    “嗯。”


    時瑾掛電話之前,又重複了一遍:“早點回來,我等你。”


    嗯,她也有點想她家時醫生了。


    頒獎晚會還沒開始,主辦方給受邀的藝人安排了休息室,但地方有限,休息室多數是共用的,當然,如果咖位夠大的話,就會準備獨立間。


    薑九笙和宇文聽都被安排在了獨立間,一排房間過去,門都關著,隻有一間,半敞著門,有聲音傳來走廊。


    是男人的聲音,罵罵咧咧。


    “養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老子,你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你他媽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婊·子!”


    是黃平中的聲音,宇文聽走近一點。


    周見薇自嘲:“你罵得都對,我這不是已經遭報應了嗎?”


    黃平中快五十了,體格偏健壯,說話中氣十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他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被我玩爛了的破鞋,蘇問也不嫌髒。”


    周見薇一掃剛才不冷不熱的態度,怒道:“我跟你的事,別把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


    黃平中抱著手看她:“喲,還舍不得了?”他譏笑了聲,眼裏全是嘲弄與輕視,“都當了婊子還立什麽牌坊,怎麽,蘇問搞了你不承認?”


    周見薇氣極:“黃平中!”


    他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周見薇臉上。


    她穿了高跟鞋,被那一巴掌打得站不穩,摔在了地上,左臉頰迅速紅腫充血。


    “嗬。”


    黃平中獰笑。


    “想跟我一拍兩散?”他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急不緩地解開腰上的皮帶扣,抽出來,“你還沒問老子答不答應——”


    說話的同時,他揮起了手裏的皮帶,朝著女人雪白的後背,狠狠抽下去。


    “啪。”


    揮動的皮帶,被抓住了。


    黃平中猛地扭頭。


    宇文聽今天穿了一雙不太高的高跟鞋,她淨身高一七四,比黃平中還要高一些,看他時,俯視。


    “我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她用力一扯,將整條皮帶拽過去,抬起手,朝著黃平中的臉就抽了回去。


    黃平中慘叫了一聲,捂住火辣辣的臉,咆哮:“你誰啊!”


    宇文聽蹲下,扶著周見薇坐到沙發:“有沒有事?”


    周見薇搖頭,眼眶突然紅了。


    宇文聽站起來,把她擋在了後麵,一貫總是寧靜的眼裏風起雲湧,一字一字道:“天宇傳媒,宇文聽。”


    宇文聽啊。


    冤家路窄。


    黃平中臉上被皮帶抽的地方疼得發麻,新仇舊恨,他氣急敗壞地怒吼:“我教訓我的女人,關你什麽事!”


    她說:“你罵了蘇問。”眉宇間,染上了薄薄一層慍怒,音色稍稍凜冽了,她說,“蘇問是我男朋友。”


    罵蘇問,絕對不可以。


    黃平中譏笑:“你倒真大方,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搞到一起——”


    沒等他說完,皮帶已經抽過去了。


    黃平中肩上挨了一皮帶,宇文聽是運動選手出身,手勁大,黃平中痛得齜牙咧嘴,五官猙獰。


    宇文聽眼裏覆了一層冰,皮帶的金屬扣被她捏得作響:“再罵一句試試。”


    黃平中表情猙獰,梗著脖子罵,邊罵還邊衝上去搶她手裏的皮帶:“蘇問——”


    她反應很快,側身躲開,不等他罵完,當機立斷,抬起手就是一皮帶,結結實實抽在了黃平中的臉上:“繼續。”


    罵一句,她就抽他一次。


    黃平中痛得大叫,正要破口大罵,一見宇文聽又揚起了手,他本能地閉了嘴,捂著疼得發燙的臉,往後縮了縮。


    哪還有打不怕,那是打的不夠狠。


    黃平中惡狠狠地瞪她,到底不敢對她動粗,怕她手裏的皮帶,更怕宇文聽背後的天宇和家族。


    宇文聽見他老實了,才扔了皮帶,目光冷冷,擲地有聲地道:“往後,隻要是你工作室參與製作的影視作品,我天宇的藝人都不參演。”


    黃平中急眼:“你——”


    不等他說話。


    “笙笙,”宇文聽看向門口,“幫我個忙。”


    黃平中猛一回頭,門開著,薑九笙正靠著門,姿態隨意,不知何時過來的,語調慢慢悠悠:“你說。”


    宇文聽簡明扼要:“把他拉進秦氏的黑名單。”


    黃平中心道不好,正要辯解,薑九笙嗓音淡淡地應了一聲:“好。”然後,對上他驚慌的眼,她氣定神閑地說,“日後找演員的時候,也不用考慮我們秦氏旗下的藝人了。”


    秦氏旗下除了秦氏娛樂,還有華納影視和sj’s,娛樂圈的半壁江山都是秦家的,剩下的半壁,不是與時瑾交好,就是看他臉色行事,薑九笙這一句話,基本等於封殺。


    黃平中徹底慌了,上前去,放下身段求情:“薑小姐,還請您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


    他對女人動手的時候可曾高抬貴手過。


    薑九笙語調緩緩,卻不容置喙:“你罵了蘇問,蘇問是宇文聽的男朋友,宇文聽是我老板。”


    黃平中臉色大變。


    這件事,蘇問是從劉衝那裏聽來的。


    他聽完洋洋得意得不得了:“我家聽聽好寵我。”


    劉衝在開車,從保姆車的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蘇問:“是是是,你是霸道女總裁的小嬌夫。”他作為經紀人,想得就比較正經了,“估計網上很快就會有你被包養的各種揣測。”


    蘇問再怎麽火,也隻是個演員,比不得宇文聽有背景,此番,霸道總裁衝冠一怒為紅顏,媒體再添添油加加醋,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麽樣。


    蘇問的重點永遠很清奇,很禽獸。


    “還沒有包養。”他說,“聽聽還沒睡我。”


    劉衝:“……”


    這股子遺憾挫敗是幾個意思。


    蘇問一點都不忸怩害臊,眼神還蕩漾上了:“很想被她睡。”


    劉衝:“……”


    他在蘇問的話裏聽出了兩個意思,一,這他媽是個禽獸,二,這他媽還是個沒開過葷的禽獸。


    劉衝感歎:“噢,已經春天了。”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


    百花獎頒獎晚會還沒開始,天宇傳媒就官宣了一件事,和黃平中及其電影製作公司終止合約,再無合作。


    隨後,sj’s、秦氏娛樂、華納影視相繼轉發,並同樣表態。


    底下,網友們紛紛喝彩,


    “這件事告訴我們,要做個有品格的人,德行不行,導的片子再好也要抵製,先做人,再做事。”


    “終於有人收這個禽獸了,大快人心!”


    “內部消息,宇文聽是為了蘇問才打壓黃禽獸的,薑九笙嘛,當然是為了宇文聽這個好基友,激情滿滿,基情滿滿啊。”


    “我怎麽覺得笙嫂和問哥都是意外,聽神和笙爺才是真愛。”


    “對宇文聽還是喜歡不起來,跟我家蘇問完全沒有cp感。”


    “誰稀罕你喜歡了?杠精!還你家蘇問,幻想症也是病,得治!”


    “我看到聽神撲麵而來的攻氣,我問哥是被包養了嗎?”


    “前麵的!你是魔鬼嗎?問哥也不缺錢,包養是什麽鬼?分明是問哥倒貼,工作室都賣給天宇了,賣身又賣藝!”


    “自從問哥談戀愛,我都快忘了他曾經是個強攻。”


    “……”


    本來正義滿滿的,然後,樓就歪成這樣了。


    蘇問快八點了才進場,他的位置安排在宇文聽旁邊。


    “聽聽。”


    蘇問在她旁邊落座。


    場內有些吵,她聽不太清楚他說話,便湊過去一點聽,蘇問靠近她耳邊:“跟我出去一下。”


    宇文聽看了一下手機的時間:“頒獎快開始了。”


    遲到就遲到。


    “還有六分鍾。”蘇問起身,牽著她出去了。


    這個點,外麵沒什麽人,蘇問帶她去了樓下的走廊,落地窗式的觀景裝修,她身後是城市的霓虹,還有大片星空。


    “蘇問,”她靠在透明的窗玻璃上,看著他問,“我們出來做什麽?”


    她今天穿得很正式,裹胸款式的長裙襯得脖頸修長,頭發半挽,隨意散落了幾縷在肩上,發梢堪堪過鎖骨。


    蘇問將她肩上的發撥開,漂亮的鎖骨裸露出來,他俯身,在上麵輕輕啄了一下:“想親你,裏麵人太多。”


    宇文聽被他弄得有些癢,也不躲:“我擦了口紅。”


    蘇問從她脖頸上抬起頭,笑著在她唇上啄:“不要緊,我輕一點親。”他又輕輕吮了一下,聲音壓低了,音色像是帶了蠱惑的哄騙,“你教訓黃平中是不是為了我?”


    宇文聽點頭:“嗯,他罵你。”


    果然呢,他家聽聽很寵她。


    蘇問笑了,目光比月溫柔,落地窗外的星辰落進了眼裏,他聲音裏都染了愉悅:“聽聽,我很開心。”


    他特別開心,因為她很疼她,他特別受寵!


    宇文聽見他笑,心情也很好,主動親了親他的唇,然後用指腹擦掉他唇上沾染到的口紅:“頒獎要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蘇問搖頭說不要,他說:“我要再親一會兒。”


    說好輕一點親的,可他親的一點都不輕……


    嗷嗚!


    蘇子蘇蒙住眼睛,十指張開,她羞澀地從指縫裏偷看,嗷嗚嗷嗚……突然,肩膀從後麵被拍了一下。


    她捂住嘴,差點叫出來,扭頭就看見了姍姍來遲的總監大人,她趕緊擋住路口,把聲音壓得小小的:“宋總監,你不能從這過。”


    宋融抱著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為什麽不能從這過?”


    每次遇著這小泡麵頭,他都心情大好,也是奇怪。


    蘇子蘇今天把泡麵頭紮起來了,左右兩邊一邊紮了個小球球,看上去毛茸茸的,她說:“裏麵有人在親親。”


    她四叔跟四嬸在親親,她要鎮守在此地,不讓任何人去打擾,四叔對她這麽好,她當了叛徒他都沒有怪她,還幫她媽媽出了醫藥費,這樣的大好人她要做牛做馬地報答。


    瞧著她這英勇就義的表情,十分好笑,宋融起了逗弄的心思,偏不如她的意:“他們親他們的,我走我的。”


    說著,他就要往前走。


    蘇子蘇拽住他的手:“不行!”她眼珠子轉了轉,試圖動之以情,很慷慨地說,“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


    宋融忍俊不禁:“接個吻而已,又不是結婚。”


    蘇子蘇麵紅耳赤地反駁他,很振振有詞:“不結婚不能親,親了就要結婚。”


    這小泡麵,蠢蠢得讓人想欺負,又不想別人欺負。


    宋融想揉揉她頭上的泡麵,忍住了:“誰跟你說的?”


    她老實說:“我媽。”


    她媽被蘇丙鄴負慘了,有很嚴重的仇男癌,覺得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沒一個好東西,智商八十五的蘇子蘇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給男人親親抱抱摸摸睡睡,不然就要結婚。


    要是不肯結婚,就親親抱抱摸摸睡睡,她媽說,要報警,告臭男人非禮、性騷擾、強·奸。


    “我四叔和四嬸會——”


    結婚兩個字卡在了喉嚨口,她睜大了兩個眼睛,眼睜睜看著總監大人的臉突然放大。


    啵。


    他在她腦袋上親了一下。


    蘇子蘇呆住了,愣了老半天,倏地捂住了腦袋,臉紅得像個猴屁股:“你你你……你幹什麽?!”


    她結結巴巴,像隻受了驚嚇的小白兔,眼睛都紅了,水汪汪地瞪著宋融,完了完了完了……


    蘇子蘇一副天快要塌下來的表情,快哭了,眼裏含了一包淚,眼珠子又轉得飛快。


    宋融低低笑出了聲,用哄騙小孩的語氣跟她說:“要聽媽媽的話,但不要全聽。”他俯身,湊過去,“知道了嗎?”


    蘇子蘇驚嚇地往後跳,一驚一乍的表情:“你親我了!”


    “嗯。”鬼知道他怎麽這麽幼稚。


    蘇子蘇不敢相信的表情、天崩地裂的表情、擔驚受怕的表情,全部雜糅在眼睛裏,她快哭了,質問他:“你怎麽能親我?”


    宋融唇角彎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別慌,不會懷孕。”


    這小泡麵挺可愛的,想給她買幾個煎餅果子吃。


    她睜著兔子一樣的眼睛,滴溜溜地看他:“總監,我雖然笨,但是我不傻。”她吸吸鼻子,要哭不哭,聲音很小地說,“親了,要結婚的。”不然,就要告他非禮、性騷擾、強·奸。


    宋融:“……”


    好像逗過頭了。


    小姑娘像是想明白了一件大事,然後鼓足了勇氣似的,紅著臉伸手揪了揪他的袖子:“我們、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題外話------


    **


    問聽這條感情線進展的時候,天北才幾個月大哈,別搞錯了時間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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