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遲乾烆動起來的那一瞬間,百裏未蕁的身子定住了。


    百裏未蕁的手腕處,漸漸的升起了一圈淡藍色的光芒,那股光芒當中蘊含著極為強大的能量,而百裏未蕁因為這一片的光芒,整個身子都僵硬不已,縱使她拚盡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動彈半分。


    而百裏未蕁手腕的發光處,正是剛才遲乾烆將那塊破布交給她時拉過的地方。


    百裏未蕁的內心忽然之間就涼透了,自己什麽也沒做,竟然換得了遲乾烆這般的刀劍想向和處心積慮的算計。


    遠處的慕戰影看見這一幕,大驚之下也顧不得其它,急忙地衝了過來,但已經來不及了。


    遲乾烆的手中多了一樣黑色的尖銳的東西,那東西像刀,卻比刀更加的小巧徑直,弧度也更加的優美,拿在手中,在眼光的映射之下閃閃發光,奪人心弦,上麵遍布了古老的圖騰的花紋,即使是百裏未蕁,也認不得那是什麽東西。


    兩人離得原本就近,隻是眨眼之間,遲乾烆已經衝到了百裏未蕁之前,在百裏未蕁複雜難辨的目光之下,手揮了起來。


    尖銳的利器落下之前的那一刻,所反射出來的光刺痛了慕戰影的眼,他忽然之間什麽也聽不見了,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朝著兩人飛奔而去。


    鬼門的密室當中,沈霽一身黑衣包裹,在地上盤腿而坐。


    他的身邊,是一個古老神秘的陣法,陣法通體發出紅光,那光耀眼奪目,著涼整個密室,猩紅的光緩緩的在牆上沈霽的麵上流淌,映襯著沈霽陰暗的神情,顯得格外的恐怖。


    沈霽雙眼緊閉,雙手放在膝上,仿佛在修煉功法,他雖然閉著眼,卻好似看見了什麽奇妙的場景,嘴角裂開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喃喃道:“快成功了……”


    “未蕁!”慕戰影大聲的叫喊,顫抖的聲音裏帶著無限的恐懼。


    尖銳的利器刺入心口,鮮血染上握著利器的手,那手的主人麵色扭曲了起來,又是用力的擰了擰,然後,顫顫巍巍地鬆了手。


    在這一瞬間,百裏未蕁覺得自己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幻想,她眼前的天地在旋轉,耳邊轟鳴作響,身子綿軟無力。


    天地靈氣稀薄,藍光當中的靈氣很快的消散了,百裏未蕁身上的禁錮也隨之消失。


    百裏未蕁站立不穩,重重的跌落在地。


    隨後,遲乾烆也倒下了。


    冷的讓人發顫的風凶猛地刮在眾人的身上,帶起無盡的寒意。


    “遲乾烆……遲乾烆!”百裏未蕁幾乎是嘶啞地喊了出來,無盡的淚不斷的流了出來,她顧不得用手去擦麵上的淚,伸手想要拉遲乾烆,手伸到了一半,卻又停在了半空當中。


    遲乾烆抽搐的躺在地上,胸口還插著那利器,他華貴的衣物被鮮血浸濕的透徹,而鮮血仍然汩汩的往外冒。


    慕戰影奔跑的姿勢凝固在了原地,他看著遠處的場景,身子顫抖了起來,眼眶瞬間變得通紅。


    在最後一刻,原本是對準著百裏未蕁的利刃轉了個頭,刺入了遲乾烆的心髒。


    下一刻,鬼門的密室之內紅光大盛,很快紅光又消失,陣法寸寸碎裂。


    沈霽猛然間睜開眼,他滿眼的血絲,而他的胸口,也忽然之間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像是被利器刺出來的傷口。


    心口和嘴角的鮮血肆意橫流,沈霽身子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該死……他怎麽會……”沈霽痛極,卻還是忍不住罵人。


    “我沒有懷疑你……”臨死之際,遲乾烆顫抖的手抓住了百裏未蕁的手,艱難地開口:“鬼門給我下了攝魂術,門主操控……我若不死,此術法無解……而一旦被完全控製,危害很大……可我不願,我還有自己的意識……我假裝被完全被控製,我沒有要殺你……承擔你的責任,不要辜負……”


    攝魂術,據說早已失傳已久的江湖秘法,可施術者可以對被施術者進行控製,若是被施法者精神力強大,即可在特定的時間暫時的拜托控製,此術法無解,但若是被實施術者自己知道自己被操控,並自己尋死,術法可破,並能對施法者造成極大的反噬。


    遲乾烆的額聲音逐漸的微弱了下去,話未說完,遲乾烆拚盡了全力握住了百裏未蕁的手便重重的落到了地上,他的頭也隨之歪向了一邊,雙眼未曾閉上,直直地望著皇宮的方向。


    不要辜負江山社稷……那時遲乾烆還未說完的話,他無法將話說完,也永遠無法再開口了。


    “遲乾烆!”百裏未蕁向來堅強,眼看血緣至親以這般慘烈的方式死在自己麵前,終究是忍不住放聲大哭。


    百裏未蕁這一生麵臨過太多的挫折與磨難,艱難與困苦,她從未掉下過一滴眼淚,因為她直到哭沒有用,她一向認為哭是弱者才會做的事情,而強者,則是在血與淚中匍匐前進。


    遇到的苦難多了,她總以為自己的淚腺已經幹涸了,除了演戲的時候會落下幾滴虛偽的淚水,平時她始終都是冷靜的。


    磨難多了,積累在內心深處,悲傷被壓抑,痛苦被掩埋,直到這一日,遲乾烆的慘死,成為了壓垮百裏未蕁內心堅硬的城牆的最後一根稻草,巨大的悲傷攜卷著更多無盡的悲傷從記憶的深處蜂擁而來,如滔天的洪水,氣勢洶洶而來,冰冷的水漫過頭頂,痛苦的讓人難以呼吸。


    慕戰影宛如木頭一般的僵硬,直愣愣地走了過來,在遲乾烆身邊蹲了下來,抓住遲乾烆的雙肩,使勁地搖了搖。


    從前,當他們一起去宮裏的書房時,遲乾烆貪玩,也曾裝死過,縱使他的裝死技術十分的拙劣,但慕戰影和百裏熠賢作為他的好哥們,還是要捧場的,那時他總是拚命的搖遲乾烆,直到他被晃的受不了了,才笑著醒來,給他一拳。


    如今,無論他再怎麽搖晃遲乾烆,他也不會醒來了。


    慕戰影眼眶通紅,卻沒有向百裏未蕁一般的哭出聲來,甚至都沒有流下一滴淚水,身子卻是顫抖的,他的嘴唇緊緊的抿著,久久的不能作聲,一貫雲淡風輕的麵孔上卻布滿了蒼白與無力。


    冬日的風凜冽的刮著,在空中幽怨的回響,將幾人的發都吹亂。


    天空當中的輕飄飄的雲被吹得破碎,也正如百裏未蕁和慕戰影的心,也被現實的風吹得支離破碎。


    百裏未蕁的心中似乎也有風,在蕭索的盤旋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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