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鴻蒙,塵緣種種,天地萬物,相牽相係。


    宇宙當中生出諸多世界,世界各不相同,卻牽連在一起,一個世界變動,也會對另一個世界造成影響。


    這一年,北方世界大亂之後,諸神隕落,紊亂的靈氣隨著隕落的諸神一起消散在了這個世界。


    與此同時,大量的靈氣灌入了和北方世界相連的南方世界,幾千年來因為北方世界的混亂一直在損失靈氣的南方世界一瞬之間充滿了靈氣,諸多修煉者一時間功力大漲。


    此時的乾淩國,靈氣席卷著狂風灌滿了天地,天地明顯地震動起來,處於地底下的閻越身上顯露出來白骨的地方越來越多,地下的陣法已經蔓延到了整個京城,並且還在以飛快的速度蔓延,血肉消融於陣法的紅光當中,閻越似乎感覺不到痛意,伸出了自己已經化作了半截白骨的手,顫顫巍巍地捏碎了手中的一樣東西。


    紅光越發的耀眼,光芒穿越地麵,灌滿了天地。


    閻越的魂魄一點點的從他的身體裏麵脫離了出來,剛脫離出來,便被陣法吸入了進去,和肉體一樣化為了加快陣法的養料。


    沒有了魂魄的肉體在陣法的侵蝕之下飛快地化為了一堆白骨,嘩啦一聲癱倒在地,碎成了幾截。


    在鬼門當中,閻越的武功僅次於沈霽,而且和沈雪不同的是,閻越練武並不靠投機取巧,更沒有修煉邪功,他的武功都是他自己踏踏實實的修煉來的,所以他是開啟陣法最好的祭品。


    沈霽此時已經走出了地下的密道,天地之間灌入的靈氣同樣的竄入了他的體內。


    他之前未曾想過以這樣的方法造反,開啟陣法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先是丹陽公主宮變失敗,又是太子自殺導致他身負重傷,眼下若是不用這方法,根本無法在李微明的屍身腐敗之前奪得皇位。


    沈霽身上的傷隨著靈氣的一點點的灌入而一點點的愈合,而他的修為也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之下,一點點的提升。


    另一處的百裏未蕁身上同樣靈光大盛,神女之魂原本就容易接納天地的精華,濃鬱的靈力同樣的一點點的恢複了她身上的傷,原本十分局限的異能在則一瞬間得到了擴展,她在凡世間的這幾十年的前因與後果不再是一片迷蒙的霧氣,漸漸的明朗起來,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來了,自己在凡間所經曆的一切。


    她在凡間所經曆的,不僅僅隻是被送往異世,到時間又自動回來那麽簡單。


    在這之前,她還有一個前世,而這個前世……


    另一處躲避在宮殿之內的沈雪和遲挽茗的身體裏也紛紛的灌入了靈氣。


    遲挽茗的魂魄乃是從天神的魂魄當中分出來的一絲魂魄,雖然不及百裏未蕁的魂魄強大,卻仍舊可以吸收大量的靈氣,她雖然不懂武,靈氣入體之後,卻感覺到身子輕盈了不少,身體也有力量了許多。


    沈雪同樣靈氣大漲,身上的傷也毫無意外的愈合了。


    她感知到陣法的開啟,心知沈霽要做什麽,頓時心道不好,陣法若是一小時之內還不關閉,會給包括她在內的很多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唯獨風滄滂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波動。


    無數的靈力被風吹到他身邊,又自動的從他的身邊繞了過去。


    這就是他複活雪落幽,逆天改命的後果,就是會不斷的失去,他已經不能直接幹預乾淩皇朝的事情,更無法接受這天地間忽然暴增的靈氣。


    臨近夜晚,天地原本也昏暗,加上靈力的暴增以及天地的變動,天地更加的昏暗,沈霽所啟動的猩紅的陣法籠罩了天地,整個天地都溢滿了紅光。


    沈霽已經恢複,功力比之前更要精進,他飛身而起,腳在屋頂踏過,沒多久便已經來到了皇帝所在的議政大殿之前。


    遲堙眼看情景不妙,不敢踏出大殿半步。


    在此時,風滄滂卻從旁邊緩緩的走出,他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鬢間卻染上了寒霜,看著有些滄桑:“多年不見了,你竟然真的發動了這陣法,是我小看你了。”


    “若不是你,我早在二十年前就能發動這陣法。”沈霽神情陰鷙。


    二十多年前,此世界的靈氣還算濃鬱,隻是這些年來受到北方世界的牽連,靈氣才愈發的稀薄,那時的靈氣雖然不如今日濃鬱,卻也足夠給陣法提供能量。


    隻不過,當年施法的並不是沈霽,而是有著強大巫族血統的李微明。


    那時沈霽還不是鬼門的門主,而風滄滂也還不是落幽穀的穀主。


    當初還是少女的雪族聖女的雪落幽極力阻止此事,和李微明展開了殊死搏鬥,最終陣法開展失敗,李微明作為操縱陣法的人,遭到了極重的反噬,完全靠著沈霽提供的靈丹妙藥才得以艱難度日,而身子漸漸衰弱的她還是沒有活過兩年,在生下遲挽茗並將遲挽茗交給皇帝撫養之後,便去世了。


    雪落幽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苟延殘喘了幾年,勉強的生下了風靈兒,沒過幾年也辭世了。


    “當年你我都損失慘重,如今你準備再損失什麽?”風滄滂的神情看起來很是疲憊,多年過去,沈霽竟然還是啟動了陣法,而他當年竟然沒有完全的毀滅啟動陣法之物。


    “你以為本尊還會犯當年的錯誤?”沈霽周身煞氣環繞,身上靈氣濃鬱,飛快地伸出手,眼看就要掐住風滄滂的脖子,他神情猙獰扭曲,眼看是想將風滄滂的腦袋扭下來。


    然而未等他的手伸到風滄滂的麵前,風滄滂已經退出了很遠,沉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沈霽眼見他不出手,當即大笑出聲:“本尊想起來了,你逆天改命,已經失去了插手乾淩事物的資格,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一邊看著你的皇朝毀滅在本尊的手中吧!”


    風滄滂不忍看眼前的一切,默默地轉過了身去。


    他若是再強行違逆天道插手乾淩皇朝的事情,不僅不能逆轉局勢,反而還會使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他不想看,也沒有那個勇氣去看。


    少了風滄滂的阻攔,功力大漲的沈霽毫無顧忌地直奔大殿內的皇帝而去。


    層層侍衛以及大內的高手已經無法阻攔沈霽,他飛身而起的瞬間,帶起了一陣狂暴的風,將侍衛都刮到別處,隻留下一個惶恐的皇帝,站在大殿的中央。


    沈霽來勢洶洶,眼看就要衝到皇帝麵前,他的後麵卻多出了一股力量,生生的止住了沈霽的腳步。


    那股力量十分的強大,以至於竟然能和沈霽相抗衡,縱使是想捉住皇帝的沈霽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沈霽鎮定的一回頭,隻見十幾步外,百裏未蕁手中靈氣暴漲,靈氣在她手中形成了一條繩子的形狀,而那條繩子一直延伸到了他的身邊,已經牢牢地將他的胳膊纏繞住,讓他無法再向前一步。


    沈霽眼看是百裏未蕁,麵色瞬間變得極為的難看。


    百裏未蕁的年齡還沒有他的女兒大,這些年來的修煉時間也比他少得多,所以百裏未蕁的武功一直是遠遠不如沈霽的,若是兩人單挑,百裏未蕁根本都沒有勝算,誰知她竟然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吸收如此多的靈氣並且運用的如此順手,而且竟然能與自己抗衡!


    遲堙不會武功,眼看自己要被沈霽抓住,正害怕不已的時候,百裏未蕁出現並阻止了沈霽,讓他頓時鬆了口氣。


    遲堙趁著沈霽和百裏未蕁對峙的時候,趕緊地溜了,親自跑去了皇後的宮殿,讓在裏麵的百裏芊慧、聖和長公主以及百裏瀚一塊兒走。


    其餘幾人都沒有什麽異議,他們的武力值都不行,又身份尊貴,留在這裏也是找死,而且說不定還會拖累百裏未蕁。


    遲衿鳳卻死活不肯躲起來,百裏芊慧拉著她的手拚命地勸:“衿鳳!真的來不及了,趕緊先躲進密道再說!”


    百裏瀚則跑去叫他的父母和弟弟了。


    “不行!”遲衿鳳一把甩開百裏芊慧的手,厲聲道:“要走你們先走!瓏瑛和未蕁如今都在外麵,我要去找她們!”


    “未蕁能和鬼門門主抗衡,想必是不用我們擔心的,你讓暗衛去找瓏瑛不就是了。”百裏芊慧搖頭:“何必冒險呢?”


    百裏芊慧認為,如今天地變動,百裏未蕁和沈霽眼看就要打起來,外麵實在是危險,不值得他們去冒險。


    遲衿鳳沒有回答百裏芊慧的話,飛快地跑了。


    她的兩個女兒都沒有在安全的環境當中,這讓她怎麽安心?


    百裏芊慧下意識地想要去追,卻被遲堙一把拉住:“若是你我再出去,那才是真的危險。”


    百裏芊慧默默地歎了口氣,沒有反駁。


    雖然遲衿鳳和百裏瀚身邊都有暗衛跟隨,但若是碰見沈霽,百裏未蕁又攔不住沈霽的話,他們哪裏有活路?


    更何況如今宮裏麵還有一個武功超群的沈雪,百裏未蕁和沈霽的變化都非常大,也不知道沈雪會不會也功力大漲。


    沈霽同時派出了一大撥人去跟著遲衿鳳和百裏瀚,雖然不一定安全,總比隻有幾個人保護他們要好。


    百裏芊慧哆哆嗦嗦地四處翻找了一番,才找出了命盤,她顫抖著撥動著那命盤,口中念念有詞,可那命盤卻沒有像平日一般展現出結果,竟然是直接的碎在了百裏芊慧的手中!


    百裏芊慧的麵色更加的慘白,她扯住遲堙的衣袖,驚恐道:“怎麽辦?命盤自行碎裂,這可是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


    “別亂想。”遲堙心中其實也有點虛,但還是強作鎮定,冷臉打斷了百裏芊慧的話:“當初算命先生還說你和你哥是不祥之人,克父克母,這些年若是沒有你們,你爹娘能過的這麽好?”


    “可那算命先生是騙子,這可是命盤,命盤啊!”百裏芊慧已經完全地慌了神,自從剛剛遲堙講了沈霽一個揮手就可以將他身邊負責保護的人全都弄開這樣可怕的事情,百裏芊慧便有些慌了。


    另一邊,百裏瀚順利地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和侄孫,卻沒看到百裏信,他一時間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爹娘,你們先走,我派人去找二弟。”


    “那怎麽行!”老夫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百裏瀚是在小題大做,因此也不十分在意:“老身在這裏可是舒服的很,還安全,你想讓老身去哪裏?”


    老太爺倒是從大兒子的神情當中察覺到了緊張的局勢,但他卻不以為然:“你弟弟不知道去哪了,你身為大哥,難道不應該親自尋找?”


    百裏瀚眼看這個時候父母還這個樣子,差點兒急瘋了,說話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爹,娘!你們就先別糾結這些了,先帶著二弟的孩子躲一躲吧!”


    “我不走。”老夫人直接地往床上一倒,無賴道:“我一個老婆子,死便死了,有什麽要緊?你也不說是什麽事,就讓我們走,是想趕我們嗎?”


    老太爺也讚同:“皇宮守衛森嚴,能鬧出什麽需要我們躲起來的大事來?我看你也是小題大做。”


    百裏瓏瑛本就是奔著皇後寢宮才來的,因此遲衿鳳沒走幾步,便碰到了大女兒,遲衿鳳看到完好無損的大女兒,鬆了口氣:“瓏瑛,可好些了?”


    說罷,也不等百裏瓏瑛回答,便自顧自地笑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好些了,好了,你先去找陛下和娘娘,沒事不要在外麵呆著。”


    在這樣紅光四溢的暗沉天地當中,百裏瓏瑛其實害怕的很,一見到遲衿鳳就落下淚來,抱著遲衿鳳準備撒嬌,誰知遲衿鳳一下子就將她推了開來,百裏瓏瑛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娘,讓下人去找妹妹就好了啊。”


    “你先去找陛下和娘娘。”時間緊迫,遲衿鳳沒有回答大女兒的話,隻是在此地叮囑她去尋找百裏芊慧和遲堙。


    百裏瓏瑛撇撇嘴,隻好自己一個人走了。


    百裏瓏瑛看著母親的背影,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她剛剛來的時候因為天地過於的昏暗導致她跌了幾跤,導致她看起來有些狼狽,她想了想,將自己腦袋上麵的發飾大力地打亂,並扯亂了自己原本就有些亂的頭發,順手在地上抹了兩把,將灰都抹在了自己的衣裙上。


    她看起來都這麽狼狽了,陛下和娘娘應該會看在她這麽慘的份上減輕、甚至免去她的處罰吧?


    想到這,百裏瓏瑛的心情明顯的好了許多,但麵上卻做出一副愁苦的模樣來,向著皇後的宮殿走去。


    另一邊,百裏未蕁用靈力化出的繩子止住了沈霽的步伐之後,手中的靈力更是直接的化作了數千尖銳的刀片,那些刀片在她的指揮之下,朝著沈霽飛去!


    此時的百裏未蕁看起來不太對勁,她身上的煞氣竟然比沈霽還要重的多,看著沈霽的眼神也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沈霽察覺到了自己被繩索纏住之後,當即便用自身的靈力化開了那靈氣化成的繩索,數千刀片飛來的額那一刻,他飛速地後退,同時雙手揚起,周身的靈氣化成了一堵牆,硬生生的將那些刀片全都擋下。


    百裏未蕁早已料到沈霽會出手阻擋,那些靈氣化成的刀片到多被擋下,然而還有少數的,在她的意念的指揮之下,以光一般的速度,飛快地繞過了那堵牆,朝著沈霽的背後飛去!


    沈霽順勢往下一滾,躲開了那些刀片,手中的靈氣瞬間化作了萬千的細密繩索,朝著百裏未蕁鋪天蓋地而來。


    百裏未蕁之前從手中飛出來的刀片已經回到了她的跟前,她揮手抵擋之間,那刀片順著無數的繩索劈下,繩索應聲而裂,百裏未蕁這時飛快地朝著禦膳房伸出了手,憑空一抓!


    這些年來,這個世界的靈氣一直不濃鬱,百裏未蕁在異世的時候曾修習過靈力,到了這兒又被風滄滂收為徒弟。


    那時百裏未蕁還納悶,這個世界的靈氣明明那麽稀薄,為什麽風滄滂還硬是要教給自己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各種操控靈氣的術法,即便她學會了那麽多的操控法術,最多也隻是能做到將扔出去的飛鏢隔空撿回來或者是操控紙人和傀儡而已。


    而且不能過多的使用,片刻即會失效,百裏未蕁平日裏打架靠的還是自己的武功,然而如今回想起來,或許風滄滂早就料到了今日這一幕,所以不能直接插手乾淩事物的他才將百裏未蕁培養的幾乎什麽都會。


    沈霽出生的年代靈氣比百裏未蕁出生的年代靈氣濃鬱的多,所以沈霽也是從小修習靈氣,這些年來雖然靈氣稀薄了,他為了李微明的複活,也從未放棄研究過,所以他和百裏未蕁對於突然降臨到身上的巨大力量,都能很好的運用。


    百裏未蕁隔空一抓,手中當即出現了熊熊燃燒的火苗,那火苗在她的掌心漂浮著,不僅沒有被大風所刮滅,反而燃燒的越來越旺盛。


    對麵的沈霽暗道不好,雙手一攏,他周圍的風瞬間小了許多——被他攏在了手中,風在他的控製下也變得越加的凶猛,朝著百裏未蕁呼嘯而去。


    百裏未蕁卻沒有立即對著沈霽投擲出手中的火苗,而是一合掌心,那火苗須臾之間不見,迎麵而來的風十分的猛烈,碰在皮膚上宛如刀割,然而百裏未蕁卻是瘋了一般,並不躲開那猛烈的風,而是拚足了勁,逆著風朝著沈霽衝了過來。


    百裏未蕁衝來的時候,身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白色的防禦罩,帶著攻擊力的風在她急速前進的時候,衝破了那層薄薄的防雨罩,百裏未蕁瞬間便出現在沈霽的麵前,不顧自己麵上被劃出的傷口,狠狠地朝沈霽的麵上一拍!


    沈霽知道百裏未蕁是個狠人,卻不料她竟狠到這個地步,竟連自己的性命也絲毫不顧。他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控風,企圖以風為刃,將百裏未蕁擋在遠處,即使是她拚命前進,那夾雜在風當中的細碎的靈氣化作的刀片也能將切成碎片。


    然而,令沈霽沒想到的是,百裏未蕁的身上雖然不斷的出現傷口,那傷口卻在不斷的愈合!


    以一種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愈合!


    沈霽當即便覺得,自己是見了鬼了。


    擁有這種體製的人,即使是百年,也難得見一次。


    百裏未蕁則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有超強的愈合能力,她之前打架的時候不是沒有受過傷,隻不過每次都是很快地恢複。


    百裏未蕁在接任落幽穀的穀主之位之前,風滄滂為了複活雪落幽,要她的心頭血,百裏未蕁連續幾日用刀刺入心口取血,雖然過程痛苦難耐,然而在十多天的好生休養之後,她心口的傷口也慢慢的愈合了,和未取血之前並沒有什麽兩樣。


    沈霽見自己拚命的抵擋也擋不住百裏未蕁的前進,當即準備閃開,然而百裏未蕁卻比他更快,她的掌心生出了熊熊的烈火,那火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對著他的臉狠狠的蓋了下來。


    縱使沈霽在最後一刻拚命地護住了自己的臉,然而那烈火還是灼燒到了他的皮膚,在那一刻,沈霽聽似乎聽到了皮肉燒焦之時的聲音。


    沈霽不知道百裏未蕁是受了什麽刺激,或許是因為太子的死,或許又是因為別的原因,百裏未蕁這一回出手招招狠厲,每一招都帶著極重的煞氣,企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沈霽殺死。


    沈霽和百裏未蕁打架期間,天地之間飛沙走石,宮中的侍衛和近衛軍全部都躲了起來,高手之間的對決,不是他們這些尋常人所能參與的,他們所能做的,唯有找一個地方躲起來,避免自己被波及。


    沈雪則是躲在不遠處,悄悄地觀察著兩人的狀況,她如今最希望的就是百裏未蕁和沈霽能兩敗俱傷,她好趁虛而入。


    而沈雪為了將皇帝皇後等人都一起處理掉,順手硬是將帝後和在那兒哭唧唧求帝後事後不要懲罰她的百裏瓏瑛也都一起扯了過來,以便待會兒威脅百裏未蕁。


    遲挽茗則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她不知道沈雪的想法,看著百裏未蕁和自己父親之間的對決,她也十分地著急,然而她不會武,便也隻能在一旁默默地祈禱沈霽能夠勝利。


    百裏未蕁和沈霽打架弄出來的動靜太大,出來尋找聖和長公主沒多久就看到了發狂了一般的女兒,插不上手的她心急如焚地躲在一邊看著,手裏的帕子在她的焦慮之下竟是生生碎成了齏粉。


    而這個時候,被父母逼出來找弟弟的百裏瀚也真的在浩大的皇宮之內找到了百裏信。


    百裏信一臉苦大仇深地看著沈霽的方向,手中緊緊地握著一個東西。


    百裏瀚悄悄地溜了過去,質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緊走!”


    百裏信一臉憤恨,他雖然是對著百裏瀚在說話,眼睛卻絲毫沒有離開沈霽的方向:“若不是鬼門,我豈能白發人送黑發人,若是不看著沈霽死,我便是死也不瞑目!”


    百裏瀚這時也想起了百裏治的死,百裏治的死他也十分難過,然而……


    “你在這裏不僅不安全,還會連累未蕁!”百裏瀚拉著百裏信不肯撒手:“你家老二還那麽小,已經沒了母親,難道你想讓他再沒有父親嗎?!”


    提及小兒子,百裏信一愣。


    短暫的發愣之後,他回過了神來,麵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幽幽地道:“若真是如此,那也是他的命!”


    說罷,竟是繼續趴在原地,想要看著沈霽死在他麵前。


    百裏瀚內心想著你對我女兒倒真是信任,我這個做父親都對此很是沒底,你竟然覺得她一定能殺了沈霽。


    百裏瀚在拉百裏信的時候,倒是瞧見了一樣了不得的東西,目光都直了。


    百裏信趁著百裏瀚發呆,覺得有些詭異,下意識地順著百裏瀚的目光看了過去,卻是什麽也沒看到。


    他正納悶之間,百裏瀚已經衝了出去。


    百裏瀚衝向的地方,是那陣法的一處關鍵的“點”。


    那個“點”是陣法最為脆弱的一處,也是最為重要的一處,若是能將之破壞,陣法也會隨之崩塌瓦解。


    百裏瀚原本是不懂陣法之類的東西的,然而和遲衿鳳在一起久了,耳目熏染之下,便也懂了許多。


    百裏瀚不會武功,幫不上百裏未蕁的忙,眼看著女兒在和鬼門門主打架,他自然是心急如焚,如今倒是終於可以幫上忙了。


    百裏瀚弄不清楚這陣法有什麽用,不過既然是沈霽弄出來的陣法,想必是對皇族不利的,隻要破壞了這個陣法,開啟陣法的沈霽必然會遭到反噬。


    那邊,沈霽心知躲閃不及,幹脆的快速劃出了淩厲的短劍,對著百裏未蕁一捅!


    百裏未蕁的火苗落到了沈霽的麵上,沈霽的臉當即呈現出燒傷的可怖模樣,皮肉翻滾,麵目漆黑,百裏未蕁則緊緊地握住了那把劍,這一抓,她的手頓時鮮血淋漓,百裏未蕁似乎是感覺不到痛意一般,死抓著那劍不放,趁著沈霽臉上的痛楚還未消散的時候,右腿一彎,朝著沈霽的某個重要部分狠狠地懟了過去。


    被火燒了都強行忍著沒有慘叫的沈霽立馬滾落在地,麵色猙獰,慘叫出聲。


    沈霽倒下的那一刻,眼尖的看到了想要去破壞陣法的百裏瀚。


    若是尋常人臉上和某個重要部分遭到如此重創,定然是拋棄所謂的形象,在地上鬼哭狼嚎痛的起不來才對。


    然而沈霽身為鬼門門主,自然不是尋常之輩,縱使他此刻痛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他的手中還是飛出了靈氣化成的利刃,朝著百裏瀚的方向急速地飛去!


    這陣法已經開啟,還未開始正式的運轉,一旦開始正式的運轉,將吸收天地萬物的能量,無論是人、動物還是花草、都會因能量枯竭而死,就連長江大河也會為此而枯竭。


    沈霽原本是打算用這個來威脅皇帝的,隻要皇帝不交出傳國玉璽並寫下聖旨傳位給他,他就不停止這個陣法,誰知道百裏未蕁不但阻止了他抓住皇帝,還一上來就拚了命地和他打。


    這是上古流傳下來的陣法,其威力足以毀天滅地,沈霽作為陣法的開啟者,這個陣法並不會危及到他,李微明的屍身已被他用專門的秘法牢牢地護住了,遲挽茗的身上也有他設下的保護屏障,陣法開啟之後並不會波及她們二人,屆時若是奪位失敗,大不了他就毀了乾淩,然後用陣法所吸收的能量複活李微明。


    如今眼看自己費盡心思犧牲了最為信任的屬下才成功開啟了的陣法要被人毀掉,沈霽頓時怒了。


    百裏未蕁不知道沈霽為何要向自己身後發起攻擊,在戰鬥的關鍵時刻,她不能回頭看,因此隻是順著沈霽發起攻擊的方向送去了一道靈力,這一道靈力無法化解沈霽的攻擊,卻能延緩那攻擊落到人身上的時間。


    這短短的時間,或許能救命。


    百裏未蕁一手送出靈力,另一手中劃出長劍,對著沈霽狠狠地一刺!


    在沈霽發出攻擊的那一瞬間,其實感官敏銳的百裏瀚就感覺到了,但是他卻沒有動,他不是聖和長公主,更不是百裏未蕁,能在頃刻之間搗毀陣法,要他成功地搗毀陣法,需要時間。


    如今他正弄在緊要的關頭,若是就此放棄,便是前功盡棄。


    百裏瀚的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手也有些抖,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沈霽手中射出的利刃帶著極大的能量,除了百裏未蕁,沒人能夠阻擋。


    百裏未蕁如今正忙著要殺了沈霽,聖和長公主眼見丈夫將要受到攻擊,急忙送出手中的靈氣以求攔下沈霽的攻擊。


    遲衿鳳在這次靈力暴漲當中,自身的能量並沒有得到太大的提升,因此她送出的靈氣隻是稍微的減弱了一些沈霽送出的攻擊的能量,即便如此,百裏瀚一旦被射中,還是會死。


    沒人注意到,在沈霽的攻擊被送出來的那一刻,有一個人,跟著百裏瀚跑了出來,以他這輩子都沒有過的速度,朝著百裏瀚的方向狂奔而去。


    百裏瀚仍在搗鼓那陣法,利刃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刺穿了血肉的聲音響起,鮮血奔湧而出。


    被刺穿者張大了嘴巴,似乎是想要呼喊,然而巨大的痛意卻是讓他什麽也喊不出來,隻是嗓子當中發出了“嗬嗬”的聲響。


    遲衿鳳呆在了原地,大腦一片混亂,遲堙神情震驚,嘴巴微張,不知該說什麽好,百裏芊慧的眼中,則是慢慢地落下淚來。


    百裏未蕁手中的劍,也在同一刻刺入了沈霽的心口。


    陣法的“點”破壞成功,百裏瀚的麵上卻沒有笑容,他顫抖著轉過了頭去,看到的是癱倒在地、腹部被刺穿、滿身是血的百裏信。


    百裏瀚的眼眶頓時變得通紅,瘋了一般地吼著:“來人,快來人!人都去哪了!”


    “哥……”百裏信虛弱地製止了百裏瀚地叫喊:“沒用的……我要死了……”


    “誰說你要死了!”百裏瀚也落下淚來,他看著這個昔日總是喜歡與自己作對的弟弟,牙咬切齒道:“神醫在此地,我現在就喚神醫前來!”說著,百裏瀚又是吼了起來:“快來人!快來人——”


    “哥,你喊得我耳朵好疼……”百裏信的身上不斷的溢出血來,他的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但還是斷斷續續地道:“我當初不該因為貪念惹上鬼門,給你添麻煩……還有……你之前一直疑心三弟是我因我而死,其實不是……三弟家的芸萱丫頭,是血縈國前朝楚國的皇族遺孤……他奉命保護,躲到乾淩,然而鬼門的人受了委托,將他們殺死,我也是近日才得知……”


    “我現在知道了,”百裏瀚的哽咽了:“以前是我誤會你了,你別死,你隻要不死,我向你認錯。”


    “該認錯的是我,哥,對不起……”百裏信:“若是你們……能勝利……將爹娘送到莊子裏便是,不要對他們出手……我知道他們罪孽深重,如今的一切都和他們拖不了幹係,但我死已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你說的我都答應,”百裏瀚頹然道:“可你要活下來,你若是不活下來,別怪我狠心。”


    “哥最孝順,不會失言,”在這個痛苦到了極致的關頭,百裏信竟然嘿嘿地笑出了聲:“還有,記得照料我的兒子......”


    腹部被刺穿並不能馬上死去,這等待死亡的漫長等待過程實在是太過於的煎熬和痛楚,百裏信在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伸出了手,硬生生地將自己的傷口扯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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