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


    抬眼看到的是那萬裏無雲的一片藍色。


    剛回到武當山的張三豐又再度回複了那個滄桑的模樣,一身的慈祥的氣息圍繞己身,看上去就如圖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老年人而已。在徒孫張無忌的情況好了之後,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曾經纏繞其上的擔憂。


    尤其是這一次出去後再度回歸武當山,他的幾個徒弟都從自己師傅的臉上看到了一種放鬆。


    是的。


    宋遠橋敢拍著自己的胸口說出這句話。


    久違的放鬆。


    就好像在一瞬間丟棄了不少壓在身上的包袱,整個人徹底輕鬆了太多。在這些年來,武當派雖然看起來仍然代表著道家與佛門少林寺為正道之首,可是武當派自己本身所麵臨著屬於自己的困境。


    甚至……


    其他正道也有人在隱隱針對武當派。


    一柄屠龍刀,雖說有著屠龍在手,號令天下的傳聞,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單純對那屠龍刀本身有著興趣,有的人還不過是借著屠龍刀借題發揮而已。


    更何況他們武當派還真的牽扯上了這柄出自郭大俠的屠龍刀。


    不同魔道,正道做事很多的時候都講究的一個理由,一個借口,而五師弟夫婦兩人無疑給了他們借口。即便是數年過後,宋遠橋回憶起那一天發生在武當大殿門口的事情,仍然在心底忍不住的升騰起一陣陣怒火。


    什麽叫欺人太甚?


    那就叫做欺人太甚!


    可哪怕當時他們武當派已經有了準備硬抗天下間其他門派,但最終還是沒有避免那一幕悲劇,五師弟張翠山自刎而亡,連帶著殷素素也自盡而去,獨留下一個孩子。


    那事過後,雖然武當派上下沒有說什麽,可他們的心中都已經對當初那欺上門來的門派記在了心底。


    而之後的數年裏,因為無忌的遭遇讓他們一眾師兄弟也無可奈何,甚至讓師傅也牽連其上,但就在前段時間無忌的問題解決後他們這才安心下來。


    這次師尊再度回歸,更是渾身上下肆意蕩漾著一種輕鬆。


    就在宋遠橋出神的時候,一道不高的身影從他的身前跑過,正是他的兒子宋青書,而在他的身後便是跟著張無忌,兄弟兩人在這一刻正在嘻嘻哈哈的打鬧。


    宋青書拿著一樣東西舉著在前麵跑,而張無忌則是氣呼呼的在後麵追著。


    “追我啊,追到我我就讓無忌你……嘿嘿嘿哎呀!”


    “東西還我!”


    見到這一幕,宋遠橋欣慰的笑了。


    遠處。


    張三豐同樣笑著看著這一幕。


    現在的他沒有在嶽緣麵前時候的那種年輕,現在的他隻是一個半截身子入了土的滄桑老人,右手撫摸著下巴上的白色胡須,麵帶笑意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對張三豐來說,武當派上下安好,自是好的。


    年歲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的他,已經經曆過了太多的人生悲哀,見慣了太多的紅塵往事,所求的更多的不過是晚輩的安好平安。當初自己五徒弟之事使得他束手束腳,堂堂張三豐卻也因為那個性子被人生生算計,一直憋著一肚子氣,現在則是要舒服了太多。


    其實論起處事來,在他們三人間,他張君寶因為性子的緣故,其實是三人中最為柔和的。不同傳鷹的正麵來,也不同郭襄的邪,屬於張君寶的隻有一個誠,沒有太多的雜七雜八的心思。


    做人,處事,都是這樣。


    可這個是他張三豐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這也正是哪怕他是張三豐,是天下間盛名赫赫的大宗師,卻也有人敢算計他算計武當派的緣由。


    不過老實人發起脾氣來,卻也更為的恐怖,這一次的大都之行,不僅三招直接打死了玄冥二老,可以說在他的一句話下徹底攪亂了整個江湖風雲,也攪動了元朝的局勢。


    嶽前輩的出現,減輕了他身上太多的負擔。


    他張君寶因為性子的緣故更多的是維穩,但對於嶽前輩來說,則是萬萬不同了。


    這天下間除去已經逝去的郭大俠夫婦外,那麽剩下的人裏麵最有資格領導抗元的便是前輩了。更重要的是,對於蒙古人來說,嶽前輩對他們的威脅實在是太大。


    前輩一人足以頂上千萬人。


    在大都之所以在王府裏報出前輩的名號,一來是遮掩武當派的蹤跡,而最主要的是他要推上前輩一把,替前輩加重下信心。


    當然。


    還有那麽一個小小的緣由被張君寶小心翼翼的藏在了心底。


    “嗯?”


    就在張三豐在思索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吟,抬起頭,目光落向了西方:“這個是感覺是……他嗎?”說到這裏,張三豐的眉頭突然低了下來,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歎,自言自語道:“當真是可惜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張三豐的表情突然變的奇怪起來。


    嶽前輩與道侶都是道家中人。


    可嶽前輩的後人……


    西域活佛。


    這,簡直是世事無常。


    天下間,能夠察覺到這一奇特動靜的不過是一掌之數。


    遠在明教總壇,端坐在教主之位上的嶽緣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


    在踏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嶽緣就已經發覺到了這點奇特的地方。


    可以說這是數個世界經曆中第一個真正感受到自己降臨的人,不是張君寶,亦不是莫愁和小龍女,而是這個深處西藏高原的人。


    在那上麵,嶽緣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那是屬於厚背刀的。


    鷹兒的兒子嗎?


    “鷹緣啊……好名字啊!”


    “隻是怎麽會是佛門!”


    用隻有自己才能夠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了一聲,嶽緣繼續閉目養神,在常遇春的目光注視下繼續安安靜靜的保持著一個姿勢端坐在了那裏。


    眼角眉梢彌漫著一股好無奈的情緒。


    世事無常。


    這個詞嶽緣有時候會覺得他是專門為自己而造。


    不!


    從某方麵來說,是他自己為自己而造。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歸結為四個字。


    愛本禍劫。


    由緣起,也該由緣滅。


    從楊逍他們嘴裏了解到的消息,嶽緣便知道莫愁和龍女此刻離去的目的,而沒有以最快的速度去見莫愁,便是嶽緣在真正思索該怎麽渡過這一劫。


    因為他太了解赤練仙子的性子了。


    西藏。


    布達拉宮。


    就在全宮喇嘛盡數出來恭迎活佛出關的時候,布達拉宮的下方也迎來了兩個女人。


    赤練仙子李莫愁和師妹小龍女兩人在來到宮殿前麵的時候,兩人的身形猛地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前方。


    前方。


    布達拉宮入口處。


    大門敞開。


    無數的紅衣喇嘛排成兩列恭恭敬敬的站在道路的兩側,而在道路的中央則是鋪著紅色的地毯一直連綿至兩女的腳下。


    這架勢,大開中門。


    是以最為尊貴的禮數歡迎來人。


    再看看四周,赤練仙子麵色微微一變,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是迎接她師妹二人。正在她尋思其他的時候,梵吟聲再起,在紅色地毯的盡頭處,一個唇紅齒白,身披紅袍裸著雙臂,長得可愛至極的小和尚一步一步的從裏麵踏了出來。


    在小和尚的身後,則是並排跟著數名布達拉宮的高僧。


    小和尚行走在前,目光柔和,就那麽不緩不慢的來到了地毯的盡頭,來到了兩女的麵前,在兩人略顯愕然的目光中小和尚輕掀衣袍,露出雙膝,隨後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孫兒鷹緣,拜見祖母!”


    一句恭敬的拜候,讓赤練仙子李莫愁愣在了原地,哪怕是向來沒有多少表情的小龍女此刻也是麵露驚訝。


    怎會……


    怎麽會這麽小!!!


    而在旁邊,所有的喇嘛對此視而不見,似乎並不對自家活佛這樣的舉動有任何的質疑,他們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裏,靜靜的吟唱著經文,梵聲陣陣,別添一番佛味。


    赤練仙子呆呆的看著那跪在自家膝下的孫兒,神情在不斷的變幻。


    傳鷹的孩兒的信息她從武當派掌門張三豐那裏了解過不少,知道這個孩子在傳鷹破碎後待在了西域佛門,更是以十八歲的年紀接任了布達拉宮的活佛之位。其天分,連那張三豐都讚歎不已。


    活佛,代表的是什麽,赤練仙子師妹兩人自然十分清楚。


    這就好比現在武當與少林寺的掌門,隻是以十八歲的年紀便繼承這樣的位置,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駭人聽聞。至少在她們師姐妹兩人的聽聞中,還從未見過。


    更重要的是他們雖然是祖孫的關係,但卻從未真正意義上的見過麵。


    眼下。


    第一眼,這鷹緣小和尚便直接道出了彼此的身份關係,這讓赤練仙子心思變得奇怪至極。因為設想的與真正意義上見麵後發生的事情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結果。


    李莫愁想過很多,但從未想過會是眼前這樣一幕。


    她想過鷹緣的模樣,但卻不曾想會是一個小孩子一般的個頭模樣,似乎沒有長大一般。


    恭恭敬敬的見麵,恭恭敬敬的行人倫大禮。


    半晌。


    歎息聲中,赤練仙子麵色憐惜的將這個跪在自己身前,仍然是額頭碰地的孫子扶了起來。


    她想問一個問題。


    那便是鷹緣是如何認出自己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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