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後有人喊住了她:“這不是徐大小姐嘛。”


    徐蓁蓁募地回頭,一見何人,下意識朝四周張揚。


    是血液科的喬方明醫生,四十來歲,個子不高,戴著無框的眼鏡,厚厚的鏡片下,一雙眼睛細長:“市長千金怎麽大駕光臨來我們醫院了。”


    徐蓁蓁膽戰心驚,生怕有熟人過來,又剛在周氏那裏受了氣,半點耐心都沒有:“我說了多少遍,我跟你不熟,不要跟我說話,也不要跟我打招呼。”


    喬方明嗤笑:“進了徐家門你就翻臉不認人了?”端著眼角睨了她一眼,語氣輕蔑,“要不是我幫你在dna報告上作假,你能當上市長千金?”


    舊事重提,一個把柄,反複被人拿捏著。


    徐蓁蓁煩不勝煩,氣惱得不行:“你到底還想怎樣?錢我也給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揪著這件事威脅我。”


    喬方明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譏笑出聲:“就你給的那點錢,比起徐家的家底,比起你以後要嫁去的豪門,根本連蒼蠅肉都算不上。”


    徐蓁蓁嗓音拔高了幾分:“那你就把我當提款機?”


    喬方明一臉的理所當然:“不過是偶爾提醒提醒徐大小姐你吃水不忘挖井人。”


    這幅頤指氣使的嘴臉,分明是敲詐勒索,還擺著救世主的姿態,徐蓁蓁氣恨難消,忍不住低聲咆哮:“我就算是提款機,也不夠你沒完沒了地獅子大開口。”


    喬方明笑得放肆,毫不掩飾他眼底的貪婪:“放心,我就要點你的零花錢。”


    又要錢!


    徐蓁蓁怒斥:“夠了!”她實在忍無可忍,“你可別把我逼急了,不然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對方完全不以為意,半點都沒有收斂,眼角都挑著囂張:“這句話我也送給徐大小姐你,別把我逼急了。”


    她懶得浪費口舌,甩頭就走。


    別把她逼急了,不然,一不做二不休……


    當天晚上十一點,周氏在換了藥之後,就開始腿疼,一整宿沒消停,整個住院部都是鬼哭狼嚎聲。


    周氏疼得一夜沒合眼,早上,主治醫生過來,周氏大罵醫生無能,拖著半條老命,罵罵咧咧了一上午,可精密的檢查之後,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主治醫生直接對老太太的謾罵充耳不聞了。


    就這麽疼了兩天,周氏連叫囂的力氣都沒有了,當天下午就轉了院。


    薑九笙從浴室出來,時瑾依著臥室門在講電話,抬頭見她出來了,便收了話,簡單複了一句:“知道了。”他道,“謝謝。”


    然後,時瑾掛了電話。


    她把毛巾給他,走過去:“宋律師的電話?”


    “嗯。”時瑾牽著她坐下,給她擦頭發,“事情私了了。”


    她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那碰瓷的老太太顯然是個欺軟怕硬的,沒有多問,乖乖把身體壓低,蹲在時瑾麵前,仰著頭方便他給她擦頭發:“我明天要跟組去宣傳電影,你先去秦家,我晚一點自己去。”


    後天是秦行的壽宴,她和時瑾最晚明天也要到中南。


    時瑾動作很輕,嗓音也是輕的,軟軟的,特別溫柔:“一起過去,我等你。”


    他越來越黏人了,薑九笙好笑:“我怕你遲到。”


    “沒關係。”


    然後不等她再說,低頭吻住了她的唇,輕輕地吮著,將她唇色含得豔麗,才稍稍退後一些,嗓音低低的,有些啞:“笙笙。”


    “嗯?”


    她眯著眼,眼角有些潮,染了淡淡的暈紅,一雙桃花眼,少了清冷,多了幾分媚。


    時瑾情動得一塌糊塗,把她撈到懷裏抱著:“今天是排卵期。”他湊過去,在她耳垂上輕輕廝磨舔咬,“容易懷寶寶。”


    他的手,落在她的睡衣領口。


    薑九笙把頭埋在他脖頸裏,蹭了蹭:“去房間。”


    他搖搖頭,眼角都帶著笑,眸底有微微發燙的欲:“我想在沙發。”


    她遲疑了很短的時間:“……好。”


    最近,他貪歡,而且喜歡在不同的地方,上了癮似的,玩各種花樣。


    薑博美很長一段時間都跟舅舅睡。


    結束後,她沒有力氣,趴在時瑾懷裏,兩人都沒有穿衣,裹著同一條毯子,薄薄的毯子軟軟的,身體很燙,緊緊相貼,他舍不得放開她,便那樣纏著。


    薑九笙抬頭,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了:“我要洗澡。”


    時瑾抱著她坐起來:“起得來嗎?”


    她搖頭,把臉埋在他肩上,羞得不想抬頭,他歪了歪頭,在她耳朵上啄了一下:“我給你洗。”


    他抱著她往浴室裏走,不消一會兒……


    “時瑾,”她聲音斷斷續續,“不要了……”


    “寶寶,忍忍。”


    他溫柔地哄,一雙眼微微猩紅:“水裏,水裏好不好……”


    聽不到她的回答,隻有破碎的輕喘,與微微蕩漾的水聲。


    食髓知味,他對她,癮太重。


    翌日,周二,初秋的天風吹得輕柔。


    《三號計劃》即將上映,薑九笙跟組宣傳,活動結束後,已經快五點了,時瑾過去接她,東西他給她收拾好了,直接開車去了機場,到中南秦家時已經晚上九點了。


    秦家一大家子都坐在飯桌上,等時瑾入座。


    他牽著薑九笙進了屋,秦行冷著臉,全是不滿:“怎麽這麽晚?”


    時瑾不冷不熱地回了兩個字:“堵車。”


    “……”


    飛機也會堵車,就不能找個像樣點的理由?秦行抬頭,瞥了薑九笙一眼,時瑾立馬把人藏在身後,滿臉警惕。


    未免太護著了!


    秦行壓下心頭的不喜:“先坐下吃飯。”


    時瑾斂著神色,矜貴的一雙眼裏,什麽也不映進眼底:“我有點暈機,不吃了。”回頭,眼裏都是身後的人,“笙笙,你餓不餓?”


    薑九笙思考了一下:“不餓。”


    正好,時瑾不想她和秦家人同桌,牽著她:“你們吃吧,我們先去休息了。”說完,他帶她離開了主屋,眼裏餘光都沒有留一個。


    怎生目中無人!


    章氏最先哼了一聲,十分不悅:“一點規矩都沒有,像什麽樣子。”


    也不知是秦家哪位少爺,跟著附和:“父親,老六是越來越不把您放在眼裏了。”


    秦行沉著臉,臉上明顯不耐煩:“行了,都吃飯吧。”


    一大桌子人,這才開始動筷子。


    不到一分鍾,溫詩好就撂了筷子:“我沒什麽胃口,你們吃。”


    秦明立坐在她旁邊,前一陣子受傷的手還打著石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置一詞,倒是章氏扭頭吩咐了下人:“去給二少奶奶燉個銀耳湯。”


    溫詩好冷著個臉:“我不想吃。”


    章氏不由分說:“你不吃肚子裏的孩子還要吃。”催促下人,“還不快去。”語氣強勢,完全不容置喙。


    溫詩好咬了咬唇,沒說什麽,離了席。


    這秦家的二少奶奶,一個緩刑期內的殺人犯,脾氣倒是不小,溫家倒台,她如今也就隻能仗著肚子裏那塊肉了。


    雲氏心情不錯,舀了一碗湯,慢條斯理地喝著,扭頭一看,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了:“你低著個頭幹嘛,用腦袋吃飯啊?”


    秦霄周橫了她一眼,麵紅耳赤的樣子。


    這臭小子,臉紅個屁啊!


    雲氏看著他就來氣!


    時瑾帶薑九笙去了小樓,因為知道他要來,下人提前過去打掃整理了,屋裏亮著燈,門口的吊籃椅上的毯子是新換上的,是她喜歡的暖色。


    他關了門,帶著她坐下:“我們住這邊。”


    她點頭:“好。”


    “餓不餓?”他把手落在她腹上,輕輕地揉。


    “有點。”因為時間趕,宣傳活動結束後,時瑾便直接帶她去了機場,她的胃口早便讓他養叼了,飛機上的東西味道實在不盡人意,她沒吃幾口。


    時瑾起身:“我去給你做飯。”


    她拉住他:“為什麽不在主宅吃?”這麽晚了,她舍不得他勞累。


    “閑人一堆,怕你吃不好。”他低頭,在她手背上親了一口,然後抽出手,“在這等我一會兒。”


    她不肯,起身也跟著去了廚房。


    時瑾失笑:“乖,出去等。”


    薑九笙搖頭:“我幫你摘菜。”舍不得他一個人累,她覺得她還是要盡快學好廚藝。


    拿她沒辦法了,時瑾隻好去給她放了溫水,任由她不太嫻熟地在廚房裏忙碌。


    飯後,已經九點半了。


    秦明立一房間,臉就拉下了,脫了外套重重摔在沙發上:“以後在長輩離席之前,就算不吃,也要坐到最後,這是秦家的規矩。”


    溫詩好捧著平板,低頭在看報表,眼睛都沒抬一下:“他時瑾跟薑九笙也不用守規矩,怎麽我就要?”


    語氣裏,全是不甘。


    溫家命案的牢獄之災,根本沒有磨平她的性子,一出來,就又張牙舞爪了。


    秦明立冷笑:“少跟我牙尖嘴利,你既然嫁到了秦家,就把你以前在溫家的那副脾氣給我收起來,不然以後出了什麽岔子別怪我沒提醒你。”


    咣的一聲響,她把手裏的平板扔在茶幾上,臉上極度不滿,動作也毫不客氣:“有時間在這跟我一個女人斤斤計較,怎麽不去和時瑾鬥?”


    秦明立盯著她,目光如炬。


    溫詩好半點收斂都沒有,挑釁地挑挑眉:“怎麽不說話了?”她冷嘲熱諷地嗤笑,“鬥不過他你就——”


    秦明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陰鷙:“這麽漂亮的嘴,怎麽就吐不出一句好聽的話。”手指收攏,捏緊了她的下顎,“還不如閉嘴。”


    溫詩好吃痛,卻也不惱,推開他的手,用指腹拂了拂臉上的紅痕:“閉嘴怎麽行。”她抬頭,“你想不想扳倒時瑾?”


    秦明立好整以暇地瞧著她。


    “時瑾的弱點是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


    他當然知道,往沙發上一躺,右手落在左手的石膏上,缺了一截的尾指凹凸不平,頂端全是疤痕,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石膏:“動了薑九笙,時瑾可什麽都做得出來。”


    想扳倒時瑾的人,多了去了,可沒有萬全的把握,誰敢動薑九笙,時瑾的逆鱗可不長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薑九笙身上,碰一下,他都能發瘋。


    “又沒有讓你去動。”


    秦明立抬頭看溫詩好。


    她眼裏越發意味深長:“老爺子想依仗時瑾擴大秦家的版圖,連帶著對薑九笙也尤其容忍,可是,就算容忍,也總還是有度的。”


    次日,薑九笙難得賴床了,快午飯時間才起來,時瑾給她喂了點牛奶,也不催她起來,坐在床邊用筆記本辦公。


    大概是她睡在旁邊,他效率格外得差,半天了,一份數據也沒有看完,便幹脆掀了被子躺進去,也不睡,盯著她看,時不時親她,把她鬧醒了,非要她給親回去。


    午飯是在床上吃的,她不想起來,他也就由著她了,潔癖的毛病是被她磨得服服帖帖了。


    窗外的天有些陰,空氣濕漉漉的,薑九笙蹲在屋後的一片秋海棠旁邊,折了一朵,放在手裏把玩:“什麽時候下了雨?”


    天氣很潮,時瑾怕她著涼,把她外套的拉鏈拉好:“昨夜裏三四點。”


    雨後,花開得正好,黃的粉的,顏色豔麗,花香很淡,被風卷著撲鼻而來。


    薑九笙把手裏那多粉色的秋海棠別在時瑾的口袋上,指了一處給他看:“那一片一朵花都沒開,知道為什麽嗎?”


    時瑾順著看過去,中間確實少了一大簇花:“為什麽?”


    薑九笙忍不住笑了:“被秦霄周壓壞了,我看見過,他和他的女人在那裏,”想了想,她選了個貼切的詞,“野合。”


    時瑾牽著她的手,指尖若有若無地劃過她掌心:“你看見了?”


    嗯,他好像有點不愉快。


    “嗯。”她解釋,認認真真地,“兩人抱在一起,我沒看仔細。”這是實話,秦霄周褲子還穿著,她隻看到了那個女人胸前的春光。


    他捏了捏她掌心,懲罰她似的,可舍不得用力,輕輕地,不痛,她隻覺得癢,往後縮了縮,他捉住她的手,握緊了不鬆開。


    “以後看到這種要繞開。”他鄭重其事地說,“不然會長針眼。”


    薑九笙忍俊不禁:“我隻是一時好奇。”


    “好奇什麽?”


    她答不上來了,覺得帶著花香的空氣裏,多了鋪天蓋地的醋酸味。


    時瑾也舍不得說她,便鄭重其事地叮囑:“那些事我都會教你,你不要對別人好奇。”


    那些事……


    薑九笙臉有點熱,轉移了話題:“我站過去,你幫我拍照。”


    時瑾拉住她:“下了雨,地上有泥。”


    他稍稍彎腰,抱起她走過去。


    她環著他的脖子:“重嗎?”


    “很輕。”


    他腳步很慢,踩了一地泥濘,把她放在花團錦簇的秋海棠裏,然後壓低身子,把臉湊過去。


    薑九笙乖乖親了一下。


    他便笑了,眼裏的光,比這萬紫千紅的花,還要豔麗三分。


    君子如蘭,一笑,傾國傾人,像中世紀的油畫裏,最濃墨重彩的貴公子,所有的著墨卻繪不盡他三分雅致。


    瞧上一眼,隻覺得驚心動魄,再看,便挪不開眼睛了。


    “傅小姐。”


    “傅小姐。”


    下人連著喊了兩聲,傅冬青才回過神來。


    “不好意思,傅小姐,不知道您迷了路,讓您久等了。”下人態度十分恭敬,生怕怠慢了今日來參加壽宴的貴客。


    傅冬青搖了搖頭,笑容得體:“沒有關係。”


    下人心道這傅家小姐當真好教養:“您請跟我來。”


    她點頭,回首看了一眼那一片繁花似錦,與那個眼眸溫潤的人。


    時瑾的拍照技術很一般,不過他覺得好看,給薑九笙拍了許多,基本沒有全景,他隻拍她,挑了一張最喜歡的設成了屏保。


    烏雲散了,夕陽漏進來,將千樹萬樹的花渡了一層碎金,好看得不像話,還有她的時瑾,也漂亮得一塌糊塗。


    薑九笙把那朵有些蔫了的花摘了,又給他折了一朵最鮮豔的紅海棠別在正裝的口袋上:“壽宴應該快開始了。”


    時瑾牽著她回小樓:“去遲一點也沒有關係,我再陪你一會兒。”


    她不喜歡應酬,寧願待在小樓,時瑾便也隨她喜歡。


    ------題外話------


    時笙沙發上的、水裏的,明天下午四點發正版群,明天下午四點哈!


    自帶紙巾擦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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