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圍眾人的各種眼光,百裏未蕁直接選擇了無視。


    她聽力超群,再加上有靈力輔助,周圍人說了什麽,她都一清二楚。


    如今她的身份太過於惹人爭議,根本沒必要如普通的新晉官員一般,和周圍的人套近乎。


    雖然她不準備與人套近乎,卻偏偏有人湊了上來。


    那是一個長相清純的少女,明眸皓齒,眼睛細長卻並不大,鼻梁高挺,皮膚白皙,嘴唇殷紅,大約是塗抹了口脂的緣故,看起來格外的可人,她頭發稀少,也不長,在頭上勉強的盤了個端正的發髻,在美女如雲的京都,相貌雖不出眾,卻也算得上是個美女。


    她穿著在諸位官員當中品級較低的官服,身形有些瘦弱。


    自從百裏未蕁出現以後,她的目光就粘在了她的身上。


    起初,那目光帶著好奇與不解,慢慢的,在她無意間展露出她的氣場時,就慢慢的化作了崇拜。


    少女起初還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百裏未蕁身後,百裏未蕁感受到了有人跟隨,卻沒有感受到惡意,也就選擇了無視這個跟著自己的少女。


    隻要沒人找她麻煩,或者出現在她眼前礙她的眼,她一般不會去過多關注。


    那少女眼見到議政大殿的路沒有多遠了,便急了起來,加快了步伐,追上了百裏未蕁,和她並排走著。


    眼見有人湊上來,還是個可愛的少女,對著她露出了友好的微笑,百裏未蕁不由得瞄了她一眼。


    那少女見百裏未蕁看過來,眼中的笑意頓時加深,唇角勾起的弧度也變大了幾分,明顯很開心的樣子,她雙眼亮晶晶地又湊近了幾分,對著百裏未蕁開口道:“請問……你是靜寧郡主嗎?”


    出於禮貌,百裏未蕁放緩了腳步,又看了那少女一眼,言簡意賅地答道:“是。”


    少女眨巴著雖然不大,卻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睛,愣在了原地。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問出這般的問題,對方的回答通常不該是:“你怎麽知道”嗎?怎麽會是簡單的一個“是”? 話題無法得到延伸,少女頗感失敗。


    但她絲毫不受到影響,短暫地愣住之後,她又加快步伐,再次地跟上了百裏未蕁的腳步,輕聲道:“你知道為什麽我知道你是靜寧郡主嗎?”


    說完,不等百裏未蕁回答,她便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順便來了個自我介紹:“我出自蔣家,是禮部之下,儀製清吏司的司長,官從六品,我之所以知道你的身份是因為我剛剛聽到有人說你的身份……”


    百裏未蕁早就猜到了這一點,因此剛剛並不好奇。


    少女的聲音輕輕柔柔,像是一片柔軟的羽毛,帶著羽毛友好的氣息,柔柔地在人麵前拂過。


    百裏未蕁對人的氣息最為敏感,雖然這個少女突然冒出來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在她對自己確實友善且麵目可愛的份上,內心也對這位少女產生了幾分好感,她對著少女微微地笑了,同樣輕聲道:“幸會,請問姑娘閨名?”


    少女如此友善,卻連她自己的名字也沒有介紹,百裏未蕁一時間也沒有和少女熟到可以聊很多事情的份上,因此便隻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少女用帕子捂住嘴,清脆地笑了起來,舉手投足之間的確體現出世族小姐的高貴儀態:“我叫蔣飛雲,我曾祖父是正二品的尚書令,你呢?”


    在她親密地湊在百裏未蕁的身邊時,原本內心極度不服氣、又迫於曾祖父的淫威無法表現出來的蔣飛鴻愕然地看著百裏未蕁身邊那個熟悉的身影,飛快地回了一下頭,發現身後空空如也,心下一涼,再次回過頭的時候,那道熟悉的身影依舊呆在那個討厭的什麽郡主旁邊,他心裏不好的預感慢慢地騰升,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口水,他遲疑地看向迪明康,小心發問:“那個什麽郡主身邊的那個姑娘,好像有些眼熟?”


    迪明康早就發現了這一幕,隻是一直忍著沒說而已,如今頓時幸災樂禍起來,他回視蔣飛鴻的眼中帶著戲謔:“你當然眼熟,那不就是飛雲麽?”


    蔣飛鴻的麵色頓時黑如鍋底,萬分不悅道:“飛雲怎麽會在她身邊?”


    為什麽妹妹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麽親熱?還是一個自己看起來就極其不順眼的陌生人!


    蔣飛鴻感到非常的不開心。


    迪明康則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在蔣飛雲期待的注視下,百裏未蕁柔聲回答:“我叫百裏未蕁。”


    百裏未蕁其實在京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跡,既不像她的大姐百裏瓏瑛以不長腦子和熱衷於搞事情而聞名,也不像她二哥百裏熠賢那樣會寫詩寫詞,名揚四方,她之所以名氣不小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她是封號極其特殊,和公主們同為“靜”字輩的郡主,且她的父母兄姐都太有名,以至於每次眾人討論到這幾人的同時都難免的會將她扯出來。


    所以,眾人隻知道她的封號,並不知道名字也是正常。


    那姑娘依舊湊在百裏未蕁身邊:“你猜我今年多大了?”


    百裏未蕁想了想,那姑娘看起來隻比自己大幾歲,最多二十歲,便答道:“十九歲。”


    蔣飛雲得意地笑了起來:“錯了!我今年可是有二十三歲了呢!”


    二十三?這回輪到百裏未蕁驚訝了。


    蔣飛雲依舊笑眯眯:“我和我哥都是這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


    這個姑娘一直笑得溫婉,看起來就是一個好脾氣的溫柔女子,百裏未蕁對她的印象倒也不錯,聊到這兒,她倒有了幾分興致,和蔣飛雲聊了起來。


    眼看原本隻是單方麵尬聊的變成了還算愉快的聊天,蔣飛雲感到很開心。


    沒聊幾句,她們便已經到了早朝的議政大殿裏。


    議政大殿最為莊嚴,在裏麵是不可以隨意講話的,蔣飛雲朝著百裏未蕁笑了一下,便匆匆向著自己平日站立的位置走去。


    她剛站定,便感受到了一股帶著些許涼意的視線。


    一抬頭,發現是蔣飛鴻在路過她身邊時,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蔣飛雲莫名其妙,這個哥哥有什麽毛病?


    百裏未蕁環視了周圍一圈,站到了一個極其特殊的位置。


    她之前打聽過,曆代打王鞭的授予者都是站在這個位置,等待皇帝宣布授予打王鞭的,這是開國皇帝專門為打王鞭的授予者設立的位置,兩百年來,從未變過。


    她如今站的這個位置,正好在那位仙風道骨的老臣旁邊。


    老臣已有八十多歲,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不留痕跡地打量著旁邊的這個小女娃。


    百裏未蕁所站的那個地方,她最為顯眼。


    倒不是因為她氣場強大到了碾壓群臣的地步,而是因為她周圍的人都坐著,隻有她孤零零地站在那兒,像是土地裏突兀冒出來的一個蘿卜。


    乾淩國的曆代皇帝都異常體諒臣子,開國皇帝曾定下了規矩,官品在正三品以及正三品以上的官員可以在上朝的時候坐著,朝廷也為這些人專門設立了座位,一人一把椅子,若是官品不到正三品又年邁的老臣,可以向禮部遞交申請,申請坐著。


    在乾淩國,六品以及六品以上的官員需要上朝,也就是說,在上朝的時候,有一半的人是坐著的。


    皇帝雖然經常被群臣氣得不輕,但皇帝畢竟是皇帝,雖然不能處置這些煩人的官員,卻可以用其它方式懲處他們,於是,當今皇帝設立了一套自己的懲處機製。


    若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員,依照把皇帝氣得發火的程度來罰站多少天,正三品以下的,則被命令單腳站立上朝。


    這個懲處雖然聽起來有些搞笑,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抑製了群臣動不動就給皇帝找茬的“不良行為”。


    群臣歸位完畢,在禮官的一聲“行禮”的命令下,起身對著皇帝下拜,齊齊高呼。


    “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帝頂著白了一半的頭發,看著下麵煩人的群臣,眉頭微蹙起,麵色也有些暗沉,心情似乎有些不佳,但還是懶懶地應付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群臣紛紛起身。


    遲堙環視了場麵一圈,在看到一身黑色官服,氣場有些淩厲、英姿颯爽的外甥女時,麵色稍微緩和了幾分。


    但很快,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空位置上的時候,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忠義侯何在?”寂靜的大殿裏,遲堙發問了。


    他這一問,群臣紛紛回頭,看到了那空著的位置,皆是一驚。


    就連百裏未蕁也驚訝不已。


    昨日她去慕戰影家裏吃飯的時候,忠義侯還好好的,如今突然不來上朝還被陛下點名,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大殿裏一片沉寂,沒有人回答遲堙的話。


    很顯然,在早朝這樣重要的場合,忠義侯竟然沒有到場。


    群臣眼看著皇帝不佳的麵色,皆是沉默,沒人會去在這個時候去觸皇帝的黴頭。


    皇帝盯著那空位看了半晌,終於移開了視線。


    他收了不善的麵色,麵無表情地開口:“此次早朝,朕有重要的事情……”


    話未說完,有人進了大殿,一進來便跪倒在地,高聲請罪道:“陛下!臣有罪!臣來遲了!”


    正是剛剛被陛下點名了的忠義侯。他身邊還跪著跟來的慕戰影。


    此時陛下和群臣的目光都集聚在他身上,忠義侯深感尷尬。


    很快的,上麵傳來了一聲冷哼。


    皇帝看著他們,冷冷地道:“還請侯爺解釋一下,你遲到的理由!”


    ------題外話------


    小仙女客串的飛雲上場啦~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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