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當!


    當!


    鐵錘敲落,火花四濺。


    滾紅的金屬在錘子下濺射出無數的火星,伴隨著還有那幾乎回蕩了大半個機關城的敲擊聲。


    徐夫子顧不上臉上的汗水,在這一刻他的精氣神都幾乎凝聚在了頂點,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上的錘子,開始進行著動作。在之前,舞錘的是負責墨家鍛造部的大鐵錘,但是打造一柄屠龍利器卻不是他的水準足夠的。


    所以當一些基本的工作被大鐵錘完成後,剩下的事情便全部壓在了徐夫子的身上。


    在徐夫子的身後,墨家的主要人物幾乎都來到了這裏,靜靜的看著徐夫子的動作,等待著這柄屠龍利器的現世。在徐夫子身後的不遠處,荊軻環抱著雙臂靠在石壁上,安靜的看著這柄屠龍利器在徐夫子的手上一點一點的出現。


    而在他的旁邊則是站著好兄弟高漸離。


    至於大鐵錘等人也是站在荊軻的身後,除去墨家巨子六指黑俠、醫家宗師念端與道門天宗掌門赤鬆子,加上同樣發須皆白的班大師外,荊軻的位置便是在最前。


    ︾↖


    站位,足以表明了荊軻在墨家的地位。


    “劍未成形,便已經是殺意四現。”


    “不愧是屠龍利器。”


    高漸離的頭發隨著這股肆意散發的殺意而舞動,眯著眼睛,視線死死的定格在徐夫子的手上,看著那錘子一錘一錘的落下,然後在當當的聲音火星四濺。


    右手握了握劍鞘,目光下移,視線在自己手上的水寒劍上停留了一眼,高漸離自言自語的說道:“即便是出自徐夫子之手的水寒亦是無法相提並論。”


    “這是自然。”


    出聲的是大鐵錘,他那洪亮的嗓門在這裏顯得極為的響徹,他一出口。哪怕是悄悄話,估計旁人都能夠聽的一清二楚,更何況平常說話的方式。點頭中,大鐵錘同意高漸離的話,要知道他也會鍛造,隻不過水平沒有徐夫子這麽高超,差了境界而已。


    隻是兩人所觀劍的出發點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同,倒是兩人的結論是一樣的。


    大鐵錘是以鍛造者來看,而高漸離則是以劍客身份來看。


    一者注重過程。一者注重殺傷結果。


    “這樣說來,那這柄屠龍利器一出來,就將成為十大名劍上的第一了?”


    高漸離接過大鐵錘的話頭,這麽說道。目光卻仍然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徐夫子那裏,看著對方打鐵的動作。


    “第一?”


    “不!”


    高漸離的話讓站在前麵的班大師否定了,他說道:“排第一的暫時還不是這柄屠龍利器。”


    這話讓高漸離不由的一愣,有些錯愕:“暫時?”


    “是的。”道家天宗掌門赤鬆子順著班大師的話頭回答道:“排第一的是天子之劍。若是屠龍成功,那麽這柄劍便能夠成為排名第一的名劍。”


    “……”


    這話讓高漸離一愣,隨即沉默了下來。不再說什麽。倒是在他心底不由的嘀咕了一句,若是沒成功的話,那豈不是隻能成為第二了。


    至於荊軻仍然是安靜狀態,與他過往活潑的性子完全兩樣。


    一個時辰後。


    徐夫子已經是渾身大汗淋漓。而屠龍之器的鑄造也接近了尾聲。


    很快。


    當!


    最後一錘砸落的同時,徐夫子的聲音已經回蕩在四周:“荊軻,開鋒!”


    仍然滾燙無比的長劍從鍛造台上被徐夫子用鐵錘砸飛了出去,落向了荊軻所站的方向。


    “!!!”


    聞言。荊軻身形如電,人已經朝那飛來的長劍抓去。


    滋——


    手與劍柄相握,頓時發出一陣讓人覺得頭皮發麻的滋滋聲。一股肉香已經從荊軻的掌心裏發出,不僅如此,那鮮血自手心裏淌下,滴落在了地上。


    手上皮肉被高溫燙熟,撕裂所造成的疼痛讓荊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右手握著劍柄,將劍身橫在胸前,空暇的左手微張,已經握了上去,將整個劍身抓住。


    隨後,左手自右往左一抹。


    長劍輕吟,在滋滋聲、蒸汽蒸騰以及那刺鼻的血腥味中,鮮血已經將整個長劍徹底淹沒。


    每當劍身所攜帶的高溫將鮮血蒸幹後,荊軻便會再度重複之前的一遍動作,再次將劍身以自身的鮮血徹底包裹。


    許久。


    高溫終於散盡。


    劍吟頓止,而荊軻手中的劍也安靜了下來。


    出現在他手上的是一柄黑褐色劍形物體。


    在四周眾人的期待的目光中,荊軻手腕一抖,霎時劍身上的幹燥下來的血漬徹底崩裂散開,落向了四麵八方,露出了裏麵開鋒過後的劍身。


    劍身雪亮,散發著灼人的光芒。


    但最吸引人的卻還是在劍脊上那一條蜿蜒的血色痕跡。


    “這是!!!”


    “這個……”


    “怎麽會!”


    大鐵錘、徐夫子還有道家天宗掌門赤鬆子三人見狀都是一愣,隨即不約而同的道出了自身的震驚。


    三個人的表現讓在一邊的高漸離和班大師一頭霧水,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清楚是什麽緣故,即便高漸離自己也是用劍高手,但也不太明白這劍身上的血痕究竟代表著什麽含義。


    “大凶!”


    替兩人解答疑惑的是墨家巨子六指黑俠,這一刻他的麵色十分的嚴肅,目光同樣是死死的盯著被荊軻以自身鮮血開鋒的屠龍利器上,道出了這上麵血色紋路的意義。


    “老夫也沒有想到,這會是一柄凶劍!”


    “傷人更傷己。”


    徐夫子雙眼微合,之前太長時間鍛造造成的精神疲憊在這一刻開始顯現,語氣略顯低沉的說道:“開鋒不詳,荊軻,這劍你莫要用了。”開鋒如此結果,隻怕這一次的舉動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血紋代表著不詳。


    徐夫子不想荊軻走上末路。


    墨家巨子六指黑俠沉默無言,並沒有阻止徐夫子的話。


    有些差別的是大鐵錘眼中飽含的是無盡的擔心。目光死死的盯著荊軻,生怕對方拒絕徐夫子的意見。


    同樣。


    在一邊的班大師、高漸離和醫家宗師念端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荊軻的身上,班大師和念端兩人因為年齡的緣故,在這一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安靜的望著,等待著。


    甚至班大師還拉了下想要說話的高漸離,生生的用目光將高漸離那已經到了嘴角的話給逼的吞了回去。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荊軻的身上,等待著他的最後回答。


    “啊?”


    “你們都這樣看我幹嗎?弄的我怪緊張的。”


    “這劍可是我的,你們可不能搶。”


    荊軻見狀似乎很緊張。將手中長劍護在了懷裏,瞪著四周的人,用語言宣示著這劍的主人是誰。


    見狀。


    所有人都是在心中不由一歎。


    這聽起來嬉鬧玩笑的話,已經代表了荊軻的態度。


    以玩笑之語衝淡現場的氣氛,這樣做隻有荊軻才會。很顯然,他已經清楚了其中的不詳與危險,但他還是做下了這個選擇。


    是慶幸?


    還是該悲哀?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有選擇的人卻沒有資格,在場的人能拿這柄劍的隻有荊軻。也隻能是荊軻。


    “……”


    高漸離目光在這柄有著血紋的劍上停留了一眼,目光又看了看荊軻,最後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麵色冷淡至極的轉身走了。走的頗為不甘與無奈。剩下的幾人倒還是停留在這裏。


    “既然荊軻你已經決定,老夫也不說什麽了。”


    徐夫子伸手撫以把下巴上的胡子,說道:“這劍無名,你取個名字吧。”


    “名字?”


    荊軻微微一愣。將長劍舉在了自己的身前,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手中劍,目光在那血紋上停留了半晌。這才思索了下,道出了自己所想的名字:“殘虹,雨後殘虹。”


    “就叫它殘虹。”


    手中劍隨意的舞了一個劍花,荊軻給這柄屠龍利器定下了名字——殘虹。


    其他人的視線也再度停在殘虹上麵,看著荊軻表現出一種情不自禁的喜愛,一時間內心盡是波瀾。


    一旁。


    道家天宗掌門赤鬆子的目光還是停在殘虹上麵的血紋上,眼神微動,似乎想起了什麽,不由出聲道:“荊軻,到時你定要注意一個人。”


    “嗯?”


    舞劍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了赤鬆子的身上,視線中滿是疑惑:“誰?”


    “陰陽家最高首領。”


    “東皇。”


    赤鬆子腦海中回想著對方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血色紋路,在這一刻莫名的讓赤鬆子覺得這幾乎是一模一樣,荊軻以血開鋒既是不詳,卻也是預示,是警告。


    赤鬆子這話落下,墨家巨子、徐夫子、班大師以及醫家念端都是麵色一變。


    ……


    秦國。


    鹹陽。


    鹹陽宮。


    身上的情況再度被嶽緣自身壓製了下來,倒是沒有發生太多的事情。


    倒是在今天嶽緣與秦王政在鹹陽宮正在論事的時候,莫名的兩人的話語同時停了下來。


    秦王嬴政覺得後背一涼,莫名的在大冬天裏出了一身冷汗,而嶽緣則是扭頭四顧,就在剛才,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口被刺了一下,冰冷入骨,那是劍鋒入體的感覺。


    怎麽回事?


    一時間,嶽緣與秦王政兩人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至於呆在後麵做奴婢的宦官趙高,卻是一頭的霧水,不明所以。(未完待續


    ps:今兒應該還是隻有一章,後天應該能變成2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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