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春闈的結果隻有兩個, 要麽榜上有名, 要麽名落孫山。


    作為一個立誌通過讀書改變命運的貧家學子, 刑東森當然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夠位列杏榜, 載入史冊。對於這位高太太的善意之舉, 哪怕隔著阻擋視線的屏風, 刑東森仍是深深作了一揖, 語氣鄭重道:“刑某多謝高太太的好意,他朝若功成名就,定會報答高太太的救命之恩。


    ”若非高家仆從撿回病倒在路上的他, 高太太又做主替他請醫用藥,他能不能順利參考鄉試都是未知數,病愈後, 若非高太太以聘他當教書先生為名收留他, 身無分文的他哪


    住得起客棧,最多隻能借宿到寺廟, 替人寫寫字勉強賺點糊口費, 哪有機會在教高仁泰讀書之餘, 能夠一門心思的讀書備考。屋內光線充足, 縱算隔著屏風看不見人,但刑東森鞠躬彎腰的影子, 高妙妙卻是能瞧見的:“先生言重了……我已吩咐過莊子上的仆從, 自有人照理先生的生活起居, 我在此


    預祝先生能夠金榜題名,得償所願。”高妙妙已決定返回京城居住, 若刑東森不幸落榜、且還願意繼續教兒子讀書,她就繼續聘用他,若刑東森當真中得進士,她就再替兒子尋一個新的教書先生來,反正兒子年


    紀尚幼,這陣子的讀書之旅,隻算叫他提前適應一下,能念會多少文章並不多打緊,最關緊的是,隻要他願意讀書就好。


    “承高太太吉言。”聞言,刑東森又深深作了一揖。


    她是他生命裏的貴人,他一定會報答她的,不管來年的二月會試,他能否考中進士。接下來的兩個月裏,刑東森廢寢忘食地日夜苦讀,並予二月初九踏入了會試考場,二月的天氣,溫度已稍微回暖,趕在陽光明媚的日子,季元寶王爺也會帶著兒子進宮,


    叫一直掛念著的惠安太後看個新鮮,望著白俊秀氣的小嬰兒,惠安太後忍不住讚歎道:“這小子,長得和她姑姑小時候一個樣。”


    身為親爹的季元寶王爺略不滿:“母後,小阿毛難道不像我麽?”“你小時候瘦瘦小小的,五個月大的時候,那小臉蛋還沒你父皇的一個巴掌大呢……”惠安太後抱著胖嘟嘟的小孫子,目含追憶道,“哪像這小子,一身都是肉,踢起小腳丫


    子來,也是格外有勁兒,你小妹子幼時調皮,往你腿上踹了一腳,你還朝母後告狀,說扇扇踢的你好疼……”


    聞言,正啃著果子吃的季子珊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小阿毛果然像我!”


    季元寶王爺卻翻了小妹子一個大白眼,頗沒好氣道:“你就可勁兒吃吧,遲早再吃成一個大胖子!”“你說什麽,你敢咒我胖?!”季子珊差點被嚼在嘴裏的碎果肉噎死,她氣勢洶洶地擱下啃了一半的果子,擼起袖子衝到季元寶王爺跟前,“你信不信我現在照樣能一腳踹得


    你哭著去找母後告狀!”


    季元寶王爺立時抬起雙腿,將受到威脅的兩條下肢盤坐到椅子裏,然後一臉老神淡定地表示道:“不信!”


    “不信?那你幹嘛把你的兩條腿藏起來?”季子珊叉腰冷笑道。


    季元寶王爺淡定微笑道:“沒藏,我忽然覺得這樣坐著很舒服。”


    “有本事,你就這麽一直盤腿坐著!”季子珊眯眼恐嚇道,居然敢咒她胖,真是太過分了,她必須為自己輕盈的體重和優美的體態而戰。


    見親娘貌似又在欺負小舅舅,滿滿小姑娘顧不得再看阿毛弟弟,立即蹬蹬蹬小跑過來,扯著母親的裙擺勸和道:“娘,舅舅好可憐,別欺負舅舅了……”


    毛?季子珊無語的歪了歪唇角,這個臭元寶哥哥,明明是個大灰狼,卻偏偏裝成小白兔,經常在她閨女麵前示弱裝可憐,每逢兩人起爭執時,他就拉著滿滿小姑娘訴苦告狀,


    說她欺負他,說自己可憐,叫滿滿小姑娘拯救他這個可憐的小舅舅,次數多了,現在連可憐都不用賣,滿滿小姑娘就自動站出來主持公道了,呃……外甥女如此懂事上道,季元寶王爺不由在心裏暗慨,他果然沒白疼小姑娘,一邊想著,一邊把個子矮矮的小姑娘撈站到自己身前,他則躲藏在小姑娘身後嚇得瑟瑟發抖:“


    滿滿,你娘又在凶小舅舅了,小舅舅好害怕,你可要保護好小舅舅啊。”


    “嗯,小舅舅別怕,滿滿保護你。”滿滿小姑娘鄭重的答應下來,然後一臉正氣的望向自己親娘,“娘,別欺負小舅舅,他都被你嚇壞了。”


    季子珊深深的極度無語之時,季元寶王爺卻躲在小外甥女身後,露出既賊兮兮又得意的超大號笑臉。吃瓜觀眾惠安太後看得幾乎目瞪口呆,她腦袋暈乎乎地轉過臉,去問神情莫名詭異的小兒媳婦:“元寶他……經常這樣?”他的兒子閨女離宮獨住之後,一個一個似乎都很放


    飛啊。


    姚得錦表情困難的點點頭:“嗯……”其實,她王爺老公……超級不正經的。沒讓人通傳而進來的季子清陛下,默默站在門外思考人生,敢情他和滿滿小姑娘不能熱乎乎的玩到一塊兒,是因為他不夠可憐、不夠柔弱麽?季子清陛下想了想胞弟那種


    叫人起雞皮疙瘩的肉麻表現,當即輕輕冷哼一聲,這小子可真是個戲精,連三歲多的小外甥女都騙。季子清陛下的這一聲輕哼,叫耳尖的季子珊聽到了,她轉了轉眼珠子,忽然朝張開雙臂、呈保護姿態的滿滿小姑娘道:“滿滿,你外祖母的門外邊藏了一隻大灰狼,他想吃


    了你小舅舅,你不是要保護你小舅舅麽,快去門外抓大灰狼!”“大灰狼肯定是爹爹!”滿滿小姑娘在家裏經常玩抓大灰狼的遊戲,大灰狼的扮演者自然是穆淮謙將軍,帶著這個慣性思維,滿滿小姑娘跳下椅子,風一般撲向門口,然後


    小姑娘拖著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進來,臉上掛著一種‘我逮到大灰狼’的喜悅表情報告道,“娘,今天的大灰狼,不是爹爹,是大舅舅!我又抓到大灰狼啦!”


    臉上淡定心裏懵逼的季子清陛下:“……”這都是些什麽鬼。


    笑鬧完後,滿滿小姑娘又去逗她的阿毛弟弟了,季子珊則支使倆哥哥給她剝瓜子吃。季子清陛下和季元寶王爺不是沒有抗議抵製過,但均以無可奈何而告終,用小妹妹的話來說‘你們倆以前都給我剝瓜子吃過的,為啥現在不幹了’,哥兒倆一致表示‘以前你年


    紀小,需要特殊照顧,現在你不是都長大了嘛’,小妹妹當即反駁哥兒倆‘長大就不是你們妹妹,不需要特殊照顧了嘛’。


    麵對理直氣壯需要照顧的巨嬰妹妹,皇帝老爺哥兒倆認命的剝起瓜子。


    季子珊吃著現剝的瓜子,喝著清香的花茶,那神態好不愜意悠閑:“王兄,你到底想好提什麽要求了沒?”


    季元寶王爺高深莫測的笑了一笑:“不急,不急。”


    “你倆又弄什麽鬼呢?”垂眼剝瓜子的季子清陛下輕哼一聲,這倆小東西住到一塊後,可沒少幹壞事兒。季子珊解釋道:“去年,我叫王兄幫我弄了近二十年的會試考題、以及一甲、二甲進士做的文章,他答應我的前提是,叫我先答應他一個要求,這個要求,他當時沒提,說


    是等想到了再提,我當時還寫了簽押條子呢,都這麽長時間了,他還是沒提,現在不是正值會試嘛,我突然想到了,所以問他一問。”


    季子清陛下在位二十三年,今科是第八回舉行會試,聞言,他淡淡睨了一眼小妹子:“給誰弄的?麵子還挺大。”居然能勞動他小妹子親自去搜羅往年的考題。


    “你不認識。”季子珊津津有味的嚼著瓜子,順便催促動作超慢的倆哥哥,“快點剝啊,我還沒吃夠呢。”


    季元寶王爺想去抱胖兒子了,遂齜牙笑著起身:“那麽想吃瓜子啊,找穆淮謙給你剝去,為兄不伺候了!”說罷,就衣袂翻飛地跑去找太後親娘要兒子了。


    “皇兄,還要吃瓜子……”跑了一個不要緊,這不還剩著另一個的嘛,季子珊笑眯眯的撒嬌道,“皇兄,你一定不會和我元寶哥哥一樣,拋下想吃瓜子的我不管吧。”


    季子清陛下嗬嗬冷笑兩聲,也拍拍屁股走人了。


    “滿滿!”被倆哥哥無情地拋棄了,季子珊頓時呼喚心肝寶貝小可愛。


    聞言,滿滿小姑娘蹼蹬著兩條小短腿跑過來,嗓音甜甜地問道:“咋了,娘?”


    季子珊擺出一幅傷心欲絕的麵孔:“滿滿,你大舅舅欺負娘,娘好傷心啊。”“娘別傷心,我去找大舅舅。”聽完親娘的話,滿滿小姑娘又蹼蹬著雙腿跑到季子清陛下跟前,隻見她一臉認真的說道,“大舅舅,你為啥欺負我娘?我娘可傷心了,快去哄


    她。”


    季子清陛下:“……”這孩子是不是成精了?!持續九天的春闈結束後,眾考生都滿心焦急的等待著放榜之日,三月初,杏榜終於張貼,刑東森的名字赫然在列,三日後,一眾貢士再參考由季子清陛下親自主持的殿試,試後再放榜,今科的一甲探花郎正是……刑東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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