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欄聞言,狠狠地瞪了玉岫一眼:“叫你多嘴, 你來解釋吧!”  裴清殊心中一突, 很快就明白過來, 淑妃指的是前幾天他親自打賞玉欄和孫媽媽的事情。


    他出身尋常,還沒有完全習慣呼奴喚婢的日子,儷妃她們又不曾囑咐過他, 裴清殊這才一時疏忽了。


    他知道淑妃這是為他好, 才會提點他的,趕忙答應下來。


    可是回屋之後, 裴清殊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別扭, 甚至有點後背發寒。


    果然他屋子裏發生的事情, 什麽都瞞不過淑妃麽?玉欄玉岫看著忠心,實際上她們都是淑妃給他安排的人。是不是他說什麽、做什麽,都會傳到淑妃的耳朵裏呢?


    裴清殊不知道是誰把他的事情告訴淑妃的,他也不敢問, 不然一問又會傳到淑妃耳朵裏, 搞得好像他多防備著淑妃似的。


    他隻能和玉欄說, 他不喜歡太多人在屋裏走來走去。以後除了她和玉岫,小德子小悅子四個人之外, 不許別人隨意進他的屋子,不然就要挨罰。


    這件事雖然不是什麽大事, 但讓裴清殊心裏不是很舒服, 總覺得有好多雙眼睛暗中盯著他一樣。


    把能接近他的人範圍縮小, 把屋裏的規矩立嚴一點, 總歸是沒有錯的。


    因為淑妃說過,讓他下次出門時戴上榮貴妃送的赤金項圈,裴清殊這回出門就選了一件較為華麗的鬆花綠團花圓領錦袍,還讓玉欄把他的頭發從雙髻改成了單髻,留一半頭發披著。對鏡一望,年紀雖小,卻已是個清秀的哥兒。


    玉欄忍不住讚道:“殿下生的太好,皮膚又跟能掐出水兒來似的。奴婢有時候手賤,都忍不住想要捏捏殿下的臉。”


    裴清殊吐吐舌頭:“才不給你捏!”


    出門的時候,裴清殊還是和淑妃同坐一輦。公主們今天不放假,所以隻有裴清殊一個人跟著淑妃去寶慈宮。


    和瓊華宮相比,寶慈宮更顯莊嚴大氣,卻少了幾分華麗舒適。裴清殊看來看去,隻覺得這榮貴妃當真簡樸。明明是皇後之下位份最高的貴妃,生活卻還如此樸素。若是把一些新鮮的時令花束撤下去,這裏瞧著都有點像佛堂了。


    榮貴妃果然低調,沒有為四皇子大操大辦的意思。裴清殊他們到的時候,來的後妃就隻有住在寶慈宮裏的慶嬪、從瓊華宮跟過來的麗嬪,還有五皇子的生母成妃幾個人。


    “來來來,咱們姐妹幾個去屋裏坐坐。”榮貴妃見人三分笑,熱絡地領著女眷們入內說話,還替裴清殊引見了他並不熟悉的成妃和慶嬪。


    成妃和慶嬪這兩人一看麵相就知道是老實人。她們膝下都是有兒子的,可一點都沒有定妃的輕狂,或是麗嬪的浮躁。


    作為見麵禮,成妃送了裴清殊一塊玉佩,慶嬪送了他一套新做成的玉棋子和楸木棋盤,看樣子是知道裴清殊今天要來,一早就提前準備好的。榮貴妃見自己宮裏人這樣用心地討好淑妃,自己麵上也有光,少不得要讚慶嬪幾句。慶嬪聽了,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將寵辱不驚做到了極致。


    幾個女人才聊幾句,淑妃就讓人帶裴清殊去見見幾位皇兄。


    突然間要離開自己熟悉的人了,裴清殊還有點緊張。


    好在榮貴妃體貼,讓她的貼身大宮女玉藻陪著裴清殊一起去,到時候幫他認人。裴清殊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皇子們的小聚場所,定在了寶慈宮後花園的一處涼亭之中。裴清殊還沒走近,遠遠就瞧見亭子裏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正在畫畫。


    一旁的白玉石墩上,還坐著三個身著華服的男孩兒。走過去細看,三人當中一個約莫十歲出頭,一個八、九歲大。另一個看起來比裴清殊大不了多少,頂多不過七歲。見他來了,幾人都向裴清殊投以好奇的目光。正在作畫的少年也停下了手中的筆,看向玉藻。


    玉藻忙道:“奴婢給四位殿下請安了。這位是十二殿下,剛同淑妃娘娘一道來的。貴妃娘娘讓奴婢帶十二殿下認認人。”


    為首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筆,對玉藻點了點頭,玉藻這才介紹道:“十二殿下,這位是四殿下。”


    裴清殊連忙上前行禮:“見過四皇兄。”


    其實剛才裴清殊已經根據年齡猜出這人的身份了,他就是榮貴妃的兒子,今天的主角裴清墨。


    裴清墨點點頭,臉上沒什麽波瀾起伏。


    少年還很年輕,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眉目清俊,目光卻很沉穩,頗有幾分少年老成的意思。


    “這位,是成妃娘娘所出的五殿下。”


    五皇子看起來為人很是謙和,見裴清殊向他行禮,他也趕緊站了起來,向裴清殊回禮。


    玉藻繼續介紹:“這位,是慎貴嬪娘娘所出的七皇子。”


    裴清殊再行禮。


    七皇子不像五皇子那麽老實,到底是年齡不大,好奇地湊過來,左一會兒右一會兒地瞧他。


    四皇子板著臉道:“七弟!”


    七皇子聽了,背朝著四皇子朝裴清殊做了個鬼臉,不過最後還是乖乖地退開了幾步。


    “這位是慶嬪娘娘所出的九殿下。”


    出乎裴清殊意料的是,九皇子打破了他母子、母女之間大多數很相似的看法。


    因為這位九皇子,看起來和慶嬪一點都不一樣。


    “你就是十二弟啊?這些天我都聽人把你誇成朵花兒似的了,今兒沒白來,總算是見著真人了。”九皇子一副等著看笑話的表情說:“我們正在看四皇兄作畫呢,十二弟你懂畫麽?”


    要是問裴清殊四書五經,他可能還真是不怎麽懂。可是上輩子,裴清殊的父親就是個畫家。說起繪畫的能力,裴清殊絕不比這些受過宮廷教育的皇子差多少,畢竟他父親可是專家。


    不過他還是很謙虛地說:“略懂皮毛罷了。”


    九皇子聽了,卻是意外地挑起眉毛,用質疑的眼神看向裴清殊。


    他本來是想給這個剛從冷宮出來不久、就在宮中傳出好名聲的弟弟一個下馬威的。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裴清殊並沒有如他想象中的一般一臉驚慌地認慫,而是說什麽略懂。


    開什麽玩笑,冷宮那種地方出來的,能懂什麽?


    九皇子好笑地看著裴清殊道:“十二弟若是不懂便說不懂,可不要小小年紀就學著逞強。”


    “九弟,話可不能這麽說。”七皇子還挺好心,站出來為裴清殊說話:“聽說儷妃娘娘頗通文墨,說不定是她教的呢。”


    九皇子立馬挑起刺來:“七哥,一個冷宮廢妃而已,你怎麽還叫她娘娘!”


    九皇子這話說的是事實,可是裴清殊身為人子聽到這話,不免心中一陣不舒服,下意識地捏緊了手心。


    好在四皇子仁義,出麵替他主持公道:“九弟,你年紀雖小,卻也不可胡言亂語,議論後宮妃嬪。”


    四皇子是在場的皇子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又是主人,九皇子不敢與他爭辯,隻得訕訕地道:“皇兄說的是,是清宇失言了。”


    四皇子略一點頭,對裴清殊道:“十二弟看看我這幅畫如何。”


    裴清殊身量小,又不方便揚起頭看。好在下人體貼,忙搬了個腳踏過來,扶著裴清殊站了上去。


    裴清殊一看,四皇子畫的是一副山水圖。論意境,閑雲野鶴,誌趣高雅。論筆法,變異合理,來去自然。以他的年紀來說,已經畫得很好了。


    不過這些點評的話,從一個小孩子的口中說出來未免太過了。於是裴清殊隻是一笑,真心實意地誇讚道:“四皇兄畫得真好看。”


    此言一出,不僅七皇子、九皇子等幾個小的,就連四皇子都忍不住唇角微翹,笑他的孩子氣。


    九皇子忍不住刺他:“這就叫略懂?我看大街上的小叫花子都知道四皇兄畫的好看吧。”


    “九弟!”四皇子眉頭一皺,正要發火,卻見裴清殊拿起一隻大小適中的狼毫筆,一臉天真地問他:“四皇兄,可以讓我也畫幾筆麽?”


    “當然可以。”四皇子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宮人們連忙把圓桌收拾了一下,將四皇子的畫卷起來收好,再將新的宣紙墊好後平鋪在桌子上。


    皇帝話說的好聽,可淑妃打的是什麽算盤,皇後心裏一清二楚。


    她沒什麽好氣地說:“瞧皇上的意思,是打算答應了?您可別忘了儷妃當年是因為什麽進的冷宮。當初臣妾就說過了,這十二皇子來曆不明,不能計入玉牒,可您偏不聽……”


    若不是有求於皇後,皇帝真想和她大吵一架。這朱氏的肚量也太小了,言語之間絲毫沒有國母的氣度。若不是當年是先帝親自指婚,他怎麽都不會想要娶朱氏這樣的女人做正妻。


    “朕也和你說過了,十二皇子定是朕的兒子無疑。你若不想撫養他,自有淑妃代勞。明兒你就通知內務司一聲,以後十二皇子的吃穿用度,與其他皇子無異。”


    說完皇帝便閉上眼睛裝睡,不給皇後任何反駁的空間。皇後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卻又拿皇帝無可奈何,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


    後宮裏的消息向來傳播得極快,第二天傍晚,幾乎是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了淑妃要代養十二皇子的消息。


    淑妃盼兒子盼了這麽多年,一時之間喜不自勝,當真是一刻鍾的功夫都坐不住,已經開始為裴清殊布置房間了。


    榮貴妃來看她時,忍不住直搖頭:“妹妹,你且坐下,我有幾句話要同你說。”


    淑妃正忙著選給裴清殊喝水的茶杯,聽榮貴妃這麽說便笑吟吟地道:“姐姐說就是了,我聽著呢。”


    榮貴妃無奈地歎了口氣:“妹妹,你可別高興的太早了。我過來就是告訴你,讓你心裏有個數的。”


    “什麽數兒?”


    “皇上隻說讓你代為照顧十二皇子,可沒讓宗正寺那邊改玉牒,把十二皇子記在你的名下。”


    說白了,不改玉牒,就意味著淑妃是在幫別人養孩子。搞不好,將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麽好處都撈不到。


    淑妃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眉心微蹙:“果然……如姐姐所說,皇上還是惦記著儷妃。恐怕他遲早都會讓儷妃出來的吧!”


    榮貴妃不忍心傷害她,可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淑妃將手裏的帕子一摔,不高興地說:“那還有什麽意思了!遲早也不是我的,我養來做什麽!姐姐是個通透人兒,怎麽也不攔著我點兒,眼睜睜地看著我做傻事呢?”


    榮貴妃看著她,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這妮子,聰明也是你,糊塗也是你!我早就想過了,撫養十二皇子,對你百利而無一害。隻要你把十二皇子給養好了,皇上和儷妃哪個不感激你?都說生恩不及養恩,你隻管好好對這孩子,隻要他跟你親,將來他若是出息了,還能不照應令儀這個姐姐?”


    淑妃默然思索了一陣兒,緩緩點頭:“姐姐說的有道理,是妹妹狹隘了。”


    榮貴妃理解地說:“我知道你想要自己的兒子,可這不是條件不允許嗎?你放心,就算將來這十二皇子是個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還有四皇子給咱們養老送終呢。”


    淑妃心中又酸澀又感動,隻能握住榮貴妃的手含淚點頭。


    淑妃行事風風火火,辦事效率很高。短短三日的功夫,給裴清殊的房間和下人就全都準備好了。


    寒香殿這邊早就得了信兒,知道今天淑妃要來接裴清殊走。恩嬪已經提前抹了好幾天的眼淚了。到了正日子這天,恩嬪的眼圈雖然還是紅紅的,卻已經哭不出來了。


    冷宮裏的幾個女人早就商量好了,孫媽媽是裴清殊的奶媽,肯定要跟他一起走。


    按照儷妃的意思,是想讓綠袖也跟著一塊兒去的。可是綠袖堅持要留下來繼續伺候她。儷妃知曉綠袖是個倔強的性子,也就沒再強逼她。


    裴清殊沒什麽行李可收拾的,別說玩具了,就連一件像樣的衣服,她們都拿不出來。


    臨走的時候,恩嬪送了他一塊貼身戴著的玉佩,儷妃送了他一隻羊毫筆,綠袖送了他一個自己繡的小荷包,這邊是裴清殊的全部家當了。


    淑妃來的時候,就見恩嬪正拉著裴清殊,不停地囑咐著。什麽出去之後,要好好學規矩,聽淑妃娘娘的話啦。好好讀書,不要惦記她們之類的啦。裴清殊小小年紀,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倒也不嫌煩,隻是一個勁地點頭,瞧著乖巧極了。


    淑妃笑了笑,上前對儷妃道:“好話賴話都要叫恩嬪說盡了,儷妃可有什麽要對十二皇子說的?”


    儷妃神色平靜地看向裴清殊,淡淡地說:“我不求你大富大貴,隻願你健康平安。以後,就把在這裏的生活忘了吧。”


    裴清殊心中一澀,有種說不出來的傷感。他覺得儷妃還是愛這個兒子的,隻是她愛的方式,與一般的母親不同而已。


    先前他一直以為儷妃心裏有別人,所以才會被打入冷宮。現在他知道了,心裏有別人的是恩嬪。從始至終儷妃所求的,不過自由二字而已,可她這輩子恐怕是難以得到了。


    儷妃說完,便不再去看裴清殊,而是端端正正地向淑妃行了一個萬福禮:“以後,就勞煩您照顧好這孩子了。”


    儷妃向來倨傲,淑妃原本是不怎麽喜歡她的。不過見此時的儷妃如此謙卑,淑妃隻覺心中暢快無比。


    當著裴清殊的麵,她當然不會為難儷妃,連忙親手將人扶起。


    “妹妹放心,我定視殊兒為己出。”說完,淑妃輕輕拍了拍儷妃的手,帶著裴清殊走了。


    恩嬪絮絮叨叨的耽誤了些功夫,離開寒香殿時,夕陽漸斜,已是日暮時分。


    裴清殊拉著孫媽媽的手,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


    走到門口拐角處時,他實在沒忍住,回頭看了儷妃她們最後一眼。


    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顯得有些不真實。


    裴清殊一晃神兒的功夫,那幾道影子便亂了,少了其中最窈窕的那一個。


    他知道,最先轉身的那個人,是儷妃。


    出了寒香殿之後,裴清殊還來不及胡思亂想,淑妃便執著他的手,坐上了淑妃的肩輿。


    裴清殊上輩子是個平頭百姓,這輩子是個冷宮皇子,所以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這都是他第一次乘坐後妃的肩輿。


    淑妃知曉裴清殊自小在冷宮長大,沒見過什麽世麵。見他眼露好奇,便主動解釋:“宮中貴嬪以上的妃嬪,即為一宮主位,出入可乘肩輿。這是夏日乘坐的便輿,等天冷了,就要坐轎輿,上頭就會施幰了。”


    裴清殊聽了個大概,乖巧地點點頭。


    淑妃見他這副惹人喜愛的樣子,忍不住用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


    “按說皇子出入也可乘肩輿,隻是內務司才得了信兒,知道你要出來,免不得要費上幾日功夫製輦。左右你出門時也有本宮陪著,先坐本宮這一抬便是了。”


    裴清殊應下:“是,淑妃娘娘。”


    淑妃的宮女玉盤聽了,忍不住提醒道:“十二殿下現在是娘娘的養子,該改口叫母妃了。”


    裴清殊愣了愣,有些為難地看了淑妃一眼。


    好在淑妃並不介意,還很善解人意地說:“急什麽,小孩子怕生,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也是有的。來日方長,慢慢兒來便是了。”


    裴清殊揚起頭,朝淑妃感激地笑了笑,喜得淑妃眉開眼笑。


    去瓊華宮的路上,淑妃就給他介紹起瓊華宮的情況。


    淑妃是瓊華宮的主位娘娘,住在正殿,自不必提。除此之外,東側殿住著麗嬪,西配殿裏住著四公主的生母信貴人。


    “麗嬪是個討人嫌的,你少搭理她就是了。信貴人倒是個老實的。不過你四姐姐才被挪去慧曜樓沒幾天,她這幾日正難過著呢。”


    按照大齊皇室的規矩,皇子滿五歲,就要從母妃的寢宮中搬出來,和兄弟們統一居住在慶寧宮內,學習讀書、騎射。公主滿六歲,則要搬入慧曜樓,學習禮儀和女工。


    裴清殊臘月就滿五歲了,所以他說是讓淑妃代養,實際上能和淑妃同住的時間,也就不過半年的功夫而已。


    宮中的轎夫大多是長年累月做這行的太監,個個身強力壯。連續走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都看不出他們有半點兒倦意。


    穩穩當當地下了肩輿之後,裴清殊被淑妃拉著,步入瓊華宮。


    身為大齊第一世家傅家的女兒,淑妃的嫁妝十分豐厚。即使恩寵早已不及當年,瓊華宮中仍舊是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象。


    裴清殊這個剛從冷宮裏放出來的小家夥,就好像鄉巴佬進城一樣,差點被眼前的富貴景象迷花了眼。好在大人的心智一直提醒著他,把嘴巴閉上,不要太丟人現眼,這才沒有出什麽洋相。


    淑妃看著這孩子,當真是越看越喜歡。雖說裴清殊從小在那樣一個地方長大,可他看起來不卑不亢,既不認生,也不粗野,小小年紀就有這份氣度,著實難得。


    淑妃讓人準備的是一張海棠雕花圍起來的拔步床,有門有蓋,看起來跟一座小房子一樣。裴清殊以前沒住過這麽精致的大床,不免有幾分不慣,小聲同孫媽媽講:“媽媽,這床怎麽像個棺材一樣,我害怕……”


    “呸呸呸,”孫媽媽連忙朝旁邊吐了三聲,低聲道:“殿下莫要說這種話,怪不吉利的。這叫八步床,裏麵還有格子,可以放好些東西,寬敞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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